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成親?”姜溶眨眨眼。

“是, 成親。”蕭青棠和她十指相扣,“你不是很喜歡那日那個新娘子穿的喜服、戴的頭面嗎?我們也找繡娘給你做,等成親那日, 你穿上喜服我去接你好不好?”

她盯着他的眼眸看:“要騎着馬來接我嗎?”

他回視, 眼中一片坦蕩與真誠:“是,我騎着馬來接你。屆時八擡大轎十裏紅妝,我們圍着京城轉一圈。”

姜溶飛速在他臉邊親了一下, 臉頰染上一層淡淡紅暈:“好, 我們成親。”

指腹輕撫那紅暈, 他就這樣看着她,沒有親吻,也沒有擁抱,聲音輕了又輕:“我下午便去請長嫂, 煩她勞累為我們操持婚事。”

“我跟你一塊兒去。”姜溶也看着他,眼睫有些顫, 不是怕的, 只是那眼神太過柔情,像糖放得過多的甜水,到了底層化不開了, 黏得她的眼睫有些掙不脫。

“你去做什麽?說你的婚事,你不害羞?”

“也是你的婚事啊。”

他倒不是避諱什麽禮節,只是不想在旁人跟前失了态,他只能在她跟前時這樣。

這樣的……柔情似水。

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總覺得這個詞兒與他哪哪兒都不搭。

“總之這是規矩, 你不能去。”他搪塞過去, “我也去不了多久,一會兒就回來, 你就在家裏等我。”

“好吧。”姜溶抿抿唇。

他摸摸她的頭:“鬧了這樣久了,不餓嗎?先去用膳,用了膳我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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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溶摸摸肚子,從他腿上跳下來。

他跟在後面,又道:“等我去與長嫂說過了,便叫人來給你做喜服?”

“行!我想要那樣的!”一說到這個,姜溶又興奮起來,在空中比比劃劃。

“等繡娘來了你再說,免得到時不記得了。”那些絮絮叨叨奇奇怪怪的要求,他可沒法記全,萬一要是漏了,又要不滿意,“現下先洗漱用膳。”

而且還有一件事兒沒解決,飯桌上,他指指門口守着的侍女:“你,去将今早在房中鬧事的那個人帶來。”

守門的侍女哪兒知曉他說的是誰,都是一臉茫然。

他也不記得名字,否則早說名字了,可姜溶記得,突然開口:“向妙儀。”

“對。”他有些心虛看她一眼,“就是她,你想如何處置?”

姜溶夾着碗裏的菜,眼也沒擡一下:“讓她收拾收拾東西自行離去。”

蕭青棠立即發話:“可聽見夫人說的了?不用将人帶來了,直接送出去。”

侍女應是,偷偷擡眸看一眼,正好瞧見蕭青棠給姜溶夾菜,姜溶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侍女心裏有數了,恭敬退出,飛快跑下去傳話。

向妙儀劫後餘生還在慶幸,只當是蕭青棠對她特殊,饒過她了,現下聽侍女這樣一說,自然是萬般不願:“不可能!今日二爺分明未曾怪罪于我,還要扶我起身,定是你們弄錯了!我要去見二爺!”

“弄錯什麽?這是二爺親口說的。”侍女哂笑一聲,有些不屑,“你真将自己當回事了?還是夫人心慈,只說要将你打發走,否則以二爺的脾氣……”

“是她?”向妙儀一個健步上前,緊緊抓住侍女手臂,貌若癫狂,“我便知曉是她!她便這麽容不下我嗎?我要見二爺!我要見二爺!他親自将我帶回來的!他許我在身邊伺候!他心裏是有我的。”

侍女吓得一抖,半晌沒說出話來。

“後院寂寞,向妹妹大概是神志不清了,可千萬莫讓她跑去前頭鬧事,否則不僅她要受罰,我們也要跟着受罰。”素雨鎮定上前,低聲朝侍女道

“那、那現下該如何?”她們院裏哪兒發生過這些,兩個侍女都要吓壞了。

素雨臉色未變,眉眼間仍舊溫和:“拿了帕子堵住嘴拖出去,已算是莫大的恩惠了。”

侍女相視一眼,一個将人按住,一個摸出帕子,瞬間便制住人,叫來幾個婆子,将人拖了出去。

人從小門被拖走,一點兒痕跡沒留下,素雨收回眼,朝侍女走去,輕聲安撫:“被驚着了吧?”

侍女齊齊點頭:“她一直這樣瘋癫嗎?”

“我與她不相熟倒是不清楚了,不過她的确一直對二爺……”素雨笑了笑,沒往下說,“可誰不知二爺心中只有夫人一人?不過,夫人一向仁厚,今日真是她下令要将人打發走的?”

侍女一下來了興致:“正是正是。我們也稀奇呢,晌午那會兒屋裏便有争吵聲,我們還以為是二爺對夫人發了脾氣,可方才用膳時又見夫人給二爺臉色瞧,說不定晌午是夫人在對二爺發脾氣。”

“原是如此。”素雨心中有了盤算。

她一直将向妙儀往前院推,便是想找機會與姜溶講明白,如今這樣沒名沒分跟着二爺是不成的。可自打大夫人那邊的侍女來後,她便少有與姜溶單獨說話的機會,不想今日姜溶自個兒明白了。

這樣更好,依侍女所言,姜溶進門不過是近在眼前的事兒了。

待姜溶進門,她與人多套套近乎,想要一個名副其實的姨娘之位還不簡單?

午膳一過,她便往前面去。

姜溶早上起得晚,中午沒有瞌睡,這會兒正在桌邊看書。

她走過去,默默服侍在一旁,沒有說話。

蕭青棠不在房中,已去了徐氏那兒。

徐氏以為是姜溶又來瞧孩子了,笑着迎出來,卻沒見着人,下意識問了聲:“弟妹呢?”

“她沒來,今日是我尋長嫂有些事。”蕭青棠答。

“噢、噢。”徐氏讓開一步,“二郎有何事?進來說就是。”

蕭青棠跨進廳中,坐在椅上,待侍女上了茶水,淺啜一口,不徐不疾道:“勞煩長嫂為我和姜溶操持婚事。”

徐氏手一頓,放下茶盞,笑道:“是該提上日程了。露影,去将黃歷拿來。”

露影飛快着小步子快速拿了黃歷來,雙手呈上。

徐氏心中大喜,面上卻不顯,只有翻動書頁的手指微微顫顫:“二郎是想直接辦婚宴,還是按照納彩問名的流程來。”

“按照章程來吧。”蕭青棠臉上倒瞧不出喜悅。

“也好,既是要辦,便要規規矩矩辦,免得以後被人說閑話。”徐氏翻過幾頁書,“只是這吉日稍稍有些遠,二郎可等得?”

“等得。”蕭青棠道,“長嫂一切按照章程來便是。”

徐氏微微點頭,收起黃歷放下:“這前面的事皆由長輩出面,倒不須你做什麽,只是到時提親用的大雁,還是得你自個兒親自去獵為好。不過,你若是沒有空閑,叫府中随從去辦也是一樣。”

“不必,我有空閑,日日都在家中,若要用時來與我說……”話至一半,蕭青棠突然發覺這是個套,長嫂是故意這樣說的,來試探他的心意。他沒氣,耳尖微紅,硬着頭皮說完,“與我說便是,這個季節大雁并不難獵,總歸我也是要出門游玩的……”

欲蓋彌彰,他有些懊惱自個兒颠三倒四的,幹脆閉了嘴。

徐氏、侍女都忍不住笑,卻不敢笑出聲,怕将他惹惱了,只能忍着:“事已說妥,二郎忙去便是,我再瞧瞧日子,讓人先将禮備好,盡快進入章程。”

“好,那有勞長嫂了。”他微微颔首,如蒙大赦,大步離去。

人一走,廳中哄笑出聲。

“看來二爺也只是面上無情,心中還是有意的。”露影笑着道。

“這樣也好,也算是了了侯爺一樁心事。現下便開始辦,挑個好日子先去與姜家商議,好讓姜夫人也放心。”徐氏起身,拿了黃歷往屋裏走,突然又駐足,“對了,老夫人那裏也得叫人去說,她知曉此事也一定開懷,快去辦。”

小侍女低聲應是,匆匆忙忙往外跑。

此時,蕭青棠已回到烏金院,見姜溶在看書,悄聲走近,坐在她身旁。

翻頁的瞬間,姜溶才瞧見他,驚道:“你何時回來的?”

“回來好久了,你看得入神,沒察覺。”他環臂,圈住她。

姜溶突然又想起方才的事,臉又垮下:“你別抱我。”

“還生氣呢?”蕭青棠在她臉上親了親,輕聲道,“我已跟長嫂說過,她已應下,過幾日便去你家提親。”

正往房門外退的素雨一頓,步子又放慢一些。

“提親?”

“不是要成親?自然該按規矩來。明日便能請繡娘來為你裁衣,喜服可不好做,得做一段時日。”

素雨心中有數,悄聲退出房門,心中有了打算。

翌日晌午,消息便傳開,整個平南侯府都知曉蕭青棠要與姜溶成親。

院中一片喜氣,比過年還要熱鬧,繡娘、首飾匠人都來了。姜溶被圍在中間,叽叽喳喳說要求。

待人都走了,院中稍安靜些,姜溶在書桌寫寫畫畫時,素雨才走過去。

“夫人,妾身有幾個花樣子,倒是很适合繡在喜服上,夫人要不要瞧瞧?”

“好呀,你畫。”姜溶将紙筆遞出。

素雨躬身在紙上畫出幾個花樣圖案,又拿出帕子:“到時便用這種繡法,繡出的花瓣微微凸起,栩栩如生。再往其中加入幾針金線,花朵便能在日光下閃閃發光。”

“好,這個好!”姜溶連連肯定,“那你來幫繡娘一起繡吧。”

“多謝夫人。”素雨恭敬跪地行禮。

姜溶又瞧上她手中的絲帕了:“這個你能送給我嗎?”

“這院中一切都是夫人的,夫人想要妾身樂意至極。只是這料子不好,妾身再為夫人繡一個好的。”

“那謝謝你啦。”姜溶笑得眼眸彎起。

素雨餘光迅速瞥一眼榻上坐着的蕭青棠,沒敢再與姜溶說些別的。

一直等到人出門,不知去做什麽了,她才又問:“夫人,還記得妾身嗎?”

姜溶盯着她手上的飛快的繡針,有些奇怪:“你是素雨呀。”

她有些欣慰:“自從大夫人院裏的那兩個侍女來後,妾身便沒有什麽機會在您跟前服侍了,妾身還以為您不記得妾身了。”

“噢,這樣呀。”姜溶點點頭,“其實你也可以過來的呀,而且我記得你們都叫什麽。那個叫汀荷的,是不是不在這兒了?”

素雨微怔,低聲道:“汀荷犯了事,二爺将她趕出去了。”

“噢,原來是這樣。”

“那妾身以後能來夫人跟前服侍嗎?”

“可以呀。你不是要幫我做喜服嗎?她們已去裁剪了,很快就能做出來,到時便要刺繡了。到時我得盯着她們繡,免得她們繡錯了。”

“夫人放心,妾身也會多盯着的,夫人安心休息便好。”

姜溶牽着她起來:“素雨,你真好。”

不僅是刺繡好,還有先前說過的話也挺有道理的。

蕭青棠要是惹她生氣,她就不該讓他碰。

已好幾日了,蕭青棠要和她親近,她都不肯,強來她只會更生氣,連話都不肯多說一句了。

蕭青棠坐在床尾看着鼓起的被子,長長嘆息一聲:“行了,你出來,我不碰你。”

“我不和你睡一個被子。”

“那你說,你要如何才肯和我睡一起,才肯讓我親近?”

“如何也不能。我一想起你那只手要碰她,我就吃不下飯,睡不好覺。”

蕭青棠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吃不下飯?那你午膳還用了三碗湯?”

“那是那湯太好喝了。”

“你這幾日可是頭一倒就睡,我看外面就算是放炮也吵不着你。”

“那是我身體好。”

蕭青棠氣得掀開被子,把她揪出來:“好什麽好?你就是故意給我臉色看!”

她也來氣了:“我就是給你臉色看又如何?”

蕭青棠垂首堵住她的嘴:“不如何。”

她瞪眼:“你知曉就好。”

蕭青棠掌着她的後頸,手要往她衣角裏探:“可我們已好幾日沒親近過了。”

她一巴掌拍在他手腕上:“怎麽沒親近過?又不是沒抱着。”

“不是這種親近。”蕭青棠在她耳旁悄聲道,“是用大棍子戳你。”

她臉頰一紅,眉頭一皺:“你下流!”

蕭青棠忍不住笑:“聰明不少,連什麽是下流都知曉了。”

“我原本就聰明。”她将人推開,“這種親近不行。”

蕭青棠深吸一口氣,笑不出來了:“那要怎樣才可以?”

“等我氣消了才可以。”

“那要怎樣你才能消氣?”

“不知道。”姜溶一掀被子又鑽進去了。

蕭青棠真氣到了,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跟一個傻子折騰什麽?憑平南侯府的名頭,他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非得在這兒受一個傻子的氣?

他騰得起身,趿拉着鞋子朝外走。

“你去哪兒?”姜溶也騰得坐起。

“你不願意,還不許我自己解決嗎?”

他轉頭,姜溶竟在從他嗓音中聽到兩分委屈。

“怎麽自己解決?”

“你想知道?”蕭青棠笑了一下。

姜溶擡擡眉:“嗯。”

蕭青棠轉身大步朝浴室走:“不告訴你。”

姜溶愣了好一會兒,隐隐似乎聽見水聲,她也下地,緩緩朝浴室跟去。

水霧氤氲的浴池裏,蕭青棠眉心微鎖,眼尾微紅,額上冷汗順着颌線往下滑,全堆在下颌。水珠不堪重負,往下掉落,越過重重滾動的喉頭,落入清清澈見底的水面,在他的大掌上方蕩開一圈小小漣漪。

而他手掌大開,虎口卡着……

“過來。”

姜溶猛得擡眼,對上那雙狹長的眼眸,鬼神神差走了過去。

幾乎剛到岸邊,她低呼一聲,被人拖了下去。

鬼魅般的沙啞嗓音在她耳旁響起:“你就不想我嗎?溶寶。”

她無意識抓住他堅實的手臂,眼睫飛閃。

蕭青棠不給她思考的機會,指尖輕撚,便叫她失了守:“要不要我?”

“嗯。”她輕哼一聲,緊抓住他手臂的指尖失了血色,“要你。”

蕭青棠嘴角揚起,眉頭也舒展開,一瞬間恍若進入世外桃源。

蠢貨就蠢貨吧,受氣就受氣吧,他只想要眼前的這個小傻子。

何況也的确是他的錯,他不該腦子一抽非要以那樣的方式去試探溶寶。是他的錯,溶寶生氣是應當的,他受氣也是應當的,他沒什麽資格因此惱火,也不該那樣想。

他只要她。

“青棠,親。”

他低頭,輕輕觸碰她的唇。

燈影綽約,他斜躺在床上,指尖輕輕卷弄她的發絲,輕聲詢問:“舒服了嗎?”

“舒服了。”姜溶眼睛眨眨,握住他的手,你舒服了嗎?”

他不由得露出笑,輕輕抱住她:“我也舒服了。”

姜溶嘿嘿一笑,微微側身,也抱住他:“腿酸。”

他握住她的腿,放在腰上:“你睡,我給你捏捏,明日醒來就不酸了。”

“好。”姜溶枕在他的臂彎裏,打了個哈欠,漸漸睡着了。

隔日,到月底,他得出門查賬,起得稍早了些,姜溶也醒了,但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

“你去哪兒?”

“出門,去查賬。”

從前他不過是去随便看看,反正閑來無事,看着底下人為了應付他演戲也挺有意思。

但現下家裏有個能吃能花的,還是得多盯着些了,否則哪裏夠用?

他覺得好笑,嘴角忍不住彎起:“你去嗎?”

“我去!”姜溶耷拉着的眼皮一下睜開。

“那叫侍女來伺候你穿衣。”

自上回那事鬧過,他真沒再叫人服侍過,穿衣洗漱都是自個兒來的,這會兒正對着鏡子系暗扣。

看他不用侍女,姜溶也不要侍女來:“我自己能穿衣服。”

他笑了笑:“那随你吧,梳妝還是得上侍女來,她們手快些。”

“行。”姜溶從衣櫃裏挑了件裙子,慢慢悠悠穿上。

蕭青棠從銅鏡偷偷看一眼,見配色還算正常,松了口氣,沒再管她。

出門查賬不是個好玩的事兒,反複重複翻看賬本,枯燥乏味,姜溶卻覺得有趣得很,掰着手指頭算。

蕭青棠無奈搖搖頭,算完最後一欄,放下算盤:“等回去我教你打算盤,你這掰手指要掰到什麽時候去?”

“別吵別吵!我快算出來了!”姜溶兇他一句,掰完最後一根手指,在寫滿字的紙張寫下一個數字,“你看看第一頁的數目是不是這個?”

他有些語塞,才算完第一頁,他一本都算完了。但在那期待目光的注視下,他只能翻開第一頁,看一眼數字……

“對了。”他有些驚訝,這雖然只是第一頁,但有出入兩項,涉及布匹和金額不少,他沒想過她能算對。

“我厲害吧?”她目光耀眼,有些小得意在裏面。

蕭青棠笑着捏捏她的臉:“厲害,走,去下一家。”

布店管事的瞧見他們離開,急忙攔下随行的招福,小聲道:“我聽人說二爺要成親了?”

“是啊。”招福小聲答。

“是、是和那個嗎?”管事往外努努嘴。

“對。”

管事有些訝異,見左右無人,聲音又壓了壓,問:“可他們不是說那位,這裏,這裏有點兒毛病嗎?”

招福看一眼管事點點腦袋的手指,只想趕快逃:“你別亂說,我不想沒命!”

管事立即明了,從袖中摸出碎銀子:“多謝提點,您收着。”

“別!別!我不要。”招福逃也似的跑了。

還好,還好,二爺并未察覺他在和別人說小話。

他松了口氣,擦了把冷汗,繼續跟在後面。

這一排鋪子都是蕭青棠的,順路看過去,然後再去另一條街。

看外後,直接順着路往下,出城門一段,是平南侯府的地,也有蕭青棠的地,全讓蕭青棠來管了。

快到夏季,麥苗綠油油的,長得正好。

“這些地都是我們的嗎?”姜溶在田邊跑,裙擺和麥苗朝一邊飄。

“對,都是我們的。”

“好漂亮啊,像綠色的河。”

蕭青棠從來沒發現麥田也這樣好看。

“這裏又沒賬本,要來查什麽?”她站在風口,頭上的珍珠流蘇被風吹得纏繞在一起,叮叮咚咚響。

“來看看莊稼長得如何,免得到了時節收不上來。”蕭青棠上前,牽住她的手,和她并排走在田邊的大路上。

不是農忙時節,田裏的農民并不多,她瞧見一個,揮揮手:“大伯,這地裏的麥苗長得好嗎?”

老伯緩緩起身,定睛一看,吓得立即跪下:“見過貴人,今年風調雨順,若能一直這樣下去,秋來收成應當能比去歲好不少。”

“噢,那還挺好的嘛。”她鄭重其事道。

老伯沒敢再接話,也沒敢起身,更不敢好奇多看,一直等着人從身旁路過,才松了口氣。

他們這裏的人家要麽是佃農,要麽是權貴雇來種地的,雖是底層出身,可也見過不少富家子弟,尤其蕭青棠,他們口口相傳避之不及,只見手腕上那串白玉似的菩提,便一眼便能認出。

“明天我還要來。”姜溶摸摸麥子的頭。

“你來做什麽?你別胡鬧,這裏哪兒是好玩的地方?”蕭青棠低斥一聲。

姜溶不怕他:“我要來照顧這些麥子。”

他笑出聲:“你要照顧麥子?你知道種地多累嗎?你照顧?別把你那瘦胳膊瘦腿兒累壞了。”

“我不種地,我來給它們澆水。”姜溶一臉認真。

“不能随便澆水,水澆多了莊稼會死的。”蕭青棠有些語塞,“種地不是你想得那樣簡單,裏頭也有學問的,別胡來。”

“可這是我的地,它們就像我的寶寶一樣,我想照顧它們。”

蕭青棠腦子嗡嗡作響:“你給我正常一點兒,別逼我在外面教訓你。”

姜溶偷偷看他一眼,當即閉了嘴。

蕭青棠看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又有些後悔,握了握她的手:“這裏灰大,又要到夏日了,熱得不行,來這裏有什麽意思?待家裏有吃有喝,我教你打算盤,好不好?”

“噢,也好。”她垂着腦袋。

蕭青棠看在眼裏,又往前走了兩步,牽着她跨上馬車,輕聲問:“生氣了?”

她別開臉:“你兇我。”

“那是因為你非要胡鬧。”

“那你也不能兇我,你要和我好好說。”

“我……”他難道沒好好說過嗎?蕭青棠咽下一口氣,“好,我不兇你,我好好說。”

姜溶抿着唇笑,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心中那口悶氣陡然消散,他突然覺得低個頭也沒什麽不好。

“回去我教你打算盤好不好?這些家當是我們兩個的,以後你都和我一起去查賬,我們一起看賬本,家裏的賬也歸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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