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巧合還是偶然

楚湫移開視線,皺着眉清聲道:“金戈鐵馬物已非。”

啼鳴驚色擾人夢,金戈鐵馬物已非,王德全暗自念叨了幾句,縱然他不懂詩詞,可莫名覺得倒是挺應景的。

赫連策筆尖一頓,随即手腕微動間便放下了狼毫,竹簡上赫然多出了一句詩。

“王德全。”

後者回過神,連忙躬身道:“回宮後,奴才便将畫給娘娘送去。”

此刻她自是信他的承諾,拿過竹簡掃了眼,他的字的确是極好,合着這句詩平添一分大氣,若讓她寫說不定還沒有這麽貼合。

“主子,霖親王來了。”

外面忽然傳來侍衛的通傳聲,王德全立馬迎了出去,片刻間便帶着一個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待看到屋裏還有其他女子時,中年男人分明有着一絲訝異,但很快便躬身行禮。

“微臣見過皇上,吾皇聖安。”

“皇叔不必多禮。”赫連策親手給他添上一杯茶。

後者受寵若驚的連忙接了過來,“多謝皇上。”

“皇叔事情查的如何?”他似沒注意到屋裏還有其他人。

霖親王卻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角落裏的女子,只聽聞皇上最近寵愛了一個小小知縣之女,本以為是人雲亦雲,可到底不如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楚湫識趣的拿着竹簡,微微福身,“嫔妾下去給人挂上。”

看着女子一步步離了隔間,霖親王卻皺着眉頭,神色鄭重的看着自家皇上,“最近番邦進獻上幾個西域女子,皇上若是喜歡……”

“後宮之事皇叔不必操心。”男人神色清淡。

霖親王低下頭,不再多言,“微臣發現李将軍近日似乎在找什麽人,而且……人也變得格外不同。”

男人眼眸一擡,“如何不同?”

“這個微臣也說不上來,李将軍為人一向不茍言笑獨來獨往,可近日似乎心情頗好,還喜歡收集一些奇珍異寶,着實讓人奇怪的很。”霖親王一臉不解。

聞言,赫連策垂着眸并未說話,不知是何做想。

“但也有可能是微臣多心了,至于皇上交代的事,的确是有了些眉目。”霖親王上前一步,低聲道:“太子的人的确是有了些異動,按理說如今他們群龍無首應該土崩瓦解才對,可如今像是有人在操控他們,而且還在籠絡更多勢力。”

說到這,他頓了頓,還是大着膽子道:“恕微臣多嘴,皇上為何還要留着太子至今,此舉太過冒險,稍有不慎便會出大差錯。”

抿了口清茶,赫連策輕笑一聲,“皇叔以為朕懼的是大哥?”

看着眼前這個風輕雲淡的男子,霖親王低着頭不敢多言,他至今也揣測不到這位的心思。

“朕很想知道,大哥背後操控一切的人是誰。”他眸光一閃。

樓下人流湧動交談聲不絕于耳,每日都會有人沖着那句詩來這,有為名的,也有為財的,等楚湫拿着竹簡過去時,那邊依舊圍着一群人,她險些要擠不過去。

“你這句明顯不對,還是不要再這丢人現眼了。”

“黃兄這話說的,你日日來這也沒看到對上,有何顏面置喙他人?”

兩個衣冠楚楚的男子在那裏相互譏諷,讀書人之間也并非那麽和諧,相反,他們比常人更看重顏面。

“這個您看下對不對。”

楚湫好不容易擠進去,跟着便将那枚竹簡交給墨玉軒的人,那名老頭見是一個俊秀少年本不想理會,可周圍的人卻是驚呼出聲。

“啼鳴驚色擾人夢,金戈鐵馬物已非,前後呼應,亦可反之解讀,戰士一朝驚醒,門外只有不斷啼叫的鳥兒,往昔戎馬厮殺的一切恍然如夢,妙哉,當真是妙哉!”

“我等以往只注重兒女情長,卻是疏忽了其他,邊關的抗寒挨餓的将士們更值得贊頌才對。”

周圍一群在那裏連聲感嘆不已,那老人卻是注意到了竹簡上的字,老眼一眯,不由多看了眼面前這個俊秀少年。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大家沒想到這句詩卻是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少年給對上了,慚愧有之,嫉恨也有,楚湫一時被人團團圍住,耳邊全是詢問她創作意境的聲音。

“公子,這是您的五十金。”

老人忽然笑眯眯的遞上一個錢袋,楚湫接過就想走,卻被人一把叫住,“公子稍等,按理說您已經成了新的擂主,應該留下一行妙筆才對。”

“不必,在下才疏學淺,還是不惹人笑話了。”楚湫淡淡一笑,作勢要走。

其他人明顯不讓,将她圍成一團,沒有辦法,楚湫只能看了眼樓上,用左手在竹簡上留下一句詩,那些人才讓她離開這裏。

“孤行綠野沐清風,這也太簡單了!”

一群人又在那裏搶着對詩,倒是老人拿着那枚竹簡來到裏頭一間內屋,躬身遞上,“主子。”

男子正在沏茶,一襲白袍幹淨出塵,動作間行雲流水,這個位置正巧能透過隔窗看到外面的場景,只是那名少年已然遠去。

随手接過竹簡,上面字跡甚至有些潦草,但那一撇依舊習慣性的往上勾,男子手心一緊,平淡如水的眸子突然出現一抹波動。

湫兒,果真是你。

回到樓上,那位霖親王剛好要走,楚湫還給他行了一禮,對方卻明顯沒有給她什麽好臉色,一言不發就大步離去。

“嘴裏說着愚笨,看來都是诓朕的。”赫連策就這麽幽幽的望着她。

楚湫面不改色的輕聲道:“只是恰巧靈機一現而已,皇上高看嫔妾了。”

男人沒有說話,起身似要離去,楚湫自然是連忙跟上。

本以為對方會繼續追問,不過回宮的路上卻是安靜的很,這倒讓楚湫一腔說辭無處言說,等回宮後她也随着一同前往乾清宮,實在是這身衣服必須得換了才行。

等在乾清宮換好衣物時,王德全也笑眯眯給她遞上一個長盒子,只是李齊居然也在屋內,兩人相視一眼,李齊明顯有些訝異,那道沉靜姝麗的身影瞬間映入眼簾,他連忙低下頭。

“娘娘?”王德全喚了她一聲。

接過長盒子,楚湫依舊面不改色的和她們皇上謝了下恩,跟着就徑直離了乾清宮。

倒是書桌前的赫連策幽幽的掃過底下的人,“此次莫要讓人察覺。”

“微臣明白。”李齊聲音篤定。

一刻鐘後,等那李将軍也退下,王德全才端着新茶盞進了屋子,卻見他們皇上又在盯着那塊絲帕,而且面前還有另一塊一模一樣的。

“皇上此番,怕是讓婧嫔娘娘更加惹眼了。”王德全恭敬的将茶遞過去。

太後娘娘什麽性子誰不清楚,還有那雲妃,婧嫔一個沒有任何家世的妃嫔在宮中又能讨的了什麽好。

五指微動,男人抓緊了手中的繡帕,聲音微沉,“朕想要的東西,從不需遮遮掩掩。”

王德全一噎,他剛想說皇上可以暗地裏寵愛婧嫔娘娘,明面上找個耙子出來,不過這也不是他們皇上的性子,一如當初喜歡楚小姐,也從未遮掩過。

“朕不信世間有一模一樣的東西?”他拿着兩方繡帕,眸光暗沉。

王德全低着頭,欲言又止的道:“可楚小姐早已仙逝了。”

他覺得他們皇上就是思念楚小姐過度,太過瘋魔,看着那婧嫔和楚小姐一樣的繡工,便将她當成了楚小姐,可這世間哪有死而複生之人。

殿內幽靜一片,男人就這麽靜靜的望着手中兩方繡帕,忽而眉梢微動,“過往至今,朕一直相信一件事,所有巧合都不是偶然。”

他語調微沉:“讓人暗中跟着婧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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