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但他不太喜歡在那樣多人跟前表現, 不喜歡別人的祝福,也不喜歡那道契約。
難道旁人的祝福就是真心實意的嗎?不過看個熱鬧。
難道有了那層契約,便不會有人違背了嗎?既然不能, 又何必惺惺作态自我感動?
何況, 他自信,沒有那道契約,他也能做到始終如一。
他沒有接話, 姜溶也沒有在意, 接着叽叽喳喳往下說:“耳珰也好看, 手上的镯子也好看。嗯,糖也挺好吃的,就是有點兒粘牙。”
“想要镯子了?一會兒順路去看看?”
“行!還想吃糖!”
“吃糖不行,今日吃了很多了, 不能再吃了,牙要疼的。”
姜溶沒話說了, 只能作罷:“行吧, 有镯子也挺好的。”
但她進了首飾店就跟老鼠進了米缸似的,一個镯子是打不住的,那些亮晶晶的東西她都想要, 首飾鋪的掌櫃只恨鋪子裏的新款不夠多,不能全讓她買走。
她買了就恨不得要全戴在身上,花裏胡哨的一堆疊在一塊兒,看得蕭青棠直皺眉。
“行了, 也不是你這樣搭的, 先拆下來回去讓侍女給你配。”
“可我覺得這樣好看。”
蕭青棠看一眼她脖子上的四五個不同顏色圈和鏈, 實在覺得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避開眼道:“行行行, 你在家這樣就這樣吧,出門要還是這樣,你就在家好好待着。”
她撇了撇嘴,默默将項鏈一個個摘下來,嘟囔一句:“真有那樣難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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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青棠深吸一口氣:“你要是覺得不難看就這樣戴着。”
“可你都這麽說了。”她有些委屈。
蕭青棠對上她水靈靈的眼眸,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随你去吧,你想怎樣就怎樣。”
“那這樣好看嗎?”
“好看好看。”還能說不嗎?
她一下又咧開嘴,将項鏈套回去:“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沒有問題。”
蕭青棠扶了扶額,不忍直視,只慶幸是在馬車裏,沒人看得到。
回到府中,他立即哄着人将東西拆了收好。
脖子上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一下順眼多了,他暗自決定以後再不帶她出門去買首飾,還是叫人送來為好。
姜溶毫無察覺,新鮮勁兒過去,她将東西收好,轉頭瞧別的去了。
她整日裏也無事做,無非是畫畫、寫字、玩玩具,一堆侍女侍妾陪着,倒也不無聊。
尤其前幾日小日子剛走,這幾日晚上難免折騰晚一些,早上起不來,小半日的時光好消磨得很。
她打了個哈欠,頂着蓬松柔軟的頭發,呆呆坐在床上,一看就是沒睡醒。
侍女知曉她得坐一會兒才能清醒,沒去打攪,先服侍蕭青棠更衣。
侍女正拿起衣裳,向妙儀卻突然走來,低聲道:“我來。”
按名分上算,向妙儀畢竟是個侍妾,侍女不好說什麽,默默退開。
蕭青棠根本記不得這些人,也不太操心後院的事,平日裏安排伺候的人是誰他也不太在意,反正惹了他不爽後直接将人罰了就是。他哪兒知曉誰是誰,仍站在原地,微微張開雙臂,讓人服侍穿衣。
向妙儀緩緩上前,與另一個侍女一起給他穿上外衫,而後接過腰封,雙手環過他的腰身,将腰封圍上。
或許是因鮮少參加婚宴,自去過上回婚宴後,他這幾日總夢見自己和姜溶大婚的場景,也一直在思考這事兒,稍稍有些出神。
淡淡的木香味沁人心脾,不知是不是他手上那串菩提珠散出的,向妙儀含羞帶怯偷偷瞧了他一眼,見他出神,又忍不住多看幾眼。
他散發着熱氣,在天兒還未完全暖和的春日裏,格外溫暖。
向妙儀微微垂眼,臉頰染上一抹緋紅,輕聲道:“爺,您手擡一擡。”
他下意識擡手讓人整理衣衫,可還未動手,一抹黑影突然沖過來将人推開。
“啊!”向妙儀驚叫一聲,連連退了好幾步,直撞在衣架上,撞得衣架東倒西歪哐當亂響,自個兒也摔坐在地上。
蕭青棠眉頭緊鎖,未看她,先看向了床邊站着的姜溶。
姜溶也瞪着他,緊咬牙關,雙手攥成拳,眼中有憤怒還有酸澀。
他再看一眼向妙儀,忽然明白了什麽,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朝地上的人招招手:“你來。”
向妙儀微愕,急忙從地上爬起,忍着腿上的疼痛,朝蕭青棠走去。
蕭青棠長臂一伸,還未碰到來人的肩,姜溶又一把将他推開。
他沒防備,往後退了好幾步,嘴角卻是揚着的,伸手要去摸姜溶的臉:“吃味兒了?”
“你走開!”姜溶狠狠又推他一下,憤怒的眼中多了一些濕意。
“都下去。”他朝身後冷冷吩咐一聲,聽着門關上,才又朝人走近,放低了聲音,語氣也柔和許多,道,“怎麽這樣兇?”
誰知姜溶根本不領情,重重掃開他的手,怒道:“別碰我!”
他并未生氣,反而十分開心,樂此不疲上前抱她:“好了,我将她打發了就是,犯得着發這樣大的脾氣?”
“你走!你出去!”姜溶不肯聽他的,用力掙紮,眼淚驟然落下,“你別碰我,你賤!”
蕭青棠微怔,眉頭不自覺攏起,困住她的手臂也松了一些。
她趁機掙脫,連連退了好幾步,眼淚糊了一臉,直往嘴裏掉:“你說的不許碰別人的,你騙人!你賤!你滾出去!”
蕭青棠才意識到事情似乎比他想象得要嚴重,他咽了口唾液,半晌沒說出話來。
姜溶抹了把眼淚,爬回床上,躲進被子。
她下地時沒穿鞋,腳冷得跟冰塊兒似的,蜷縮成一團,将被子隆起一個高高的包。
蕭青棠怔愣片刻,走過去,在床邊坐下,還是不知該如何解釋,要說他方才并不是真要抱那人,只是為了試探嗎?聽起來更賤了,賤得沒邊兒了。
他擡起手,慢慢落在隆起的被子上:“我沒想碰她。”
被子裏的一團沒有答話。
“我真的沒想碰她,我連她叫什麽都不知。是我的錯,不該讓她留在府中,也不該叫她過來。”
“你出去。”
蕭青棠垂了垂眼:“以後不要侍女來服侍了,可好?”
姜溶猛得從被子坐起來:“你和她一樣讨厭,一樣惡心,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我真沒想碰她……”
姜溶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這不是你的手嗎?你以為我看不見嗎?你明明就是要去抱她!”
他垂着頭,深吸一口氣,又不知該如何說了。
姜溶卻以為他在生氣,又氣又怕,眼淚又往下掉:“明明是你不對,你還要打我嗎?”
他無奈至極:“我何時真打過你?”
“你打過我,打我手心,打我屁股,好多次……”姜溶哽咽,“你出去,我不要你,你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可我真的沒想碰她,我連她是誰都不知道。”蕭青棠雙眸也有些難受。
“你腦子沒想碰,可你的手還是要碰。你說我們之間不可以有別人的,是你先要這樣的,我不要相信你。”姜溶擡袖擦了把眼淚,“你不走,那我走。”
當然不可能這樣兩手空空地走,她爬起床,打算把她的金銀珠寶都帶走。
蕭青棠卻趁機抓住她的手臂,一下将她抱住。
“你松開我!”她脾氣騰得又起來。
“我是打過你手心,也打過你屁股,那是因為你偷偷跟人跑出去,我又急又氣,一時之間失了理智,才往打了你幾下,平白無故我為何要對你動手?況且那時我是不是也給了機會,後面也沒跟你再計較了?我知曉這回是我的錯,可我都碰都沒碰到她,你就要給我判死刑嗎?”
她氣得瞪他一眼:“那是我攔了!我要是不攔,你早和她抱一塊兒去了!”
那雙紅彤彤圓眼好像兔子,蕭青棠強忍着才沒笑出來:“我現下抱着你,你都掙不開,若我真想要抱她,你能攔得住?”
“那你這只賤手是不是要碰她!”
“是。”蕭青棠越發覺得好笑,“但不是因為喜歡她,我發現你在吃味兒,想試試你。”
姜溶氣得眼越瞪越圓,張牙舞爪打他:“你試!你再試!你更可惡了!你走!我不要你!”
巴掌落得倒是準,次次呼在蕭青棠頭上,啪啪直響,蕭青棠也沒生氣,任由她打:“你知曉什麽是吃味兒嗎?你就打我?手心打得都紅了,不疼嗎?”
“不疼!”姜溶又是一巴掌落去,知不知曉都不影響你賤!”
蕭青棠抓住她的手腕,帶着她放去她自個兒的心口,在她耳旁輕聲道:“吃味兒就是你看到我和旁的女子在一塊兒,心裏覺得難受覺得酸澀。”
她慢慢鎮靜,低頭愣愣看着自己的心口,恍然明了先前心中的堵塞都是從何而來。
“你知曉自己為何會吃味兒嗎?”蕭青棠在她耳旁低聲笑,“因為你愛我,寶寶,你愛我。”
她張了張口,什麽也沒說,一瞬間,好像明白了許多。
蕭青棠牽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親了親,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上:“是我的錯,不過我真沒想碰她,你打吧,打到消氣為止。”
“哼。”她一把推開,別過臉,“你髒!我不要碰!”
“那我去洗?”
她未置可否,蕭青棠起身要牽着她往洗手盆邊走,她扭了扭,被強行牽走。
蕭青棠打了兩遍胰子,狠狠搓了搓,搓得手背通紅,似要滴血,才将手從盆裏拿出來,給她檢查:“看看,可行了?”
她垂着眼,沒說話,但也沒再罵人要趕人走。
蕭青棠擦淨手上的水,牽着她又坐回床邊,抱她在腿上,将她臉上垂散的亂發別去耳後,輕聲道:“我們成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