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拆穿

第002章 .拆穿

文卿累了。

她早就想回宿舍休息了,而不是在無聊的派對上虛度光陰。

從上海只身一人來到波士頓求學,她目前為止只待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這點時間對于想要盡快适應環境的文卿而言遠遠不夠,她的身上有太多東西亟需補足。

因此,在吧臺上僅有一瓶水未開封的情況下,她毫不退讓,下意識地就想要連帶着礦泉水一起抽出來,去洗手間帶給凡妮莎解渴,然後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

可是她的手卻被大掌的主人緊緊地攥住。

這樣的插曲,勢必會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文卿迅速擡起頭,先是掃視了一眼周圍,發現事實果不其然。

派對上好多人都不約而同地将視線放到了他們身上。

她又轉過頭看向了身旁的男人,對方高大強壯,留着一頭金棕色短發,即便一本正經地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裝,但文卿依舊能從緊繃的布料中看出裏面藏着鼓囊囊的肌肉。

擁擠的房間裏,他似乎是有些熱,英俊的臉龐上雙頰微紅,另一只手在此時突然胡亂地将領口的領帶扯開,露出小麥色的脖頸,嘴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藍色的眼眸漫不經心落在了文卿的身上,空氣中彌漫着他身上的淡淡酒精與張揚的費洛蒙味道。

“嘿,布裏格姆!”

兩個穿着休閑的男人舉着啤酒瓶朝他們——準确的說,是朝文卿身旁的男人走了過來并熱絡地打着招呼,像是想要湊過來聊天或者混個臉熟什麽的,但他們的目光卻又隐隐顯露出了別的情緒,用一種很疑惑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這個格格不入的亞裔女孩文卿。

亞裔女孩在哈佛本就少見,更別說是在這樣有很高門檻的派對上了。

文卿倒見過這些人,他們都是坡斯廉俱樂部的成員,非常受女孩們的歡迎。

但面對他們,這個叫做布裏格姆的男人卻并不熱情,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而後便繼續看向面前的文卿,将那兩人直接晾在了一旁。

兩人感到尴尬,值得無趣離開。

背景音樂是Spice Girls的歌,熱情四射又吵得要命,但文卿和布裏格姆之間的氣氛卻立刻沉默了下來,良久之後,文卿才平靜地開口,“這瓶水是我先拿的。”

布裏格姆朝文卿垂下頭,微醺着将耳朵湊到她的面前,像是沒聽清,“什麽?”

文卿深吸了一口氣,不得不放大音量,對着男人的耳道大喊道,“是我先的!”

“嘿!”

布裏格姆皺眉捂住耳朵,大概是吵到他了,他高大的身軀這才終于不再朝她逼近,微微停頓後,他無奈輕笑,轉而擡起頭朝文卿挑眉,“……那你報警好了。”

報警。

文卿的動作停頓,因為身上被水弄濕,她的手原本有些寒涼,但此時此刻,和布裏格姆始終相握的手好像渡着熱量,燙得她忍不住發抖。

恰逢一曲結束,沙啞性感的女聲哼唱着婉轉迷人的靈魂布魯斯,氣氛頓時變得暧昧起來。

昏暗的燈光下,派對中央的男男女女放慢了節奏,濃烈的情緒流淌着,後半場即将開始。

但聽到對方這麽說,文卿心神不寧,只是面上依舊不顯。

“他們之前一直在查究竟是誰舉報了‘坡斯廉俱樂部’舉辦的派對,你說……我要不要直接告訴他們,正确答案就在我的眼前呢?”

男人臉上欠扁的笑意愈發明顯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說完,文卿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想要趕緊帶着凡妮莎離開這裏。

“……事實上,我可以幫你。”

文卿停下腳步,握着礦泉水瓶的手逐漸用力,深吸了一口氣。

一周之前的坡斯廉俱樂部派對上,文卿就做了這樣一件蠢事。

當時時間已經超過淩晨第1章 點,她實在是受夠了夜夜笙歌且根本無法融入的派對,感覺自己快要神經衰弱了。

于是,想要早點帶着凡妮莎離開的文卿選擇報警。

當時的文卿尚不知道坡斯廉俱樂部在哈佛亦或者是整個波士頓地區中究竟意味着什麽,她自以為自己做了一件一舉兩得的好事,既能為住在附近的居民争取片刻寧靜,而她也能早點回去。

可後來,當她事後聽說周圍的同學甚至整個哈佛都在熱火朝天地讨論那個竟敢報警舉報坡斯廉俱樂部的人,那種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好在文卿很謹慎,她也未曾流露出任何異常,就連凡妮莎也不知道。

但這恰恰讓文卿感到了些許不安,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對方發現的,也不知道當所有人知道是她報的警,自己會遭遇什麽。

布裏格姆似乎是感受到了文卿的躊躇,他擡起手擺弄着手腕上的表,漫不經心地開口,“鑒于你是新生,你可以向其他人打聽打聽我,我完全可以幫你搞定這件事,代價只是你需要幫我一個很小很小的忙,僅此而已。”

文卿轉過頭看他,眉頭緊蹙,“你的搭讪技巧可真老套,我還是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

“噗嗤……”

布裏格姆忍不住抿起嘴唇輕笑了起來,甚至還露出了嘴角的酒窩,他朝着文卿彎起了眼睛,“如果你答應的話,周三晚上的橄榄球練習賽……記得坐前排。”

說完,男人的臉上收斂了笑意,然後意味深長地轉身離開。

*

凡妮莎一邊打嗝一邊緩慢地用礦泉水瓶裏的水漱了口,但她的臉色依舊萎靡難看,眼妝全都被淚水弄花了,看上去糟糕透頂。

剛剛的那對男女已經被凡妮莎趕走,此時的洗手間裏只有她和文卿兩人。

“Qing……我問你,難道……我長得不好看嗎?”

文卿有些走神,但還是實話實說,“你很美,凡妮莎。”

“那……那為什麽,為什麽他和我交往之後,還要、還要和別的女孩鬼混呢?”

她回過神來,目光瞬間透過鏡子看向身旁狼狽的凡妮莎,“那就分手?”

但聽到文卿這麽說,凡妮莎卻又變得猶豫起來,哭腔攜帶醉意,說得斷斷續續,“可……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的家庭之間……還有生意往來,除此之外,他對我還是挺好的,怎麽能……怎麽能說分手就分手?”

這段話完全在文卿的意料之中,她挑了挑眉頭,然後立刻換了凡妮莎愛聽的話,“那你也可以找一點樂子,就像你現在做的一樣,讓他緊張,讓他不高興,讓他明白你在他心中的位置……”

——毫不重要。

文卿實在是受夠了年輕男女之間尚未定性的情情愛愛,也完全不覺得凡妮莎現在做的真的有意義。

如果對方是文卿的男友,她會毫不猶豫地踹了他。

但沒有辦法,文卿得‘擁趸’凡妮莎,讓她感受到自己的情緒價值。

凡妮莎擡起頭,在白天驕傲任性的大小姐此時眼眶濕潤,就好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尊嚴,“可是,可是他一整場派對都沒有露面,我、我這樣又能做給誰看呢?”

文卿看着難過的凡妮莎,心裏有同情但并不多,雖然和她僅僅只認識了一個月的時間,但文卿已經徹底看清了她的本質。

她愛慘了她的男朋友李查德·亞當斯,文卿這樣的外人再怎麽說都沒有用。

但她的雙眸沉了沉,若無其事地試探道,“那就找一個他不得不看在眼裏的人……比如,布裏格姆?”

“布裏格姆?哈!”

凡妮莎立刻皺起了眉頭,連眼淚都收回去了,“他可是比李查德還要多情的花花公子!”

聽到凡妮莎确實認識布裏格姆,文卿一邊觀察着她的表情一邊繼續道,“既然如此,如果你男友在乎的話,他會來阻止你的,不是嗎?”

“不……他才不會。”

凡妮莎嗤之以鼻,只是因為微醺而有些大舌頭,“他知道……布裏格姆從來不會和一個女孩,約會超過三個月,而且……我們曾經date過①,但我對他這樣的花孔雀……實在是沒有太大感覺。”

“……噢。”

文卿沉默地點了點頭,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言語,手指不停地撥弄着自己的指甲。

這個世界遠比她想象得要瘋狂得多。

……比喝水還簡單?不,應該說比呼吸簡單。

“對了,Qing,你怎麽會,怎麽會突然提及布裏格姆的?”

文卿平靜地停下撥弄指甲的動作,若無其事道,“我之前在派對上聽別人提起過,感覺他很受尊敬,但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布裏格姆和李查德一、一樣,都是坡斯廉俱樂部的核心成員。他、他家是醫療巨擘,有一整個醫院集團……麻省總醫院知道嗎?”

“……嗯,當然。”她經常路過。

“——那就是他家的。”

感受到了凡妮莎的視線,文卿平複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地擡起頭,只是剛對視就注意到了她平時藏得很好的不屑和輕視。

“Qing,你該不會喜歡他吧?我……我得奉勸你一句,他以往的女友,都是金發碧眼的……白人女孩,他絕對不可能……不可能喜歡你這樣的。”

“你醉了,凡妮莎。看來你還是得早點回去休息。”

文卿一邊說着一邊将纖瘦的凡妮莎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打開洗手間的大門前,她無奈地輕笑,漆黑的眼中是清澈的野心。

她又不喜歡為男人要死要活。

——除非……他對文卿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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