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全是你【二更】

“皇上!大事不好了!”

屋外驟然響起王德全火急火燎的聲音, 楚湫頓時回過神, 繼而又羞紅着臉,猛地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瞪着眼就跟後面有洪水猛獸一般匆匆逃離。

随着房門被打開,王德全一看這秋妃娘娘急匆匆的走了出來, 也來不及多看一眼便連忙走了進去,卻見他們皇上手中拿着一根朱釵, 神色柔和中還帶着抹隐隐笑意。

“皇上!大事不好了!”王德全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赫連策冷冷瞥了他眼,“你如今做事是越發沒規沒矩了。”

莫名被教訓一頓的王德全簡直是冤枉至極,他這不是有大事禀報嗎?

“奴才該死,只是底下來報, 剛剛前太子無緣無故憑空消失在天牢中, 事關重大奴才也是太過心焦。”

男人坐在書桌前, 微微垂眸, 面上并無驚詫,“人還在外面跪着?”

王德全一愣, 随即又連忙點頭。

“那便讓他們都進來, 一個個閑的都沒事做。”他語氣微沉。

聞言, 王德全自然是連忙去讓外面的一衆大人進來。

看到楚湫出去,一衆人還忍不住又啐了一口“妖女”。

在聽到皇上傳見, 他連忙起身跟了進去, 好消息是皇上終于打消了立後的念頭,壞消息是,前太子逃走了!!!

李齊并未走, 如今也沒什麽掩人耳目,任誰也想不到她們之間的關系,楚湫幹脆擯棄了轎攆,與他走了走。

禦花園的小道上寂靜無人,兩人一前一後行在其中,宮人們都遠遠跟在身後,只剩下不斷刮過的冷風。

“屬下剛剛聽聞前太子逃走了。”

走在前面的楚湫不由微微回頭,眼中帶着抹訝異。

左顧右盼一眼,李齊忽然湊過腦袋低聲道:“實際是皇上故意放出的誘餌,一是想轉移朝中衆人的視線,好立您為後,二是想引出太子背後之人。”

聞言,楚湫愣了愣,擡頭看了眼蔚藍的天空,聲音沉重,“如今天下海內河清,看似風平浪靜,實際底下人心思繁多,這次刺客便是最好的解釋,父親一生的夙願便是忠君愛國,楚家世代的宗旨亦是如此,我若為後對皇上與朝臣的關系必定會有影響,所以你日後切不可再讓皇上動此等念頭,我想給父親報仇是我們楚家的事,但絕不可讓朝綱不穩,你可明白?”

看着她那精致的側顏,李齊低下頭低聲稱“是”,反正在他心裏三小姐才是最重要的。

“對了,您讓屬下去查佟家,屬下發現自從太傅死後,佟家人越發肆無忌憚的大肆斂財,其中以貴妃娘娘的二叔最為可惡,翰林苑一直由佟家一手遮天,太傅底下門生衆多,在整個朝中都無人會輕易開罪佟家,三小姐為何要查這個?”

秋風一吹,莫名帶着抹寒意,女子徑直走在鵝卵石小道上,聲音輕細,“我自有打算,你只管收集證據,其他事不必多管。”

李齊性子沖,若是告訴他真相,他必定會沖動行事。

“屬下明白,對了,這個……”

李齊摸摸腦袋,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硬朗的面容上竟帶着抹腼腆,“這個……您看可喜歡?”

楚湫并未接過,而是打開看了下,并非與上次一樣是什麽镯子首飾,而是一塊模樣極像她的糖人。

“你……”她忍不住笑着将糖人拿了出去。

女子眉眼彎彎,清淺的笑顏讓李齊怔了怔,片刻間又立馬低下頭,“三……三小姐喜歡就好。”

說完,又連忙轉身離去,腳步匆匆好似後面有什麽洪水猛獸一般,楚湫剛想說讓他日後不要拿東西進來,此刻只無奈的微微搖頭。

她的确是喜歡吃糖人,哥哥他們都知道,娘親說後宅裏的女人喜歡吃甜,那是因為心裏苦,可她不覺得,心裏苦吃什麽都是苦的,如今她總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看娘親,這麽多年不知娘親過的如何。

回到昭仁宮,外面的禦林軍雖是撤去,倒是未時內務府的總管太監李元海拿着一卷聖旨過來了。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秋妃顏氏,性情溫良,克娴內則,秉德恭和,恪守宮規,着即冊封為從一品貴妃,攝六宮事宜,欽此!”

偌大的昭仁宮跪了一地奴才,聞言一個個高興的差點沒暈過去,只覺得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便是跟了秋妃娘娘。

“還請秋妃娘娘接旨,封妃大典在三日後,待會會有司衣宮的給您來裁量衣物,若還有別的需要盡管吩咐下去便是。”

李元海谄媚着一張臉,他可不管這秋妃娘娘什麽出身,只知道這位可是差點成了皇後的,日後這昭仁宮的事可得放在頭一位才行。

“娘娘,趕緊接旨吧。”紫意隐忍着那抹雀躍趕緊提醒了一聲。

楚湫神色并未有什麽波瀾,接旨後也只是淡淡道:“勞煩李公公走一趟了。”

“不麻煩不麻煩,這都是奴才應該做的。”李元海躬着腰格外恭敬,

楚湫定定的看了他眼,忽然輕笑一聲,“如今這天也涼了,李公公整日忙碌想必也無暇歇息,本宮這有塊上好的暖玉,必定極其适合公公。”

淡淡的聲音讓李元海眼神變了變,雖然面上依舊一臉谄媚,可心中卻是思緒萬千,好半響才觍着臉道:“娘娘的好意奴才謹記于心,只是奴才怎配用那種好東西,可娘娘的好奴才必定不敢相忘。”

楚湫笑了笑沒有說話,那李元海也沒說幾句便退了下去。

進了屋,九歌才忍不住悄聲問道:“娘娘是想拉攏那李元海?”

屋裏她讓人整理了個書架,從上頭挑了本奇聞異錄,楚湫才慢慢來到軟榻前,聲音清淡,“如今我根基尚淺,想要不做一個聾子,必須有所籌備。”

“可那李元海就是個滑頭,看樣子他并未應了主子的好,也不知是不是背後有人了。”九歌拿過一件薄毯細細蓋在她身上。

“有沒有人自會知曉,是釘子就拔了,這宮裏從不缺想往上爬的人。”

看着主子清淡的神色,九歌低着頭抿了抿唇,她就怕這位主子是個淡泊名利之人,如今看來她倒松了口氣,只要主子願意,握緊宮中一切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可……德妃娘娘會這麽輕易與您交接宮中事宜嗎?”她有些憂慮。

慢慢翻過一頁,楚湫神色不變,“會的。”

長春宮。

檀香袅袅的內殿卻并不那麽祥和,甚至有些焦躁,一個宮女神情緊張的比對着一疊又一疊賬本,額前滿是細汗。

德妃扶着額頭一臉疲憊的靠在軟榻上,忍不住嘆口氣,“這沒做皇後倒是成了貴妃,本宮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懊惱。”

宮女滿頭大汗的轉過頭,手中還拿着一支狼毫在寫着什麽,“可如今六宮賬簿纰漏那麽多,您就如此交過去,若是那秋妃看出什麽如何得了?”

說到這,德妃也有些煩悶的端過一杯茶盞,淡淡的瞥了她眼,“這又不是本宮一人的錯,那佟貴妃交過來時就是如此,她倒是獅子大開口吞了那麽多油水,本宮連她的手指頭都夠不上,要怪也不能怪本宮。”

“那倒也是,不過這秋妃娘娘只是鄉野出身,何曾管過六宮這麽大的事務,指不定連賬簿都看不懂,到時肯定什麽也查不出來。”宮女心存僥幸的道。

聞言,德妃只是淡淡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鄉野出身的女子差點成了元後,這後宮其他妃子倒全成了笑話。

——

入夜,整個昭仁宮倒還亮着幽幽燭火,赫連策過來時內殿外只有紫意一人打着瞌睡在那裏守着,王德全立馬想叫醒她,卻被前面的人擺擺手,放輕腳步進了內殿。

燭火幽幽,屋內只彌漫着淡淡果香,內殿深處有一張書桌,書桌後有一排偌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色各樣的書籍,兵法史冊到民間趣事皆有,沒了束縛,她的本性便露了出來。

随手拿過軟榻上一件薄毯,待他走近時,女子趴在書桌上緊閉着雙眸,肌膚勝雪,沉靜如蘭,而腦袋底下還壓着一張宣紙,有着一行娟秀的字跡。

春花秋月暮來時,初雪未及人先至。

将薄毯蓋在她身上,男人提起一旁的筆,緩緩落下一行字。

女子羽睫微顫,片刻間便睜開了眼,視線中只有一行淩厲大方的字體落在了她的宣紙上。

浮光一瞬空餘夢,不念山水只念卿。

她擡起頭,驟然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眸,不由扭過頭嘟囔了一句,“皇上不聲不響的,是想吓人不成?”

燭火忽暗忽明打在那張瑩白的嬌顏上,似帶着抹羞怯。

他一手撐在桌上,俯身看着那張睡意朦胧的小臉,聲音低沉,“夜裏難眠,腦中全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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