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初吻

初吻

第49章

天臺不算江頌和童漁的秘密基地,但他們也的确經常來,這裏留下不少的淚水和歡聲笑語。

“這地方我還是第一次上來呢。”于穎慢慢地打量四周,積雪未消,視野寬闊,至少感覺能夠順暢的呼吸。

江頌道:“夏天還有人晾曬被子,冬天就特別少人上來了。”

于穎深深的呼一口氣,現在的情緒已經緩和不少,她的手放在冰冷的圍欄上,低聲道:“我今天和宇盛去了趟醫院。”

宇盛就是她的未婚夫。

“宇盛他,做過心髒移植手術。”于穎猶豫的說,又看了一眼江頌,“他的病和小魚的不一樣,但是都需要心髒移植,他的手術差不多已經已經做過有五六年了。”

江頌愣了愣,說:“童漁他們都不知道這件事。”

于穎點點頭,又按了按眼角:“我沒法說啊,你也知道,小魚的病是我們全家都牽在心頭的大事,這孩子這麽多年都沒有等到合适的心髒,而宇盛,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登記了半年多就匹配到了。”

江頌有些疑惑:“可是,你們之間不是說,你們才認識了一年多嗎?”

于穎微笑了一下:“高中的時候戀愛了一年多,後來他轉學,我們分開,工作的時候遇到,又分分合合了好幾次,反正就是來回折騰。怎麽說呢,之前我一直堅持單身主義不結婚,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他,不是他不好,是我覺得,突然間把一個人看得比我自己重要,真的很可怕。”

“他的身體有一段時間特別差,我當時真的要怕死了,即使是現在,他經常要去醫院複查,一點點不好的情況都讓我全身起雞皮疙瘩。我本來以為我決定結婚,是已經做好準備,足夠成熟了,沒想到我還是這麽脆弱。”于穎眼眶泛淚,低下頭去。“很多事我都能樂觀面對,努力咬咬牙就過去了,但這件事,我真的沒辦法堅強起來。”

江頌不知道該說怎樣的話來安慰,這超出他的能力範圍,只能默默陪着。

“謝謝你啊江頌。”哭出來于穎覺得好受多了,她很快整理好了情緒,“第一次對別人說這事兒,能幫小姨保密嗎?”

江頌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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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穎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化妝鏡整理一下哭得亂糟糟的臉,長呼一口氣,“呆一會再下去吧。”

“好。”江頌點頭。

于穎偏頭看看他,“很奇怪呢,你和小魚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性格,卻能成為這麽好的朋友。”

江頌淡笑了一下。

“不過,你們也有相似之處。”于穎說。

“嗯?”

“都是好孩子,也都,讓人莫名的信任。”

天空并不明朗,暗沉沉的,又要落雪了,于穎吐着白色,輕聲的話像在祝福,“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懂我今天的感受。”

婚禮照常舉行了,在井城最好的酒店,穿着潔白婚紗的小姨,和往常一樣漂亮,只不過,身上籠着一層主角光環,耀眼奪目。

“雖然我最愛冬天,但小姨也太有勇氣了,居然在這麽冷的天氣穿婚紗。”童漁在座位上喝果汁。

“所以這個儀式才顯得很溫馨啊。”江頌在旁邊輕聲道。

“也許吧。”

童漁并不開心,在他的眼裏,這場婚禮就是一個告別儀式,小姨帶着她滿滿的幸福和奪目的美麗亮相之後,就要揮揮手離開這兒了。

正因如此,童漁寧願不要這樣的儀式。小姨穿她自己的衣服,每日鮮豔活潑,一樣好看啊。

可這不是他的婚禮,他有什麽資格說要與不要呢,而且自己明明也是這場婚禮的助力者,不是千裏迢迢把姥姥給請來了不是嗎?

今天穿了新衣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姥姥,多開心,多精神啊。

既要這樣又要那樣,矛盾的小孩,童漁讨厭自己的幼稚。

婚禮散場的夜晚,童漁踱步去了便利店,剛拿了自己平日最愛的桃子雪糕,被一只手給搶了過去,江頌拿了那支雪糕和汽水,去前臺付了款。

“大晚上一個人吃獨食?”江頌看他。

童漁不客氣的把雪糕搶過來,“吃獨食也是長大的标志。”

“我以為在婚禮上強顏歡笑也是長大的标志呢。”江頌調侃他。

童漁嘆氣:“都被人看出來是強顏歡笑,說明我還是幼稚。”

江頌道:“我看出來是因為我了解你,其實你僞裝得很好。”

“僞裝再好也還是僞裝,”童漁像是存心跟自己過不去似的,“我得真正為她開心才行吧。”

“我不這麽覺得。”江頌擰開汽水,喝了一口後,慢慢走到小區裏的活動場所,在一個秋千架上坐下。

雪糕冰牙,童漁吸溜吸溜幾聲,擺弄着江頌旁邊的秋千架,“那你覺得是什麽?”

“很簡單,說明你很愛你小姨啊,才會現在這麽矛盾。既想讓她開心,又舍不得她走。”江頌含笑的看他,“我們的童小魚,是個情感充沛的小孩哦。”

童漁剛開心沒兩秒,又板着臉糾正:“別叫我小孩。”

“做小孩有什麽不好?”

“你,你自己還說向往成年人的世界呢。”

“那是我。”江頌像是能看穿他的內心一樣,“你還是更喜歡做小孩吧。”

童漁愕然,他們這個年紀很矛盾,總是想證明自己長大了成熟了,渴望得到平等尊重的對話,可是一方面,對于即将來臨的成年分界線,又惴惴不安,懷疑自己能不能做好。

江頌是了解童漁的,他是更傾向于未成年的世界,做小孩,他不喜歡變化,喜歡自己這個充滿安全感的小世界,可是,他又怕被落下,怕被江頌落下。

“我想和你一樣。”童漁道,“可是我沒有你那麽聰明。”

江頌忽然把汽水貼在他臉上,童漁冷得一縮,擡腳往那邊踢了一下,“幼稚鬼。”

“偶爾做小孩也還不錯。”江頌的心情很好,眼角含笑,又習慣性的伸手摸摸童漁的頭發,“既然你做小孩的好處多,就安心做吧,其他的,我會幫你。”

童漁抿嘴笑了笑:“哎呦,有個靠譜的朋友真不錯。”

然後頭發又被揉亂了。

童漁吃完手裏的雪糕,慢吞吞把雪糕棒塞進袋子裏,拿在手裏一晃一晃的,雖然很冷,還是不想回家,“但做小孩也有不好的。”

“什麽?”江頌這時候才摸到口袋裏的手套,分給童漁一只。

“一些想做的事做不了啊,我最近就有件特別想做的事。”童漁認真的戴着手套,認真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用最漫不經心的語氣說,“想知道接吻到底是什麽感覺。”

江頌正在喝着汽水,他很慶幸自己沒有被嗆到也沒噴出來,而是順利把剩下的喝完了,還記得擰上了蓋子。

還好,沒有想打嗝的感覺。

“我還有個特別想試試的對象。”童漁終于擡起頭,直勾勾的看着旁邊的人。

那目光讓人避不可避,明明剛喝了水,江頌卻覺得喉嚨幹澀,他動了動嘴唇:“別亂開玩笑。”

“誰開玩笑的,我認真的,春夢我都做過了。”童漁朝他揚起下巴,一副了不起的模樣,“你剛剛不是說會幫我的嘛。”

江頌艱難道:“我指的是學習方面。”

童漁彎着腰湊近了些:“這些事難道都是水到渠成嗎,不需要學習和探索嗎,難道人長大之後就自然知道要跟誰在一起跟誰結婚嗎?”

江頌堪堪別過臉:“那倒不是······”

童漁哼了一聲,也驕傲的轉過頭:“算了,你要是不願意幫我,我就找別的——”

一只微涼的手抓住他的下巴,強勢讓人無法拒絕的力度,童漁都沒看清他的模樣,那雙唇就貼了上來,相觸的一瞬間,童漁才緊張的抓住秋千架的鐵鏈。

他的嘴唇和手一樣涼,貼了一會才暖和起來,他挨得更近,舌尖輕輕舔了一下童漁的唇縫,

童漁輕輕抖了一下,試着張開了嘴······

第一次的接吻并不默契,磕磕絆絆,斷斷續續,但極大的感官刺激早已蓋過了所有。

“找別人?”分開後,江頌的眼睛微微發紅,一手還摸他的臉。

童漁被刺激大發了,頓了頓才反應過來,“不是,我是說找別的辦法。”

“什麽辦法?”

“類似于,想象?做夢?”

江頌輕輕笑了起來,他們回到各自的秋千架上坐好,慢慢搖晃着。

也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童漁完全沒意識到在室外這樣的行為有多危險,倒覺得這空間大了真是不好,氣氛散的太快了,剛才還熱乎的,現在已經涼了。

童漁輕咳一聲,很官方的說道:“謝謝你。”

江頌挑了下眉:“感覺如何?”

“很——”童漁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個類似大人的說法,“很有趣。”

有趣?江頌想,小孩才會執着于有趣。

而童漁是在寵愛裏的小孩,面對新奇的玩具,不會考慮其他,只想要得到,在新鮮感還未褪去時,只會死死抓着不放手。

接吻也是一樣。

江頌微微有些失落,回去的路上,他走在童漁的身後,看着他明顯雀躍的身影,心裏又慢慢釋然。

有趣就有趣吧,至少是正向的反饋,至少,讓你很開心。

做你的玩具,也沒什麽不好。

-

那天,童漁在日記本上記下了他們的初吻,混合着汽水和桃子味道的吻,還有,回家之後才發現的,掌心上留着淡淡的鐵鏽味。

最後他認真的寫:接吻不是很有趣,但是,有點讓人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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