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賭

太後神色一斂,并未言語,半響,才輕輕一笑,“哀家就怕皇上無心子嗣,如此自然甚好,不過也得記得雨露均沾才行。”

楚湫并未逗留,而是随着王德全一同退了下去,倒是雲妃死死的瞪着她,手中的繡帕就快被揪爛了。

王德全并未帶她上馬車,而且領着她來到寺院後面一所無人的廂房裏,緊跟着遞上一個包裹,看樣子似乎是衣服。

“還請娘娘換上裏頭的衣物,待會再與奴才一同從後門出去。”王德全恭敬道。

不知赫連策又在打什麽主意,楚湫也沒有多問,徑直進了裏屋換衣物,王德全這只老狐貍嘴裏定是一個字也出不來。

這竟是一套男裝,往日為了方便,楚湫也曾男裝出行過,還被哥哥逮住好一頓訓罵,只是不知對方為何要讓她穿此衣物?

等換好後,王德全依舊在外面候着,楚湫一時卻也忍不住問了句:“我的宮女如何?”

話落,王德全自是連忙回道:“娘娘的宮人已經随儀駕回宮了,您不必擔憂。”

後門有許多青苔石子,許是怕她摔着,王德全還主動遞上胳膊任她攙扶,楚湫剛準備擡手,眼角卻不經意掃到他袖中那抹鮮紅。

“你袖裏是什麽?”她眸光一閃。

王德全下意識收回胳膊,低着頭恭聲道:“內襯而已。”

“公公倒是性情獨特,喜歡用紅色內襯?”她輕笑一聲。

王德全根本不敢擡頭,不知為何,縱然面對太後他也未曾如此有過壓力,可對這婧嫔卻偏偏心慌的很,真是奇怪。

上了馬車,等了片刻,外面的簾子才被人撩開,只見她們的皇上已經換了身墨色常服,看樣子似要微服私訪一般。

車裏的女子一襲利落白袍看上去倒有幾分俊俏少年的味道,只是那一張臉明顯透着抹怨色,仔細看她手中還拿着根紅布條。

“皇上這是何意?”她伸手将紅布條攤開。

赫連策神色不變,一臉風輕雲淡的坐在那,倒是王德全在外面誠惶誠恐的解釋起來,“皇上恕罪,只是奴才見布條被風吹了下來,正打算交還給娘娘,誰知一下竟忘記了,奴才有罪,奴才該死。”

這套說辭去唬三歲孩童差不多,楚湫沒有說話,扭過頭将紅布條放入袖中,她就知道這人君子不到哪裏去。

“的确該死,回宮自己領罰。”赫連策忽然沉聲道。

聞言,外面的王德全立馬感天謝地的在那裏謝恩,“奴才知罪,多謝皇上開恩。”

不得不說,王德全這老家夥能跟在赫連策身邊這麽多年不是沒有道理,這眼力見的确讓人望塵莫及,楚湫依舊扭着頭不想說話。

“你在懷疑朕?”他瞥了她眼。

楚湫眨眨眼,“嫔妾不敢。”

“不敢并非不想,朕看你內裏不知如何在編排朕。”赫連策又皺起了眉。

“嫔妾沒有。”她看都不看他眼。

也不知她如何來的脾氣,赫連策突然幽幽的道:“看來你定要跟着雲妃學一下規矩才行。”

見他又威脅自己,秉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楚湫只好妥協似的坐過去些,聲音軟和不少,“皇上乃是正人君子,怎會做出此等事,嫔妾絕不敢有此念頭。”

馬車已經漸漸開始行駛,看着她那不情不願的模樣,男人嘴角微微上揚并未再言語。

許久沒有看到過京城如何,待馬車漸入城中時,楚湫便忍不住悄悄撩開簾子看着外面的繁華熱鬧的場景,人來人往間充斥着小販的吆喝聲,一切都還是那麽熟悉,只可惜物是人非。

馬車突然停在一間茶話間,可當看到牌匾上“墨玉軒”三個大字時,楚湫忍不住眼前一亮,這是一間文人墨客交流詩畫的場所,她也曾着男裝想偷溜進去,誰知還未進去就被哥哥給逮住,這一直是她心中的遺憾,只是赫連策不回宮帶自己來這做什麽?

下了馬車,進去不需銀票,只要在竹簡上題字,若是字跡不夠風骨,也是進不去的,全看才學。

同行的還有幾個陌生的便衣男子,想來應該是保護赫連策的禁軍,一到門口,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便笑着遞上一枚竹簡,赫連策随手寫了幾筆便徑直走了進去,後面那中年男子卻是眼前一亮,如此淩厲大氣的字跡卻是不多見。

“皇上帶嫔妾帶這做什麽?”楚湫忍不住湊過去輕聲道。

大堂裏四處都是款款而談的青年才俊,沒有外面的浮華市儈,這裏不看衣着與身份,只是以詩會友,楚湫很喜歡這種氛圍。

她左顧右盼的,赫連策淡淡瞥了她眼,“在宮外任意稱呼。”

一路上了二樓,楚湫才笑着看了他下,“何兄?”

赫連是國姓,一叫便穿幫了。

那一雙明眸星光熠熠,清淺和煦的笑靥如清風般拂過他的眼,男人唇角一抿,微微勾起嘴角不再說話。

“這明明是我寫的!是你那日偷了去!”

“胡說八道,這分明是我今日才作的,你莫要污蔑人!”

走廊上兩個男子扯着一張紙争的面紅耳赤,甚至還相互拉扯了起來,楚湫不愛看這些,只是經過間卻突然被其中一個男子撞到了肩,整個人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一只大手頓時拉住她胳膊。

“看不看路!”王德全這是立馬陰沉着臉瞪着兩人。

那個撞人的男子拂了拂衣袖,不以為意的掃過楚湫,“是他自己弱不禁風,怎能怨我。”

說完,當看到一旁的墨袍男子時,心中莫名慎得慌,連忙往樓下走。

赫連策眼眸一眯,後面的兩個禁軍也是心中了然,其中一人便悄悄随着這男子下了樓。

“娘……顏公子沒事吧?”王德全立馬換上一副憂心的面孔。

楚湫微微搖頭,見赫連策還拉着她胳膊,忍不住悄悄抽了回來,不以為意的笑了一聲,“磕磕碰碰在所難免,我沒有那麽嬌弱。”

赫連策看了她眼,徑直走在前頭,不多時便來到一所清雅的隔間,小二立馬換上清茶,還熟絡的客套起來,“幾位看着面生,想必是頭次來吧?”

楚湫坐在那往樓下看了幾眼,只見堂前挂着一副偌大的詩句,也不知何意。

“為何那裏獨獨挂着一句詩?”她看向小二。

後者了然一笑,“您不懂我們墨玉軒的規矩,那句詩乃上屆擂主留下的,誰若能對的上這句詩便可成為新的擂主,還能獲得五十金。”

聞言,楚湫忍不住多看了眼那句詩,“這句詩挂多久了?”

話落,小二便剛剛伸出五根手指頭,“恰好五年。”

沒有其他事那小二便退了下去,楚湫重新打量那句詩,‘啼鳴驚色擾人夢’,看上去普普通通并不出奇,可仔細想想,卻也的确叫人無從下手。

“皇上怎帶嫔妾來這?”她面上閃過一絲好奇。

後者抿着清茶,薄唇微啓,“等人。”

完了,又加上一句,“不幹你事。”

偷偷摸摸避開那麽多人,必定是要與人商議些要事,可為何要帶自己?

楚湫不在多想,反而看着那句詩若有所思,倒是一旁的王德全突然笑着道:“娘娘若是有興趣,不妨試試一二?”

說到這,赫連策卻是輕笑一聲,“你高看你家娘娘了。”

王德全讪讪一笑,這宮裏哪位娘娘沒點才藝,就連性子火爆的雲妃娘娘當年的琵琶也是京中一絕,詩詞這些自是不在話下,當然,其中佼佼者還得屬楚家那位,別說他們皇上,京中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為之傾慕,只可惜蒼天無眼紅顏薄命。

楚湫不在乎別人如何看自己,可一聽這男人那明晃晃的嘲笑,下意識便賭氣道:“嫔妾若是對上了又如何?”

赫連策眉梢一挑,“你想如何都可。”

深知對方是在試探自己,可楚湫就是看不得他如此看輕自己,反正自己就是顏之慧,任他如何懷疑也無用。

“嫔妾字跡醜陋,還得恭請皇上的墨寶才行。”她拿過一旁的文房四寶。

第一次有人使喚自己做事,赫連策也不動怒,風輕雲淡的拿起狼毫,倒是王德全咽了好幾下喉嚨,不得了,這婧嫔怕是個有大造化的。

楚湫手肘抵在桌面,一手托着下颌定定的看着她們皇上,微微一笑,“若是嫔妾對上了,皇上可否将乾清宮中那副山水畫賜給嫔妾?”

那幅畫她心心念念很久了。

四目相對,男人眸光暗沉,“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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