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們殺不死我

他們殺不死我

事後,葉析笙被一聲“子安哥哥”給喚醒,此時他披着染血藍鬥。微微睜眼,風卷殘沙之間,在荒蕪這片紅色廢土上,卻透不進一點光亮。

葉析笙微微側身動一下,便聽有人欣喜道:

“哥,你醒了!”

那個孩子撐着手,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摸索着,來到葉析笙身邊把他攙扶起來。

低迷的情緒,讓葉析笙無法與任何人共處。他打開那雙伸過來的手,孩子顯得很無措……直覺告訴葉析笙,面前這個孩子可能看不見。

風聲很大,他不知道這孩童對他講了什麽,好像是說。“起風了……風很大,我不跟着風走,哥帶我回家”。

他微微眯眼看去,只見眼前孩童眼上蒙着一層灰紗布,他不知這孩子是否能看到這一望無際的沙漠。

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只見他伸出手指,用食指和拇指輕輕的掀起了那塊布,孩童如淡泊湖水的綠眸映在光下,深深吸引住葉析笙的視線。

葉析笙心中震驚“那個倒黴孩子從子意”深覺緣分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葉析笙身體被撐起來,張着口想說話,卻發不出半點聲。這才發覺自己好像是一個啞巴。

他摸上自己的脖子,回想着之前發生的事……陶然那把箭就是從這裏穿過。

他一直知道,所有人都在死盯着他不放。每次來到人間,所有人都在提防他。也至此,頭上永遠立着數萬把刀。

葉析笙從未想過昔日好友竟如此恨自己。

他注定會來到這個鬼地方,莫名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什麽都做不好的垃圾,就不配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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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

“化靈術是你教我的,為什麽你就是不肯把後面半段告訴我呢?”

親手折的千紙鶴被撕的粉碎,抛灑在空中,慢慢化作泡影。

一切只因是禁忌。葉析笙只是一個狂徒而已,妄想什麽都學會。

葉析笙壟斷幻想,聽着身後破爛不堪的紫色鬥篷在沙塵暴中烈烈作響,它飛舞着,它飄揚着。如同戰損的旗幟。

從子意問道:

“哥,天很暗嗎?”

葉析笙不知道該怎麽給予回應,便牽起從子意的手,寫上了一個字“是”。從子意的聲音在沙浪中響起。

“這,畫的是什麽?”

葉析笙用他那破鑼嗓音,發出一陣如嗓子漏氣的聲響。他拍了一下腦袋,不知該如何解釋。沙塵暴真的很大,他只能看到漫天的紅煙。

風中再次傳來聲音,從子意道:

“哥,你怕黑嗎?如果能看見光,那我們就繼續往前走。”

葉析笙經過再三思索,他牽起從子意的手,沒有目标的向前走。現在荒蕪就是一個無底洞,無法逃離的深淵。

葉析笙不為逃離,來這裏只是為了尋找禍端的源頭。他看着兩雙相握的手,他想知道,誰把“他們”帶進來的。幽州才是歸宿,是輪回的起源。

他們走了好久,來到了一個廢城。

城內幽靈碉堡,沙樓斷損,好似世界都被風化。腳印被印在沙地上,沙土漫天,狂風吹拂着大地,如同涓涓細流。葉析笙回頭,哪還有腳步,哪還有回頭路。

暮色已經徹底黑下去,溫度慢慢下降。

葉析笙不知為何,這個鈴铛竟還在自己身上。金色鈴铛被挂上繩,在他手上搖晃。清脆的聲音響起,讓從子意找到了新光亮。

“哥,我現在好像知道你在哪了。”

從子意一個滿懷,直接把葉析笙撲倒。笑意從葉析笙嘴角溢出“孩子,你又糊塗了……你一直在光裏”。

若是沒有蔔塵言與玊鶴曾經下注的賭約。這混亂時空,也不會出現玊鶴的身影。

如果說當初玊鶴為何身上挂有鈴铛,只能說是百年前的玊鶴借用了百年後的驅殼。

只怪當初,眼睛和鈴铛是讓瞎子和啞巴能找尋到對方的辦法,若是荒蕪出現第二個持有鈴铛的人,瞎子會不會走丢。

他們相隔百年,玊鶴卻與葉析笙曾經有一面之緣。

那一次賭約蔔塵言獲利,他之前算過一卦“老頭子我就說!會有人跟着你出來”。

篤定的口氣充斥在從子意的腦海。他說他要找哥哥,他只是走丢了。

荒蕪裏,葉析笙眼眶被淚盈滿。他無聲的哭着,拼命的搖着鈴……一聲一聲如同撞擊在人心最稚嫩的地方。

悲憤被吶喊出來,他就如同斷脖鴨,發出滑稽的聲音。

白天的沙漠真的很熱,葉析笙裸露在外的手臂被太陽炙烤着,從指骨處可以看到那翹起的皮衣。

漫堕的旅途,讓他空常麻木。不知不覺,葉析笙已經在這個巨大的墳墓裏游蕩了兩天兩夜。好幾次,他整個人差點因脫水死在半路。

可能在沒有找到暗道前,以後他的笑可以永遠燦爛。很奇怪,葉析笙“找到了自己”。

窄小的隧道,讓他直不起身。手臂因摩擦滑露出血水,新鮮血液混着泥沙和膿瘡,從布滿老繭的手上流下。點點腥紅,濡濕在牆壁上。

葉析笙從隧道裏爬出,腳步踉跄,狠狠從臺階上摔下。“咣當——咣當……”的聲響從突然寬敞的空間內回蕩。

鼻尖處傳出粗重的呼吸,證明着人還活着。葉析笙鬥篷形如抹布,疲憊讓這只流浪狗,安然睡了一夜。與此同時在一旁棺材內,一人好似也在熟睡。

葉析笙睜開死寂的眼神,悠悠站起身。看着棺材裏被割斷經脈的人,才知道原來一切都在這裏等着自己呢。他想到天君說過,天下屬于誰。

可他現在只想對自己說“我來看你了……”

棺材裏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他現在只是被抛棄的神。臨走之前,葉析笙在棺材裏放了一把火。火勢蔓延,充滿了他整個眼眸,地窖被燒為灰燼,連帶着他自己一并陪葬。

葉析笙很想罵人,同時也感到很悲催。天域的人都是什麽玩意兒?

都說一樹一界,他們真是糊塗,怎麽可以把栖木藏在這裏,是想讓荒蕪自成一界。

“不都想讓我造反嗎?那就如他們的願……”

幽州靈臺都內,葉析笙清耳聽着,太醫略帶着急的聲音。

只聽最年老的太醫道:

“殿下!心中四處硬傷,不死也得殘呀!?”

太醫口中所謂的殿下,正在門外吹涼風。玊鶴擺擺手,讓人群退下。

床上葉析笙忍着痛意,喚道:

“玊鶴,我暫時死不了。”只要他不想死,誰都殺不死他。

玊鶴心中漫出一股欣喜的遲鈍感,他快步到床邊。

“你,醒了。”

不見人,聲先到,右護法聞人柳,語句中帶有氣憤道:

“殿下,怪不得妖族說他們愚蠢至極!于我而言,還擡舉他們了。他們欺人太甚!!我遲早殺過去!!!”

玊鶴打住道:

“右護法你吵到我了。”

可聞人柳口中還絮絮叨叨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他這樣也就差點撒潑打滾的意境。

玊鶴示意去書房論。便道:

“下次聲音沒必要那麽大,稍後去書房。”

葉析笙撐着力氣坐起身,他幹咳兩聲,眼中帶笑道:

“咳咳,哪個地方那麽招人恨。”

聞人柳表情震驚,不免爆髒道:

“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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