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吃醋
第21章 吃醋
初夏薄衫,腰間掌心覆來的溫度,一片滾燙,清晰至極。
蘇悠原本抱着的畫盒也陡然摔落在地,她看着周沅沉了臉,目色涼薄:“四年不長,孤也記仇,沒有忘記蘇姑娘當初是如何對待孤的。況且,孤與你之間還有什麽是見不得人的嗎?”
在周沅看來,她當初狠心撕毀婚書,而眼下因恨嫁害怕流言又要他幫忙隐瞞,确是有些無恥了,他也沒必要幫自己。
但事實并非如此,她只是覺得,三夫人這一通嚷喊,不少雅間的人都已經走到廊道上,衆人碎言紛紛,若便這麽出去無論如何都是釋不清的,又有何益處呢?
蘇悠無從解釋,只推開了周沅:“殿下不妨冷靜一點,這麽出去對你我都不好。”
可腰間力道加重,又将那推開得距離拉得更近了一些,握住那欲推開自己的手,他忽而笑問:“那宋渝當真是你相中之人 ?”
這幾日關于蘇悠與宋渝日夜相處日久生情的消息肆溢,便是他在宮裏都聽見了。
蘇悠垂眸:“殿下要笑話便笑話吧,只是眼下,還請殿下忍忍。”
她清楚三夫人的性子,此番不找到她絕不會罷休,也知道無論謠言是誰,周沅都要免不了要揶揄她,幹脆不作解釋,随了他的意,希望他能忍耐這一回。
她這般不否認,也不掙紮,周沅氣笑了:“蘇悠,孤在與你偷情嗎?”
話落,恰好三夫人也到了雅間門外,方才她就聽見裏頭有東西摔落的聲響,便也敲響了門。
門沒落闩,直接是能從外頭推開的,看着兩人這般暧昧的環在一起,躲也躲不及了,蘇悠情急之下直接後背貼過去将門堵住,周沅也被她帶着整個人傾身堵在了門上。
硬挺的胸膛撞得蘇悠鼻梁骨生疼,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瑩瑩欲落。
身前的人忙松開了她,可蘇悠卻以為他要開門,急拉住他,緊張兮兮地擡眼看向他。
周沅整個身子都被貼裹住了蘇悠,她一手揪着周沅腰間的衣服,一只手還輕捂着在他的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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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距離也太近了,近到他能感覺到她柔軟的身肢,淡淡的清香,以及低頭可見的白如玉瓷的脖頸延伸至下……
即使不是有心,也令人無法忽視。
周沅目光移至蘇悠的臉上,見她神色緊張,絲毫沒有察覺眼下有多麽不妥的接觸。
外頭的三夫人見門堵着無人應,又聽見裏面聲音怪異,直覺蘇悠就在裏面,便又嚷喊了一句:“蘇悠,你給我出來!”
蘇悠繃直了身子,不敢再出聲響。
就在她以為三夫人要喊人撞門時,外頭突然清淨了下來,她剛要側耳聽,門頓時又敲響了。
蘇悠吓了一跳,卻聽得是青雲樓掌櫃的聲音:“蘇姑娘,宋公子在後院等您……”
方才那三夫人鬧的時候,巧得宋渝也來了,說是蘇悠與魏家結下梁子擔心她一個女子這麽晚還在外頭不安全,便要來尋。
那也是個倔脾氣,說人不在愣是不信,就要沖進來找人,掌櫃無奈之下,才将人安撫在後院等。
蘇悠這才松了周沅,絲毫不敢再停留,麻溜兒地直接開門走了。
被利用完就撂在一旁,連道謝都沒有獲得的周沅,面色平靜。
“殺了吧。”
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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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近入了初夏,可颍州卻下了連日的大雨,洪災泛濫百姓流離,聖上為此事焦頭爛額,朝堂上下也都在商議着如何處理災情,安撫民衆。
如此一來吳仁清的案子便也拖延了,而這些天裏,陳戟找了榮國公三回。
都知道聖上如今意屬五皇子,其朝堂威望也最大,是以五皇子與尚書令都對太子此番行為不當回事。可陳戟卻覺得太子此次勢必是要拿吳仁清的案子大做文章,倘若不自救,恐怕便要當了踏腳石,所以才急找榮國公想對策。
但榮國公在這個節骨眼上十分不願見他,一來該避嫌,二來以他對太子的了解,總覺得太子在試探什麽,故而不敢輕舉妄動。
再有便是經此一事,他算是看清了陳戟此人是個靠不住的,太過浮躁,遇事先自己亂了陣腳。于是他好言勸他先回去再等等,可陳戟卻不理,直言他是過河拆橋兩人大吵一架,最後還受其威脅,稱若是事情敗露誰都逃不幹淨。
榮國公雖是惱怒至極,可到底也還是想了個應對的辦法。
第二日早朝,便向聖上舉薦太子,要太子以儲君的名義去安撫民衆,處理颍州災情。
看似是委以重任,但災情嚴重,颍州等地的百姓民怨肆起是個燙手山芋。處理的好便也罷了,處理不好便是能力遭疑,名聲遭斥。
而聖上等的就是榮國公這番谏言。原本太子回京多月,平日裏除了處理些無關緊要的事并沒有插手朝堂政事,而這也已經惹得幾個老儒臣以不合宗法制度多次勸谏,所以眼榮國公既然提出來了,當即便允了。
只是也絕不會讓太子一人獨攬了這活,還讓寧遠侯一道協助。
整個朝堂上除了五皇子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榮國公以外,其他人并沒有任何異議。
隔了幾日,聖上攜帶着太後妃嫔,皇子和一些重臣去行宮小住。
後宮中皇後之位一直空缺,而眼下地位最尊貴的除了貴妃便是近日來複寵的秦昭儀。她一直惦念要見見蘇悠,是便趁着這次去行宮,叫顧氏把蘇悠也給帶上了。
顧氏去時安排的是宮裏馬車,以給昭儀娘娘調香為由将人接走了。
東郊行宮,秦昭儀在湖亭裏見了蘇悠。
她原本是見過蘇悠的,只是上次見時還是四年前的行宮夜宴上。
“幾年不見,蘇姑娘可還好?那日宮宴後未能與蘇姑娘道謝,我這心裏總是記挂着。”
秦昭儀見到蘇悠,心情有些激動,就要上前拉蘇悠的手。
蘇悠側躲開:“多謝娘娘挂心。”
秦昭儀略略尴尬,笑了一下:“蘇悠,你我不必如此的,就像當初一樣,我們還是朋友。”
秦昭儀比蘇悠只大六歲,是顧氏的表親侄女,在四年前的那場宮宴上因為救下先太子,才從美人晉升為昭儀。
不過她心裏一直清楚,沒有蘇悠幫忙,她不可能會有今日的位置,若沒有蘇悠調香手藝,她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榮寵。
她與顧氏不同,是打心眼裏喜歡蘇悠。
可蘇悠卻并不打算再提及四年前的事,只說了一會兒話,便以調香為由離開了。
秦昭儀有些失落,顧氏在旁安慰道:“娘娘莫往心裏去,蘇姑娘心思通透,會明白娘娘的心意的。”
“但願吧。”
見人走了,秦昭儀也無心賞景。
她只是單純的想結交蘇悠這個朋友,但自己如今的身份卻只會讓人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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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悠前腳剛回房,顧氏便過來尋她。
“蘇姑娘,有些話我想今日都與你說說。當初那件事昭儀娘娘并不知情,若非如此,恐怕禁衛也不會那麽快就趕到救下了太子。”
蘇悠也坦誠道:“夫人不必再費心解釋一番,我知道昭儀娘娘沒有參與其中,只是如今民女乃是罪臣之女,不敢越了規矩妄圖與昭儀娘娘當朋友。”
顧氏嘆了一口氣:“這世間之人無權貴利益不結交,你倒是哪哪都将自己摘的幹淨。我當初雖只是想拉攏你,但如今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了。”
看着蘇悠一步步靠自己開了葉氏香鋪,又收留了吳仁清一家與那些婦孺,她才明白蘇悠與旁人不同,不是尋常家的女子,亦不會為利而抛棄自己之人。
似這樣的人,只能真心相待。
顧氏也和盤托出:“如今寧遠侯府雖得聖上眷顧,但到底不同其他世家,無祖上蔭蔽,加上聖上近年來身體每況愈下,也不得不做出選擇了。眼下五皇子雖得勢也頗受群臣擁護,可他日登位卻未必會有寧遠侯府的一席之地,所以太子會是寧遠侯府最好的選擇。”
朝堂大部分都是五皇子派系之人,寧遠侯府居中沒有站隊,一來是因為寧遠候不願意參與黨争,二來是因為顧氏不願意屈伸在榮國公的身邊。
蘇悠雖然沒有想到顧氏會與她說這些,但對她的目的卻并不意外。其實從那日鄭婆告訴她顧氏并不打算保燕郊時,她就猜測顧氏一直以來幫她,是以為她能幫着從中拉攏太子。
她也直言:“夫人恐怕看錯了人,我并非是能幫到你的人。”
顧氏笑道:“旁的我能看錯,但你對太子的心意,卻做不得假。”
蘇悠頓了一下,“既然夫人都知道,便也該清楚,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做出對他任何不利之事。何況,我與他早已沒有可能,夫人此心怕是要錯付。”
“民女會盡心為昭儀娘娘調香,旁的恕民女不能答應。”
朝堂間的爾虞我詐殊死算計,以及寧遠侯府與榮國公府的關系,又憑什麽能保證不會行背刺之事。
她沒有那樣的權力去替太子做決定,也絕對不會答應幫顧氏。
顧氏也早就知道蘇悠會是這樣的反應:“無妨,今日我交心與你,并非是要求蘇姑娘為我做些什麽,我也相信蘇姑娘将來會有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