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提二十三個燈

第23章 提二十三個燈

沈姜視若惘聞, 趴在他身上調笑道:“周老師,你什麽時候吃糖了?橘子味兒的?”

“我……”想起早上走時許萍送給她的兩顆橘子糖,周鳴耀說:“我還有一顆, 你要吃嗎?”

噗嗤——

沈姜捧住他的腦袋,突然間覺得這個小瞎子好可愛。

“喂, 我們倆現在在幹嘛?你問我要不要吃橘子糖?這合适嗎?”

不說還好, 一說,周鳴耀反應過來後急速将人推開, 卻被少女被死死禁锢,不讓走。

她細細打量他的臉,因着剛剛才經歷過一場激吻,唇上一片誘人的水跡還未來得及擦去,

帶着潤澤的水光。

他皮膚真的很白,像上了釉的瓷。眼皮很薄, 瞳孔微黑,只是沒有焦距, 空空地望着前方。

看着他的眼睛,沈姜心底說不出有種失落, 很快又想起什麽, 情緒高漲,來得異常猛烈。

指尖微涼, 勾住他的下巴調戲:“我說了我喜歡你, 你不信, 我只能這樣證明啦, 我一顆真心都捧出來了, 你不信也得信, 所以現在信了嗎?”

周鳴耀看不見她的五官, 看不見她的神情,聽着沈姜歡快如黃鹂的俏皮音色,他沒辦法分辨這句話的真假。

她這個人實在是太不正經了,他完全不知道從她嘴裏說出的話,到底有幾分真。

即使是真的,他也不敢全信。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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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們倆在幹什麽!”

陳柏焰突如其來的怒號将沙發上相擁的兩人擾醒。

沈姜不耐擡眸,心說今天怎麽來了這麽多沒眼力見的人。

“柏焰回來了!今天這麽早呢,沒加班啊?”王姨從廚房裏探出頭,對客廳裏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趁王姨被蒙在鼓裏,沈姜趕緊起身,還扶了周鳴耀一把。

陳柏焰怒氣沖沖邁着長腿走過來,質問的眼睛狠狠瞪住兩人,看向他們的眼神,仿佛是抓到老婆出軌的男人。

“你倆剛才在幹什麽?你們剛剛在幹什麽?”

沈姜拍拍衣褶,白他一眼:“幹什麽啊,沒幹嘛啊,你這麽兇幹什麽?有病。”

轉身心虛地就要往樓上走。

陳柏焰一把攥住她說手腕,傳來驚心動魄的滾燙。

“沈姜!你大了啊,翅膀硬了,居然敢早戀!”

說罷,惡狠狠扭頭,對上周鳴耀毫無焦距的目光。

少年無措地站在那裏,嘴唇泛着殷紅的光澤,都他媽親腫了!

“還他媽跟你的家教老師?沈姜!你有出息了啊!”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真像在質問出軌的妻子。

沈姜不悅甩開他的手:“你有病是吧?你哪知眼睛看見我早戀?我倒是想跟人家早戀,人家又不願意!”

這話是故意說給周鳴耀聽的。

話落,王姨和陳柏焰兩雙眼睛齊刷刷落在少年身上,分明看不見,周鳴耀卻覺得那視線格外灼熱,仿佛将他身體盯出了窟窿。

接下來的日子時間沒辦法好好練琴,周鳴耀借口不舒服提前離開。

不湊巧的是,他剛彎下腰準備換鞋,江荟珠和陳賀鈞就回家了。

“鳴耀?今天這麽早走?”還有半小時結束。

“抱歉江老師,身體有點不舒服,工資您看着扣就好。”

江荟珠不在意地擺擺手:“沒關系,早點回去休息吧,最近天氣涼,多穿點別着涼了。”

“好。”

陳柏焰瞅準機會急不可耐給江荟珠告狀:“江院長!你知道你女兒幹了什麽好事了嗎?她早戀了,他和她的老師早戀!”

“早戀?”江荟珠狐疑的目光劃過二人的臉。

周鳴耀身體緊繃又僵硬。

“我親眼看見他們倆抱在一起,這是不是早戀?”

周鳴耀心揪成了一團,想解釋,剛一開口,卻聽江荟珠輕描淡寫地笑了。

她完全沒當一回事,挽起袖子進衛生間洗了個手,漫不經心抽了張紙細細擦拭。

“就是鬧着玩的,你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天到晚沒個正行。”

今天下午的事讓江荟珠徹底确認,沈姜就是為了趕走周鳴耀,所以出了這麽個損招,至于早戀……沈姜玩個不定性,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有喜歡的事,早戀玩玩有可能,但絕對不可能跟周鳴耀,她那麽讨厭他。

“什麽鬧着玩啊!”陳柏焰個高力氣大,小雞仔一樣拎起沈姜,怒意盈盈道:“你女兒跟她的家教老師趴在地上抱來抱去,這也叫鬧着玩?有這樣鬧着玩的嗎!”

“走開,別扯我衣服,變形了!”

招數升級了啊,江荟珠眯着眼瞪她。

扭頭看向周鳴耀,看他乖巧地站在原地不敢動,嘆息着拍拍他的肩膀:“沒事,你先回家吧,今天先到這裏。”

周鳴耀焦灼地攥住她的袖口,無措的模樣任誰也不忍心罵他。

“江老師……”

“沒關系,回去吧,我知道不是你的錯。”

他頹然地垂下頭:“抱歉……”

周鳴耀極慢地換鞋,耳朵一直豎着,就是沒聽見那邊說話。

換好鞋起身,江荟珠終于發話了。

“再胡鬧,就給你換個女老師,我看你還怎麽折騰。”

少年腳步驟然頓住,心忽然揪地很高。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只感覺胸口的位置梗塞着,有一口氣憋着,上不去也下不來。

他轉身,離開了沈姜家。

沈姜收回目光,揉了揉被陳柏焰揪痛的手:“沒意思,懶得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挺喜歡周老師的,他除了眼瞎,哪裏不好啊?喜歡他很奇怪嗎?”

說罷看向陳柏焰,不屑地哼聲:“比我哥可好太多。”

“臭丫頭,你喜歡他也別貶低我啊!”

就要上去擰她耳朵,被陳賀鈞呵斥住:“怎麽跟你妹妹說話呢!放尊重點!”

沈姜推開他:“就是,放尊重點!煩死了你!”

一回來就沒好事,煩得很!

……

夕陽漸落,城市的霓虹升起,空蕩蕩的居民樓籠罩了一片昏黃,橙紅的餘輝拉長少年的影子。

周鳴耀拄着盲杖,一步一步走向遠方。

從禦景灣到城中村的兩公裏路,周鳴耀的心髒仍繼續跳躍無法平息,這種激烈的跳躍感比失明前在操持跑步還要來得猛烈。

猛烈到快死掉。

走了一截路,他不禁停下腳,靠在冰冷的牆壁,嗅着空氣裏若有似無的塵埃味。

半分鐘後,他怔愣地摸上自己的唇。

分明過了這樣久,唇上柔軟熾熱的觸感仿佛近在幾秒前。

他今晚做夢了,夢裏是香豔的顏色,且他看得見了,他恢複了光明,看得見一切。

山川、河流、樹木……還有沈姜家的窗簾、餐桌、沙發……

可為什麽,唯獨看不見她的臉,像糊上了一層黑霧,陰沉沉的朦胧質感。

他有點失望,但在她越來越靠近的時候,他并沒有出手制止,反而随着她吻他的動作,熾熱手掌慢慢攀上她盈盈不及一握的腰……

“你們在幹什麽?!”

粉色夢境被陳賀鈞的怒斥打斷,周鳴耀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眼前有一瞬間的清明,他看見了房間內的所有布置。

【現在是——北京時間——八點零二分】

他起晚了。

再眨眼,眼前仍是模糊的一團黑,手機的光亮是一團模糊的灰。

周鳴耀摸索着從被窩裏爬起來,床單的異樣讓他的身體僵硬地繃直成一條線。

他輕咽一口喉嚨,從衣櫃裏重新找了一條內褲,安靜地套上,最後打開門,輕手輕腳去了廁所。

出來的時候他的臉是濕的,手也是濕的,手裏拿了一小團灰色布料,最後被他挂在了陽臺的衣夾子上,随着清晨的微風輕輕蕩漾。

八點十五,周巡山起床上了個廁所,路過客廳發現陽臺上迎風飄揚的灰色內褲。

“怎麽挂了兩條?”随意問了一句,周鳴耀好不容易放松的心瞬時緊繃。

“不小心掉到地上,髒了,就洗了。”

周巡山沒多想,淡淡瞥他一眼,折身走進廚房:“怎麽還沒做飯?”

周鳴耀深呼吸:“我今天來不及了,你自己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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