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結束了一天的許天天來到停車場, 林淮的車子已經等在那。
飛完航班的俞芙終于得空來探班,看到許天天就上去摟住了她的胳膊:“嗨,大明星~好久沒見到啦。”
許天天本就腰酸疼, 被來人突然施加了多餘的力免不了有些吃痛:“這麽巧。”
俞芙樂呵道:“你是不知道, 你現在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 我們最開始都以為你會因為那些事辭職呢, 沒想到你竟然接了這檔節目, 好佩服你啊,經歷了這麽嚴重的網暴還敢面對大衆。”
許天天掙開了熱情的俞芙, 并不回答:“我還有事, 要先回去了。”
俞芙見狀臉色稍有僵滞, 自從許天天的真實性格被爆出來了之後,似乎真就變了個人,今日一見, 果然從溫柔老好人,變成了普通人, 變成會漠視這些無意義社交的普通人。
所有客套拉攏的話面對許天天疏遠的态度, 她便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想想那次許天天青城回來時被堵的情形, 除了林機長外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 許天天現在對她冷淡也情有可原。
“再見。”許天天出于禮貌朝她揮了揮手。
俞芙尴尬地笑笑:“嗯, 慢走。”
和這麽大一個流量錯失了成為朋友的機會,俞芙的心裏有種說不上的堵,不舍的目光追着許天天的背影, 見她拉開白車的副駕座車門鑽了進去。
車子從她眼前開過的時候, 俞芙愣住了:“怎麽會…”
她分明看見開車的人正是林淮…
俞芙的大腦一下子混沌了,許天天怎麽坐在林淮的車上?等一下等一下, 她們之間關系很好嗎?俞芙頓時慌了,想到曾有謠言說林淮的車上坐過一個女生。
謠言?
“糟了!”俞芙拖着箱子的手猛然一顫,箱子歪斜地往地上倒去,“我當時還和許天天說了林淮的壞話…說他和別的女孩子共處一室,還有可能發生了不可告人的關系……”
*
臨近出發去青城的前一天,許天天和張斐都被林州和邀請到家中吃飯。
張斐對兩人已經睡了事情花了整整幾天才消化,似乎就連明天她倆去扯證張斐都不會感到意外了。
“林淮,你申請明天的航班了?”張斐端着米飯,早就沒了往日和林淮陌生的芥蒂,相反有種許天天娘家人的自覺。
林淮擡眼看她,沒說話。
張斐:“計劃室的人告訴我的,你不會是為了陪小天去青城吧。”
林淮用公筷夾了塊魚放進張斐的碗裏:“吃飯。”
許天天眨着眼看他:“真的?你明天要飛青城嗎?”
林淮:“嗯。”
許天天:“那你怎麽不告訴我?”
林淮嘆了口氣,夾了塊排骨放到許天天碗裏:“你也吃飯。”
翌日一早,林淮作為機長準時出現在準備室裏,許天天帶着十名團員,對着攝像機介紹着準備會的步驟,秦蘇等團長也不例外,在各種機子的鏡頭裏穿梭。
【哇偶,感覺好忙碌哦。】
【原來起飛前還要開會啊,我以為都是機場集合呢。】
【你看到她們的手冊了嗎,我的媽,比新華字典還厚。】
【反正我是背不下來。】
【林機長好帥,這些學員的命真好,評委給她們當司機,我真的要羨慕死了。】
四位團長之中,齊橙是乘務長,剩下三人均為乘務員,加上航班原本配備的人員,這套組的陣容在數量上來說已經足夠豪華。
學員們要按照旅客的标準正常登機,許天天她們則是先按航前标準上機,得到了特殊許可證後,只留下一名拍攝人員進行直播。
“那我分配一下號位。”齊橙拿着任務書,“許天天前艙二號,秦蘇三號——”
剛念到秦蘇的名字,她便擡手示意:“我想申請前艙二號位。”
誰都知道前艙號位是航空公司的門面,服務頭等艙的活相對後艙要輕松不少,和駕駛艙更是有更多的接觸機會,秦蘇斷不會将林淮拱手相讓。
誰飛幾號位對乘務員而言只要确定位置,并沒有太大的意見,所以得到秦蘇的申請,齊橙也沒想着拒絕,只是出于尊重還是需要問下原二號許天天的想法。
許天天無所謂,點點頭:“可以啊,正好後艙和學員們接觸的時間更多一些,适合她們觀摩。”
齊橙:“那麽——”
林淮卻在此時出聲:“沒有正當理由不需要調整號位。”
一句話堵住了所有人,林淮看了秦蘇一眼,毫無波瀾的眼神卻寫滿了“別擅作主張”的警示。
秦蘇疊在桌下的指尖狠狠篡緊裙擺——他竟然這麽護着許天天!
“沒其他事情的話,就進場吧。”林淮将任務書遞給副駕,“收好。”
他走在最前,身着統一的制服卻仍擋不住大衣之下那傲人的身形,挺拔威嚴的背影讓彈幕全都淪陷。
【我的天吶,林機長真的沒有闖娛樂圈的想法嗎?這也太帥了。】
【誰懂啊,一眼就能從人群裏看到的存在!想嫁!】
【還有許天天也是啊,明明大家都穿的一樣,怎麽偏偏她就這麽出挑呢。】
【家人們,我又要開始磕新cp了,林淮和許天天的顏真的好搭!穿制服一起飛航班更搭了!】
【那我楠哥怎麽辦QAQ】
【別擔心,所有評委一會飛機上都能看到。】
由于今天公務航線的特殊性,安檢通道有所調整,機組車并未直接駛入,反而停在機場,蹲守的媒體終于逮到鏡頭,可以分一杯節目的熱羹。
安保人員及時就位将他們攔在安檢通道之外,一行人過完安檢,在唯一一臺攝像機的拍攝下來到登機口。
航班已經提前告知各位旅客有拍攝,如介意的話可以免費改簽,加上都是內部學員和工作人員的緣故,所以今天航班的其他乘客并不多。
登機後,攝像師跟蹤幾位乘務員拍攝了設備檢查的功能,為了讓學員有更多出境的機會,許天天還主動讓出介紹飛機的機會,主動将話題交給了張欣然。
然而張欣然再次辜負了她,連PA面板的功能都不知道。
【我真的服了,這些練習生真就只會唱啊跳啊?】
【喂飯吃都不會,心疼死我天了。】
【那女的還白了一眼許天天,好像許天天故意整她似的。】
【就算整她又怎樣?自己平時不努力怪是誰?】
許天天沒工夫關心這些,忙碌的起飛前準備讓她無暇應付拍攝內容,艙門關閉後,她正要要走向最後一排開始安檢,卻聽過道間傳來急促的咳嗽聲。
“咳咳。”老爺子盛明安前兩天染了風寒一直咳嗽不斷。
“爺爺你要不要緊啊。”孫女盛婉君十分關心。
“沒事沒事,就一點小感冒,不礙事。”盛明安不耐煩道。
盛婉君一家都是青城人,這回是帶老爺子去C市做身體檢查,老爺子年輕時在C市打拼患上了結腸癌,雖然好了,但老爺子還是堅持隔幾年就回去做個檢查。
“爺爺也真是的,青城現在早就不是以前的青城了,三甲不少,醫院設施也好,你還非得跑到C市來。”盛婉君也是怕爺爺坐飛機折騰,沒有任何陪同嫌麻煩的意思。
“我又沒讓你來,你非得要來的。”老爺子脾氣火爆,家裏人平時都是依着,何況現在年紀也大了,更是說什麽便是什麽。盛婉君父母有工作不方便來,于是就讓剛大學畢業的盛婉君陪着老爺子來C市了。
“是我一定要跟着來的,好了吧~”沒轍,只能哄。
“哼,咳咳。”
老爺子盛明安的臉色是有些不好,這才惹來盛婉君的分外在意,盛明安自己也把胸口略微的不适理解成感冒的并發症了。
“爺爺您要是覺得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啊,畢竟都八十歲了,知道嗎?”
盛明安最讨厭全家老小把自己當孩子哄,就算有什麽不舒服固執的他今天就不開口,就要讓家裏人知道他身子骨硬朗着,完全不需要擔心。
“哼。”
盛明安又哼了一聲,然後別過了頭。
許天天從櫃子裏取出毛毯,掩在後腰處,走向客艙的同時尋找着盛明安的身影,22排C座的一位老人,由于咳嗽的緣故臉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
許天天靠近過去,将毛毯輕輕蓋在他的身上:“客艙溫度有些低,可能會誘發咳嗽,稍後我會去調高一些,如果還有其他不适請及時聯系我。”
盛婉君替爺爺說了聲謝謝,很快認出了許天天:“你是許天天吧?我看過你們的節目,你真人更漂亮~你們要加啊”
許天天微笑:“謝謝。”
起飛後,網絡服務暫時中斷,攝像機也只能做到記錄的作用,待飛機落地後才能第一時間播出。
要說這趟航班唯一的不滿,或許就是當1A和1F的呼喚鈴同時亮起的時候。
前者林楠,後者卓嘉澍。
許天天一點也不想在工作中和這兩個人有任何接觸,尤其是曾對她帶來過肢體傷害的卓嘉澍。
林楠按鈴只是要杯溫水,并沒有其他的交代。
反而是卓嘉澍,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按鈴。
先報紙,後果盤,再紅酒,許天天根本沒有機會出去巡艙的機會,卓嘉澍卻對此樂此不彼,甚至還打趣道:“我以為你會喜歡一輩子當個服務員。”
與頭等艙情況不同的是那位老人。
“咳咳,咳咳。”盛明安上了飛機之後咳得更嚴重了。
“爺爺,喝點水。”盛婉君把溫水遞過去,老爺子擺擺手表示不要。
“咳咳!咳咳!”
老爺子的咳嗽越來越猛烈了。
周圍的乘客有閉着眼睛睡覺被吵到的,皺着眉頭各種啧。
還有非常熱心的,拍了拍盛婉君的肩:“你家老爺子沒事吧?怎麽咳得這麽厲害?”
“好像是因為感冒,前幾天吹了濱江的風。”盛婉君撫着爺爺的背回身和人解釋。
“哎喲年紀大了不能吹冷風的呀,你們怎麽不多攔着點,你看現在咳得多嚴重。”阿姨也是熱心腸,話裏雖然有些責備的意思,但主要還是擔心老爺子身體。
“哎,我家爺爺的脾氣…”盛婉君有苦說不出,老爺子的暴脾氣誰能勸得動呀。
“你,咳咳咳,瞎說什麽!咳咳咳!”老爺子聽到盛婉君的話,氣得立馬反駁。
可是不偏不倚吸岔了一口氣。
“咳咳咳,我…咳咳咳咳!”盛明安突然扒着前面的椅背急促呼吸起來,“我…咳咳咳,喘不…咳咳咳…喘不上……咳咳咳!氣!咳咳咳!”
“爺爺你怎麽了?你別吓我!”
“咳咳咳咳,呼呼,咳咳咳咳。”老爺子已經說不上話了。
“乘務員!乘務員!!”周圍的乘客發現情況不對連忙伸手按呼喚鈴,口中還叫喊着。
許天天臉上的帶着的親切笑容立馬沉了去,大步奔跑到22排過道。
果然是那位上了年紀的老爺子。
“先生你還好嗎?能回答我嗎?”許天天和盛婉君合力将老爺子移到過道中。
後艙的乘務員聽到騷動也趕了過來。
“天天怎麽了?”
“去拿氧氣瓶!”許天天漂亮的臉蛋只剩嚴肅,“快!”
老爺子因為喘不上氣已經憋得滿臉發紅,嘴唇更是帶着些紫。
秦蘇雖然不服許天天的指示,但眼下情況緊急,又有攝像機對着,只能聽話去了最後排,打開行李架,将裏側的氧氣瓶拿了出來,然後又一路跑來。
“給。”安子溪接過秦蘇遞上來的氧氣瓶,打開氧氣瓶閥門,“壓力正常,流速正常,可以吸氧!”
許天天将面罩套在老爺子的口鼻處,可是他咳得太厲害,完全吸不進氣。
“再去個人去前艙,報乘務長和機長,有人呼吸困難,你去後艙廣播找醫生,快!”
秦蘇一路向前,看到乘務長之後說道:“有旅客呼吸困難,我們正在廣播找醫生,我先出去幫忙。”
說完秦蘇在鏡頭前又跑了出去。
而安子溪此刻也已經回到後艙拿起PA電話:“緊急求助!飛機上有一名旅客發生呼吸困難,如有醫生請迅速與我聯系!”
然而……不幸的是,機上并沒有醫護人員。
可老爺子的臉卻不斷憋得發紫。
圍觀的乘客中有人說道:“壞了!”
老爺子頭一歪,沒了呼吸。
就連張欣然等學員都坐不住了,第一次遇到機上險情紛紛好奇地圍過來。
“都散開!!”許天天大喝一聲,“把空氣都讓出來!!”
回到客艙的秦蘇和安子溪把周圍站着的旅客全趕了回去,然後打開附近五排內所有的通風口。
“去報,去報,沒呼吸了!我進行搶救!”許天天的聲音都帶着嘶啞了。
接到指令的安子溪再次沖去了前艙上報機長。
許天天在騷動中連鞋都不見了,她連忙把老爺子放平在地,一旁的盛婉君念叨着爺爺、爺爺,已經哭得語無倫次。
許天天将盛明安的後頸一托,下颌明顯擡起,許天天把住老爺子的頭調整姿勢,捏着他的鼻子和下颚,将嘴唇打開的同時也打開了老爺子的氣道,準備進行CPR心肺複蘇。
駕駛艙內也同樣緊急。
“機長,旅客沒呼吸了,許天天正在進行搶救!”
林淮嗯了一聲:“已經聯系調度,準備返航,你出去幫忙,接下去所有的通知都由駕駛艙直接廣播。”
“好的機長!”齊橙急匆匆退了出去。
林淮對着副駕說道:“你做廣播,通知廣播返航。”
而同時林淮已經将頻率接到C市塔臺:“這裏是KS5621,機上發生乘客窒息,正在搶救,我們将進行緊急返航,通訊由你們接管。”
“C市收到,KS5621,轉向西北22,下降高度16000ft,抵達高度後聯系,已經幫叫地面救護車,醫療班待命。”
“KS5621收到,現在開始下降。”
副駕看了眼油量表,因為航程原計劃五小時,油箱加滿了18.6噸,而顯示當前剩餘油量72%,也就是14噸左右。
A320最大的落地重量是64.5噸,計算上這架飛機旅客、貨艙等全部載重,完全超過了正常落地标準,所以毫無意問,由于這14噸的油量的緣故,這次提前降落會是一次超重降落。
超重降落…
這可是對飛行員來說都不願意執行的操作……
一切違背正常值的操作,都帶着風險。可是旅客已經發生窒息了,如果不及時降落,很有可能那位旅客就救不回來了。
“廣播!”林淮見副駕有擔憂,厲聲又喊了一遍,“專心點,聽我指揮!”
“是!我現在就廣播……”
林淮操作着飛機,副駕抓着話筒:
“女士們,先生們,由于機上旅客突發性休克,現我代表本次航班機長向各位通知我們将立即下降前往C市機場進行搶救工作,望各位理解和配合,飛機已經開始下降,請全體人員速回座位系好安全帶!請全體人員速回座位系好安全帶!”
副駕語速非常快但是咬字清晰,随後又進行了一遍英文廣播。
挂了廣播,駕駛艙內兩人相視一眼,接下去他們将面對的就是民用航空器緊急降落情形之一的超重降落,但凡有所閃失所有飛機上成員的性命都将不複存在。
客艙內的乘務員聽到廣播,紛紛進行通艙安檢,此時已經顧不上禮儀規範了,都是帶着嚴詞指令:“全部系好安全帶,遮光板打開,小桌板收起,座椅靠背調直!所有旅客都配合我們!快系好安全帶。”
許天天還跪在地上,打開了盛明安的氣道後,她根本沒時間顧及老爺子因為劇烈咳嗽而糊在嘴邊的口水,許天天張嘴深吸一口,然後俯身盡量完全包住盛明安的嘴,再将空氣送入盛明安的口內。
兩次深吸和吐出後,許天天雙手交疊相扣,對準老爺子胸肋下1/3處進行三十次标準按壓,然後繼續口對口輸氣,再按下。
連續五次交替許天天已經累得直喘氣了,安子溪說道:“小天,換我來!”
“好。”
兩人幾乎沒有浪費任何交接的時間,而飛機下降的慣性幾次都讓她們發生傾斜,過道兩側的旅客也都非常擔心,紛紛伸手扒住了這兩位年輕的姑娘,她們正用自己的力量挽救一條即将逝去的生命。
心肺複蘇的一遍又一遍,盛婉君哭聲中夾雜着乘務員們口中念的按壓的次數,“16/17/18……30……換人。”
許天天和安子溪已然大汗淋漓,但還在繼續交替按壓中。
或許是上天都被兩個女孩的堅持所打動了,盛明安微弱的咳聲在兩個女孩的手中蹦了出來,周圍的有些旅客甚至控制不住哭了起來,這場面,實在太讓人感動了。
“氧…氧氣瓶……”
許天天從安子溪手中再拿過氧氣瓶,面罩再次覆上,在一位男士的幫助下,盛明安被轉移到頭等艙,林楠和助理艾倫也讓出了自己的座位。
看到盛明安雖然還在昏迷中,但微弱的胸口起伏讓她懸着的心稍稍平複了些。
“謝謝大家,快回去座好!馬上降落了!”
許天天也系好了安全帶,嘶啞的聲音在她拿起PA廣播後傳遍整個客艙:“各位旅客,我們馬上就要降落了,請再次确認您的安全帶已經扣好,謝謝!”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卻在此時響起,是卓嘉澍。
“機長憑什麽決定返航?難道不知道我們這次要去青城的任務嗎?真是個不分輕重的人。”
許天天拳心握緊,恨不得一拳砸在他臉上,無奈只要站在飛機上一秒,她就還擁有着乘務員的自覺,用盡量平緩的聲音說道:“性命攸關面前,還要關心節目嗎?”
“耽誤錄制工作造成的賠償,他能承擔嗎?”
許天天瞪了回去:“如果這位乘客因此喪命,你來承擔嗎?”
卓嘉澍被許天天的表情噎了回去,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伶俐女孩嗎?為什麽看向他的眼神只有憤怒和厭惡。
然而此刻,駕駛艙內也在進行不同的戰鬥。
距離落地高度不足6000ft.
“準備好了嗎?”林淮清冷的聲音有着鎮定作用。
“好了機長。”副駕被這種氣場帶動。
林淮鄭重說:“現在進行超重着陸檢查單!”
“各數據核準——高度——油量——重量——襟翼狀态——”
一系列操作嚴格按照sop進行。
……
快速下降讓旅客沉浸在失重感的緊張中。
“高度。”“2000ft.”
“起落架。”“高度滿足已釋放。”
“狀态。”“正常。”
“使用襟翼2姿态。”“确定。”
“速度大于VFE CONF 2。”“确定。”
“即将着陸,我來操作,做好接地失敗複飛準備。”林淮把着方向舵,雙目淩光聚焦。
機身不斷靠近地面,林淮減小了FCU所選速度,在跑道入口達到VLS,他盡可能地以飄揚姿态來對抗機身的重量,盡量柔和地把着落地角度。
林淮在即将接地的瞬間将反推力推向最大可用,先是前輪觸地,林淮使用最大剎車,後輪也跟着接地!
終于——起落架完整與地面契合,着陸姿态建立,機身彈動了一下,所有旅客抓緊座椅扶手。
林淮:“跑道夠長,剎車減速。”
呼嘯的風聲與飛機迎面相抵,這一刻所有乘客的心都落了地。
剎車風扇已打開,林淮觀測着輪胎溫度,以準備超過800°進行輪胎放氣。
一切緊張有序,一切又在他們的掌握之中。職業賦予了林淮和副駕嚴謹的技術,職業也賦予他們守護這架飛機的使命。
飛機平安地回到了地面,林淮的操作實屬完美。
客梯車,救護車,甚至是擔心超重着陸發生意外的消防車都停在跑道盡頭,看到飛機穩穩滑向指定停機位,地面人員的心也跟着松了。
客梯車一對接完畢,艙門打開,商務帶着兩名醫生沖了進來。
“檢查生命體征。”為首的醫生說。
許天天協助醫生将盛明安放平,盛明安臉色發白呼吸非常微弱。
醫生撐開盛明安的眼皮進行檢查:“哮喘引發的休克,兩側瞳孔不等大,對光反應不強,深度昏迷中,吸氧多久了?”
“25分鐘左右。”乘務長看着地上的兩個空瓶道,若是真的要堅持飛到青城,飛機上的四個氧氣瓶根本不夠。
“進行cpr了嗎?”醫生解開盛明安的襯衣口子,發現多處淤紅後問。
“是的,中間大概有6分鐘的時間停止呼吸。”許天天補充。
“那大腦有缺氧的現象,擔架,來!”醫生大聲喊道。
大家把盛明安搬上了擔架,盛婉君跟着一起上了救護車,許天天也跟了下去。
醫生上車前,突然想到了什麽,轉身扒着車門對許天天說:“他是因為你們才活下來的,你們做的很棒!”
許天天離救護車隔着三米距離,停機坪的風很大,可這句話許天天卻聽得很清楚.
此刻發型淩亂,襯衣外翻的許天天,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陣酸,哽咽道:“謝謝……”
救護車已經駛離,許天天擦掉了眼淚再次回到了飛機上準備安排後續航程,可是剛跨進客艙,雷鳴般的掌聲和口哨聲響起。
“乘務員真棒!機組真棒!謝謝你們!”
絡繹不絕的聲音又把許天天才收回去的眼淚逼了出來。
——這大概就是職業歸屬感吧,平常她們看起來不過是普通的機上服務員,可一旦關鍵時候,乘務員就是橫在旅客和危險之間的第一道防線。
卓嘉澍看着被乘客包圍的許天天一時失了神,那種即将失去的錯覺再度喚醒了他心底的欲念。
他不願意也不允許有任何人可以把許天天從他的世界帶走。
只聽他無情的聲音在客艙裏飄蕩:“我會保留追究本次航班機長責任的權力,勢必讓C航給我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