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進樓的時候張斐披着小開衫站在電梯口, 一看到許天天就擔心地走過來:“這麽晚才回來,打你電話為什麽不接?!”
語氣中帶着擔心和責備。
很多時候許天天都覺得自己挺無敵的,但情緒這種東西真的很無解, 就好比明明不想哭的時候, 別人一句安慰的話你就會決堤。
同理, 一個人鏖戰全班同學, 遭受大家诋毀的委屈在聽到張斐的聲音後, 突然有了宣洩的口子。
“連你也兇我……”
這小音調一沉,尾音發着顫, 張斐整個人跟遭了雷擊一樣懵了。
“小、小天?”她喃着唇, “你哭了?”
許天天沒有回答, 張開雙手鑽進張斐的懷裏,臉也不顧帶着妝就往她針織衫上蹭。
“到底發生什麽了小天。”張斐軟下語氣,話中是藏不住的心疼。
許天天抱緊了一些, 依舊是不回話。
“他們罵你了?你沒罵過?啊?是不是?”
好好的氣氛硬是給張斐這話給毀了,許天天醞釀好久的委屈頓時消散, 只聽“噗嗤”一聲, 許天天抹抹眼角說:“輸倒是沒輸, 但他們不講武德。”
張斐沒get到重點:“咋的, 還真是鴻門宴啊?她們怎麽欺負你了?”
“我給欺負回去了, 你放心, 一個個都在警局老實着呢。”
“警局???許天天你們去警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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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天天眨巴着眼睛,無辜開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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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收拾完已經妥妥的零點後,張斐趁着許天天洗澡吐槽的時間把事情的理清楚了。
“這何熙然怎麽上了社會腦子還沒過彎。”
許天天往自己頭發上抹護發素:“不光沒過彎, 甚至有坑。”
“然後呢, 道了歉這事就結束了?”
“畢竟是個明星,鬧大了不合适, 希望她以後長點記性。”許天天瀝幹發絲的水分,滑潤的護發素在墨色間流淌。
張斐靠着牆,看着被水霧環繞的浴池內:“那同學群退了吧,反正以後都沒關系了,每次扯到他們都沒好事,我都覺着煩。”
“剛才退了,本來以為大家都會成熟起來,沒想到拜高踩低這種事無論放在什麽時期都會出現。”許天天将水花開到最大,溫熱的水珠走過肌膚的周身,一天的疲憊算是稍稍緩和。
“你明天六點辦簽到,快點洗完睡吧,髒衣服我來收拾就好。”
許天天知道很晚了,不會耽擱,很快洗漱完就摸進了被窩,只是困意實在不濃郁。
張斐将衣服丢進洗衣機後看到許天天翻來覆去睡不着,走過去遞了杯溫牛奶:“沒睡着就喝了吧,好睡些。”
許天天索性坐了起來,陪我坐一會再走吧,今天這聚會給我整上頭了,一時半會真睡不着。
張斐打開手機刷着通告:“下周你們示範組有個綜藝節目要上,你知道嗎?”
許天天抿着牛奶:“我還沒看最新通告呢,有說是誰嗎?”
“你這個問題好像有點多餘,自從你加入示範組之後這種任務不都被你包了嗎?”
許天天差點被嗆住:“你這話說的…怎麽搞的我和大學似的衆矢之的。”
張斐笑說:“誰說不是呢,得虧你在航空公司人設立得好,要是你像大學那麽鬧,指不定要有多少個何熙然看不慣你。”
許天天錯愕了,這話算是驚醒夢中人。
是啊,如果撕下僞裝的她是否又要樹敵無數了呢。
許天天當晚睡眠有些不足,第二天早上喝了瓶能量飲料又精氣滿滿地出門了。
剛到公司簽到一群人就圍了過來。
“小天,咱們公司要上綜藝了你知道嗎?”
許天天剛打完卡,想到昨天張斐說的事:“是,但是人選還沒定。”
至少許天天這邊是還沒接到通知,所以這話也沒毛病。
幾人對視一眼,有些激動卻像是帶着期待地說:“啊,我聽說是從示範組選人啊。”
“你有沒有聽到消息可能的人選是誰啊,之前公司大小活動都是你……”
“小天,你要是知道就告訴我們一聲呗。”
一個個滿臉寫着“有希望”,許天天倒為難了:“确實是示範組裏挑人沒錯,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那小天,你覺得會是誰呢?”
“會不會又是你呀小天?”
許天天都快退到牆根了,很是無奈:“我真的不知道,大家還是等通告吧。”
無形中,一股巨大的壓力将許天天本來無所謂的心态釘在牆上,張斐的話再次讓她醍醐灌頂,就算她隐藏真實性格,在有限的資源下,大家真的可以永遠對她保持之前的态度嗎?
一個人無止盡地霸占所有的優待和偏愛,往往會讓自己的處境越來越艱難。
這一點,許天天在大學時期已經深刻體會過,沒有道理再重來一遍。
她握着飛行箱的拉杆不斷收力,面部肌肉還能繃着笑容卻越發不自然:“我、我得去開準備會了,大家再見。”
這是她除了面對林淮掉馬之外在公司裏少見的慌亂。
幾人看着許天天離開,依舊高興地讨論着:
“要不咱們去找經理問問,要是人選沒确定,咱也還有機會呀。”
“不好吧,會不會太主動了一點。”
“機會這種東西就是要主動争取呀,這是上電視,可比宣傳照什麽影響力大多了。”
*
公司這頭遲遲不肯宣布人選,自然是陷入了兩難。
一面是今年剛進公司的股東千金秦蘇,一面是金牌代言人許天天…今年的公司事跡兩個人都有共同參與,但這次不一樣,節目組只有一個名額。
決策領導倒是很斬釘截鐵:“還需要考慮麽?把秦蘇報上去就行。”
作為示範組的負責人,方主任卻有些猶豫:“但她還只是個新人,若是問道一些有深度的問題不一定能答得上。”
“綜藝節目,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放心吧。不然我們就要得罪秦總了,沒必要是不是。”
确實如此,秦蘇是秦家獨女,養尊處優的孩子斷不該出現在服務行業最前沿,辛苦又吃力,可她已經來了,公司給出的優待已經顯而易見。
相對于許天天靠自己兩年來的付出獲得的認可,秦蘇的空降行為倒是讓不少人反感,可是當事人并不在乎。
她又不是為了打工來的,她是為了林淮。
公司裏誰不知道秦蘇第一天到公司就公然發表了對林淮的愛慕,只是林淮從未給出回應罷了。
此時的秦蘇坐父親的辦公室裏:“等我這次上了節目,林淮肯定會對我刮目相看。”
秦父無奈的搖搖頭:“其他人不知道,可你清楚,他的身份不光彩,何必呢囡囡,比他好的男人又不是沒有。”
“那你找一個給我看,誰比他好?”
秦父頓時語塞,一時間倒真的想不出比他相貌家庭背景更出衆的人。
聯絡員coco裝有最終名單的信封去找董事蓋章,卻在辦公室裏遇到了林楠。
公司中高層裏誰不知道林楠是繼承人,coco立刻揚起笑容:“小少爺也在啊。”
辦公室裏除了林楠還有兩位飛行部和客艙部的領導,以及董事代表,幾人相談甚歡。
林楠擺手:“在公司叫我名字就好。”
他起身,完成了母親交代的傳話工作便打算離開,卻不想董事代表主動開口:“coco是拿名單來了吧?小楠有興趣一起看看?”
林楠回頭:“什麽名單?”
“這周有檔綜藝的,需要一名乘務員參加,所以公司方面讨論了一下,選了個最合适的人出來。”
coco突然想起來什麽:“對了,預告說這檔綜藝您也參加吧?”
林楠的表情微微起了些變化,像是驚喜裏又帶着期待,只是眼中還摻雜着點點疑惑:“确實有一檔綜藝,但我并不知道嘉賓是我們公司的乘務員。”
在林楠的認知裏,包攬公司大小品牌活動的許天天已經成為了信封裏唯一可能出現的名字。
無論是顏值還是業務能力,似乎都找不到這個年級段裏可以和許天天争一二的角色。
*
華燈之下,城市的喧嚣在地平線拔起的航路起落裏劃出優美的弧線。
紅色的指引燈在大地上開出霓虹的絢爛,安靜陪伴着飛機去往柔軟的他鄉。
許天天今天延誤了,繃着笑容送完最後一名旅客下機後整個臉蛋都露出疲态。
乘務長拍拍手:“各號位清艙,準備下機。”
許天天單手扶着後腰,也不知是不是剛才轉身的時候用力太猛了,竟然有點閃痛。
秉着工作第一的原則,她通艙檢查完行李架座位等區域後向乘務長回複:“清艙完畢,無旅客遺留物品。”
乘務長卻低着頭,眉心郁結,翻查着手機通告。
許天天站在原地,等着乘務長的下機指令。
只見乘務長長籲一口:“怎麽又是你啊…許天天。”
什麽又是我?
許天天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
原來許天天推脫自己不一定是綜藝代表的說辭早就在公司內傳開了,導致所有示範組成員都對這個節目報着極大的期待,甚至去負責人經理面前極力自薦。
乘務長摁滅屏幕,眼神裏透露着失望。
她沒有看許天天,自顧自說道:“那就下機吧。”
許天天不安地拿出手機開機,這才看到了公司下午發布的通告。
【許天天作為公司代言人,将代表公司全體參加行業top的綜藝節目。】
失落的不光是乘務長,還有一衆滿心歡喜覺得自己有戲的乘務員,但是生氣的卻只有一個人——秦蘇。
此刻的秦蘇呆呆地坐在父親辦公室,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怎麽可能呢?”明明遞上去的名單反複确認過是她,怎麽到通告的時候就變成了許天天?
回過神來的秦蘇氣憤地打給公關部經理:“喂,宋經理嗎?我是秦蘇,關于這次綜藝的名單是不是出問題了?”
宋經理捏着耳垂支支吾吾,他也是在最後接到的上頭指令,一方面是秦股東,一方面是未來的繼承人,該聽誰的他當然懂,只是面臨當事人的質問,他還是感到一陣惡寒:“蘇蘇啊,這是樂董那邊的意思,我們也沒法決定。”
樂妍?
董事長?
秦蘇木讷地挂了電話,除了運營業績從來不出面的董事長怎麽會關心這種品牌形象的事呢,更何況樂董這幾天不應該在東南亞籌備分公司的事嗎?
天色已黑,她不甘地起身望向窗外的景色,朦胧燈光裏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正門出現,黑夜裏都帶着墨鏡,加之這張醒目的側臉,秦蘇一眼認出了林楠。
“他怎麽在這裏?莫非……這件事與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