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姜溶當了真,眼睛都亮了,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啵啵啵親了好幾下。

他始料未及,雙眸含笑,神采飛揚,終是有幾分名門世家出身謙謙如玉的模樣了:“還喜歡哪些?去挑就是。”

那一溜趟兒全是首飾,頭飾、耳墜、镯子什麽都有。知道是送來侯府的,鋪子裏掌事不敢敷衍,拿出來的還都是些不錯的東西,偏偏姜溶跟拿石頭似的,一個個舉起來對着日光研究,一點兒不怕摔了。

“這個漂亮,亮晶晶的,要這個。”

“這個不好看,灰突突的,不要這個。”

……

她看不出哪個貴哪個不貴,只知道亮不亮閃不閃花不花哨,好幾次放下的都是值錢的玩意兒。

旁人不敢提醒,只覺得平南侯府有錢,人家或許就只圖個自個兒喜歡。

“好了,我挑了好了,就這些,其他都不要了。”

整個桌子都快被錦盒擺滿了,蕭青棠眼睛眨都沒眨一下,擺擺手:“柴胡帶他們下去付銀子。”

“是。”柴胡躬身退下,引人去賬房。

那幾人中有不怕死好奇的,小聲詢問:“您在二爺身旁跟得久,可知方才那娘子是誰家的千金?竟如此得二爺喜歡,往日從未見二爺為女子做過這些。”

柴胡将銀錢奉上,也低聲:“這不是該打探的事兒呀,您還是莫要打探了,您幾個也知曉二爺脾性的,那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住,千萬莫惹了他心煩。”

幾人讪讪閉嘴,連聲道是,不敢再議論。

“不過,您幾位今日也瞧見這架勢了,我估摸着這位得受寵一段時日呢。往後該打什麽樣的首飾,想必諸位心裏也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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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數有數,多謝您提點。”那幾人各從銀錢裏拿出一部分又返給柴胡,“您收好,往後有什麽需要的,只管叫我們就是。”

“好說好說。”柴胡不動聲色将銀子收下,派侍女将幾人送出去。

他摸着袖中的銀子,有些飄飄欲仙,感覺走路都有些踩不實了。

出了賬房,他沒急着往內院去,朝侍女住的房間去了,尋到了汀荷那兒。

汀荷正在做繡活,見他來,将東西放下,急步走去:“方才瞧見有人來,聽聞是二爺豪擲千金為讨娘子歡心?”

“正是。”他有些得意,往桌邊一坐,深啜一口茶,“看來我所猜的确不假,你和那丫頭片子熟,以後可得多和她來往,咱們的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汀荷柳眉微蹙,為他添茶,低聲道:“其實咱們這些年在侯府弄得銀子也不少了,不如去求二爺通融,我們早些離開此處,免得以後惹了什麽禍。”

“你這張嘴裏就說不出什麽好聽的。”他瞪人一眼,“哪有人嫌銀子多的,就我們撈的這點兒算什麽?你沒瞧見二爺今日為哄那丫頭片子開心花了多少銀子出去了。只恨我不是女子,不然早去爬二爺的床了,還廢得着一天到晚在這兒跑腿受氣?”

“話也不是這麽說,即便你是女子,二爺也未必喜歡你,你瞧瞧後院那麽多人,可見哪個真受寵了?”

“哼!”柴胡背手起身,“且等着瞧吧,這後院是安寧不了幾日了,你我還是離遠一點兒,莫被血給濺到了!”

-

有了首飾,梳起妝來便簡單許多了,蕭青棠好好給人收拾了一番,在傍晚前将人領去了正院。

蕭家長子平南侯蕭長聿如今在朝為官,此時下朝正在家中休息,見兩人來,從堂中迎出來:“你一個人來書房,我有話和你說。”

“不去。”蕭青棠牽着人往正廳走。

“好,那我便在此處說了。”蕭長聿轉身,負手而立,正氣凜然,“往前你做了什麽我可以全不管你,可你這回做的實在太過分了些。這麽多正常的女子你不要,非弄個這樣的回來,你還是人嗎?”

蕭青棠眼也沒擡一下:“不是人又如何?”

蕭長聿忍住脾氣:“我已跟你長嫂商量好了,明日将人送回姜府。”

“不可能,她已是我的了,與姜府毫無幹系,況且是姜家自己将她送來的,可不是我将她強行要來的。”

“你瞧她這般懵懂,你于心何忍?”

姜溶聽不懂他們倆在說什麽,只擡頭盯着他們看,雙眼茫然的确懵懂。

蕭青棠垂眼和她對上,淡淡問:“你說,我對你好不好?”

她看看手腕上的漂亮镯子,點了點頭。

“真乖。”蕭青棠一下笑了,輕輕摸摸她的頭,朝蕭長聿道,“你聽見了吧?”

“你明知她是個傻子……”

“我不是傻子!”姜溶叉腰。

蕭青棠笑出聲來:“兄長還有何話可說?”

“你、你……哎!”蕭長聿氣急,拂袖而去。

“嗯?”姜溶眼神兒随着人走了,“他怎麽了?”

“沒怎麽。”蕭青棠将她抱起來,大步往廳中去,在她臉上重重親了一口,“我們溶寶真聰明!”

姜溶開心地抱住他脖子蹭蹭:“對!溶寶真聰明!”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縱使蕭長聿再不忍直視,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旁邊的侯夫人徐氏拍拍他的手,以做寬慰,又勸蕭青棠:“你既不願将人送回去,那不如便娶了,一切按禮節來,也算了了姜家一樁心事。”

“娶了?”蕭青棠覺得好笑,誰會娶自己的貓?

蕭長聿見他這副模樣便覺生氣:“那你想如何?又不願将人回去,又不願娶了,你不是故意作弄人是做什麽?”

他還将人摟着,看樣子喜歡得不得了,但就是不肯:“不娶。”

“你若嫌她心智有缺,迎她為平妻也好……”

“誰說我嫌她心智有缺?我喜歡她我便非要娶她?天底下只有你們那種喜歡,不許有我這種喜歡?”他親昵和懷裏的人貼貼鼻尖。

蕭長聿深吸一口氣:“你這叫罔顧法紀不負責任!”

蕭青棠無所謂聳聳肩:“噢,那便這麽叫吧。”

劍拔弩張中,姜溶小聲道:“我餓了。”

蕭青棠摸摸她的臉,朝主位兩人道:“聽見沒?我們溶寶餓了,還吃不吃飯?不吃我們回了。”

徐氏起身從中打圓場:“是時辰了,是該用膳了,我叫人去準備。”

廳中只剩沉默,吃罷飯,蕭青棠未多留,抱着人毫不猶豫走了。

蕭長聿只剩無奈,連連嘆息:“姜大人看着着實可憐,現下可如何是好?我都答應了要幫這個忙的,總不能說話不算話。”

“也怪不得你,青棠從小便是這個性子。”趙氏輕聲寬慰,“不若改日上門與人道歉,姜家娘子并未受磋磨,暫時還是莫要惹惱了二郎,以免他做出些什麽不可挽回的事。”

“也只能如此了……”

蕭青棠可不怕什麽姜家,人已在他這兒了,就是具屍體也別想帶走。

他支着腦袋,倚靠在床上,看着姜溶專心玩兒玩具,忽然覺得這比世上任何一件事都有趣。

當官兒有什麽意思?襲承爵位有什麽意思?都沒有和他的小貓一起玩兒有意思。

他和她一起看書,一起畫畫,一起放紙鳶、做花燈,心情寧靜不少,酒沒再飲過,也再未與人一起出門厮混。

春末夏初,一場雷雨後,天地放晴,樹越發繁茂,隐隐有鳥鳴聲傳來。

蕭青棠光着上半身,盤腿坐在地毯上,往棋盤落入一子,看向對面的人。

姜溶趴在他對面,跟她一般,衣裳也沒怎麽穿好,光滑圓潤的肩頭露在外面,光着的足一翹一翹,撐着腦袋凝思。

“快!快将人攔住!”外面突然一陣喧鬧。

蕭青棠擡頭看去:“發生何事了?”

守在門口的侍女答:“似乎是有什麽人闖進來了。”

蕭青棠眉頭微皺,起身剛走到門口,便見一個十八九歲、身着布衣的男子不管不顧闖了進來。

男子高呼:“表妹!表妹!”

“什麽人?”蕭青棠看着來人,朝沒攔住人的柴胡問。

柴胡将男子抱住,急急忙忙答:“回爺的話,小的也不知啊,他穿成這樣,小的還以為是給府中送菜的,還好意提點了兩句呢。”

男子狠狠掙紮:“我是白家五郎白牧,姜家二娘姜溶的未婚夫,我來尋她!”

“未婚夫?”蕭青棠挑了挑眉,“哪兒來的未婚夫,我怎麽未聽說過?”

“蕭青棠你強搶民女,罔顧王法!”

蕭青棠擺擺手,轉身要走:“将他松開,拿些銀子打發了。”

“我不要銀子!我只要表妹!”白牧得了自由,一頭往前沖。

還沒到門口,姜溶光着腳走了出來,一臉驚訝:“咦,表兄你怎麽來了?”

白牧見她衣衫不整,眼立即紅了一圈,急急跑上前,将她護住:“是我來晚了是我來晚了。他們都瞞着我,我不知你已被搶來這裏……”

聽見哭聲,姜溶一愣,擡眸去看。

白牧與她對視,擦了把眼淚,牽着她便往外走:“我帶你回去,我這就帶你回去。”

她絆了好幾步,還沒站穩,另一只手被蕭青棠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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