第22章 雨中客棧
雨中客棧
只見聞人柳,把手中玉佩收起。走近,道:
“殿下,咱不是就說嘛,幽州活太多了,哪有別的地方清閑。你這,不是還一天擱外瞎跑。”
坦白說,聞人柳的意思就是“殿下別肉了,趕緊去幹活吧”。
玊鶴轉身帶起一陣清風,向前踏去。只留餘音繞耳。
“右護法。怎麽,太閑了……要陪我去趟荒蕪?”
那人身影雖已走遠。但不多時,聞人柳便逐步跟上。
只聽聞人柳道:
“也不是不行……殿下有事要論!”
一聲嘆息響起。椅子上一人落座。一片嘈雜聲中,只能聽到三九略帶絕望的道:
“下一位。”
地下室內,鎖鏈聲伴着業游說話的聲音響起。就在葉析笙幫他解鎖時,問道:
“你想成神嗎?”
這句話問的輕飄飄的就好似,唠家常。如果說是成神的話,哪有想不想,只有能不能。葉析笙若不是想到,陶然托自己問的事兒。他也不會問。
業游道:
“現在我好歹是個狐仙,如果我成神,我可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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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樣回答,葉析笙心中定奪,偷換神職一事,與業游沒關系。同時葉析笙很贊同業游說出的話。
良久,業游口中卻無端冒出了一句話。
只聽業游懶散道:
“如果真讓我指管天下,我會撕碎天域那群僞君子的面紗。你是不是和我想法一樣,其實,他們挺蠢的……”
這句話聽到耳中,葉析笙手中的動作卻是一頓。他無法茍同。
捆仙索被解下後,他們便來到了鬼吊城內。想來,鬼吊城這樣一座沒遭受戰亂迫害的聖地。定會引的鬼牽丁引居,事也不出所料。
鬼吊城內。已經搬進去了在幽州排不上隊的鬼魂。在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只狐貍誤打誤撞的,做了一件好事。
葉析笙的目光打在業游的身上。那是一種看好人的眼神。
業游察覺到後便譏道:
“啧,你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業游可不覺得自己是個好東西,別人都喜歡那種被人崇拜,被人仰望的感覺,而業游恰恰相反。
葉析笙道:
“難道這不算你對他們的另一種救贖。”
孤魂不再流浪,他們都有了栖息之地。鬼吊城不再是空城。這在葉析笙看來,一切都很完美。
業游很現實的回答道,對葉析笙講“不對”撕碎了所有的僞善。
“我這可不是為他們準備的。”
一瞬間。葉析笙發覺業游好像一直沒有戴上,面具。
口中葉析笙便坦然道:
“你看起來比人來的還要真誠。”或者是所有……
葉析笙這個草木精,此話說出,好似是在誇人……琢磨出感覺,又好似是在罵人。
葉析笙窺視着,業游欲言又止的小動作。他弄好自己的披風。也不知道狐貍想要說什麽,但是他能察覺到自己好像缺少,業游那種性情。
直到感覺自己的肩膀好像被戳了幾下。回頭看,戳自己肩膀的業游,往後退了一步。
笑道:
“他們現在住的可都是我的地盤。我現在可是個孤兒。您說,你會可憐我的吧?”
其實葉析笙并不想帶着業游。他攤開事實,說道:
“三皇子應該知道荒蕪在哪吧。”
抛開事實不談,業游對這個地方興致缺缺。沒多久業游就走了,只留葉析笙一人踏上了這個不歸路。
踏出鬼吊城,不知何時城內已迎來了春雨。泥土的氣息,與屍臭混合在一起。石磚上流淌過去的血,被雨洗刷慢慢淡去。
葉析笙尋了一處酒館棚底坐下。
時間耗人,不免站起身,回往在棚角下。無意間仰頭,一處梅枝,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雨停的一早,看去梅枝上的透明花瓣貼敷在土地上,只剩下了……凄涼。
馬兒微微喘息的聲音微弱,可是只要回頭看,便能看到破舊的馬廄。葉析笙被馬廄中喘息的聲音吸引。屈伸走近。
馬廄中竟有一匹尚未餓死的白馬。食槽中的飼料已無剩餘。鎖住的木門被葉析笙破開。
地上是一只,瘦骨嶙峋的白馬,它甩動着尾巴,好似是最後的祈求。
葉析笙陪了這只馬很久,直到賦予了它新的生命與體膚。
要不說萬物有靈,現在這只龐大的坐騎,看着葉析笙都有星星眼了。天天小馬駒,小馬駒的喚,二者也生出了情系。
騎馬時路經一片滿綠桃花林。看到湖邊輕舟小居,沿江行走,燕柳送春。不知何時,春風已過。
此時葉析笙也給這只馬想好的名字。
“以後你就叫春生。”
在桃花林內,葉析笙遠遠眺望過一次梁浮山橋。山橋從中被斬斷,遠看形似尾部相連,近看如,崖尖斷處。好似二者巨石毫無關系。
葉析笙探身下馬,把春生拴在桃樹下。随後盤腿坐下。
看着自己的手心。時時還在思索一個問題“打開荒蕪的鑰匙到底是什麽?”。
荒蕪是一個時間與記憶存在偏差和錯亂的空間,有可能回到從前有可能去到以後。可以把它比作一個,虛幻而又特別荒唐的真實幻境。它就如同一個人的性情一樣,充滿着矛盾感。
風卷殘雲之間,一滴雨點落在手心,掌心涼意,讓他回過神。
葉析笙頹廢道:
“春生,你說這路到底是要趕還是不趕。”
可以說他是怯懦的,葉析笙對一切無法掌控的事,都是産生畏懼心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來人,直到至今,還從未有人,從那裏面帶出答案。
馬兒從他口中聽出了低落情緒。
春生低垂頭部俯下身,用馬頸蹭了蹭葉析笙伸出的掌心。示意服從。
葉析笙和春生都明白,下了雨,這路便是更不好走了。
最後葉析笙還是選擇起身上馬,戴上兜帽,雨中踏馬而行。身後金鈴作響,路中遇到江中舟一漁翁。
雨下的密集,只聽到老翁道:
“孩子,等會兒天都暗了。前邊沒路,不好走!老朽載你一程!”
老翁本意是,棄馬乘舟前行。可是葉析笙是不可能把春生丢在這裏。
只聽雨中葉析笙口中謝道:
“多謝老伯。江路向南,路不合。”
只聽老翁提議道:
“那你正西!那裏有一個客棧。等雨停了,明天再走也不遲!”
聽到老翁說此話,葉析笙便馭馬向西行去。果真還沒有走多遠,雨幕連綿之中便看到一莊小樓。
葉析笙走進屋內後,只見掌櫃立刻迎了上來,臉上挂着熱情的笑容。她穿着整潔的衣服,頭上別着一朵紅色杜鵑花。上下一打量,葉析笙這一身濕衣簡直與掌櫃這一身行頭格格不入。
好在掌櫃的今天見怪不怪。只見掌櫃眼睛上下一掃,聲音中透露出一絲親切。
“客官遠道而來,辛苦了。 ”
掌櫃的口中先是唏噓不已。而後又拿起袖裝手帕,假裝驚訝道:
“瞧瞧這雨,恐怕明天要染了風寒。”
幾句話間,掌櫃重新打量了葉析笙一遍,似乎在猜測對方的身份和需求。
葉析笙微笑回應:
“多謝掌櫃的關心,就是今夜可有空房,供在下歇。”
掌櫃道:
“當然有,當然有。客官請随我來,我為您安排一間舒适的客房。必須是倒頭就睡。”
掌櫃引導着葉析笙往客房走,一路上鈴铛跟着步子走。顯得詭異又平常,偶爾路過幾扇門時,讓他感到十分不安。
掌櫃在前面走着,口中還介紹着客棧的服務。主動詢問葉析笙是否有特殊需求。臨進門前時,掌櫃把門打開。轉身,回頭道:
“客官早點歇息,稍會我讓下人,把熱水給備上。若是餓了就搖鈴。”
只是愣神間,手中就被掌櫃塞進了一個鐘狀式銅鈴。鈴铛上花紋蠱人,被塞過來時,鈴舌敲擊鈴身發出一兩聲聲響。
掌櫃的腳步聲已經從走廊上消失。木門被葉析笙緩緩關上,關門時竟還能看到欄杆下,掌櫃頭上戴着的紅花。
葉析笙站在門前看着臺下,發絲上的雨水滴落在自己臉頰上。随着時間,慢慢滑落。就如同一只爬蟲蜿蜒而下,直到沒入衣襟。寒意油然而生。
就在關上門的一瞬,葉析笙看到掌櫃擡眼往這個方向瞅。門“啪吱”一聲,被猛的關上,剛剛掌櫃那一眼讓人心生膽寒。
剛脫下鬥篷,門外便響起了敲門的聲音。那敲門的聲音巨大無比,如同一個鐵鈎在門上鑿洞一般。鬥篷被搭在衣杆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聲音從門後傳來,那小厮的聲音尖銳而刺耳,音調時高時低,如同那發了叉的簧片吹出的唢吶聲。只聽言語中道:
“客官,小的是掌櫃派來送浴水的。”
直覺告訴葉析笙不要出去。掌櫃人剛剛下去,這小厮,怎麽會這麽快就燒好一池洗澡水。葉析笙沒敢開門。
沒見人應,那人又敲了兩下門。
“客官……”
腳步聲傳來,門後的人好像已經離去。葉析笙緩步向前,慢慢趴下身,眼睛透過縫隙看到一雙粗布鞋。
預示着門外那個下人,還沒走。如果說在這種情況下。門外有另一雙眼睛以同樣的角度,注視着葉析笙,這恐怕才是最絕望的事。
良久,只聽門後傳出一段故意壓聲,說出的話。
“奇怪也沒見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