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蘇悠從那些話裏大概猜到太後想借燕貴妃之手除了自己, 否則不會知道她還沒出宮,周沅或許也已經猜到了,才會如此動怒。
太後帶着人氣沖沖從書房出來, 蘇悠側身躲在廊下的柱子後面。
她其實從未想過争搶什麽, 只想着要讓自己父親沉冤得雪, 可如今她似乎做什麽都與周沅分割不開。
周沅走出書房,見她躲在廊下,也不意外:“可用膳了?”
蘇悠搖頭。
他上前來拉着她往書房走,蘇悠由着他握緊自己, 沒有松開。
只是突然問了一句:“太後對榮國公府似乎有些關照過頭了。”好到情願不顧五皇子輕薄王語然之事, 都要将她嫁進東宮。
而且京中端莊得體的世家小姐那麽多, 怎麽就偏偏王語然就是最合适的呢?視禮節為首的太後,行這等反常之事就顯得有些奇怪。
周沅本以為她是聽見剛才那些話後,在為賜婚一事心中不快, 可轉過頭見她一臉平靜,好似根本不在意。
書房裏呂公公已經提前布好了晚膳, 周沅先給她舀了一碗甜湯, 将碗推至過去,擡眼才問道:“怎麽了?”
“我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麽偏偏一定要選榮國公府呢?”
嘉惠帝也就罷了,他就從來沒有在乎過周沅這個兒子,但太後是從小都護着周沅的, 她難道會不知道這四年來, 王語然與五皇子雖未成婚,但兩人之間有多少親密的謠傳嗎?
如今執意如此,對周沅恐怕也沒有幾分真心。
周沅将她瞧了一眼, 眼底裏有些失落她到如今還是這般不在乎的态度:“無礙,孤要娶得人不是她。”
他說這話時, 目光注視着自己,好像是在傳達某種顯而易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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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悠低頭去喝湯,當作沒看見。
也沒有什麽胃口只随便吃了些便停了筷,眼瞧着外頭天已經黑得徹底,她忽然道:“殿下讓我出宮吧。”
“再等等吧。”
用完膳呂公公讓人來收拾了書房,周沅也坐回了書案前處理政務,蘇悠坐在旁邊焦灼地約莫等了一個時辰,見人仍沒有反應,準備起身再提醒一句。
她實在有些難以接受,在兩人有了那種關系之後,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相處。
可她還未起身,呂公公又折身回來,端來綿布傷藥:“殿下,太醫囑咐奴才來給您上藥了。”
周沅眼未擡:“嗯,放那,出去吧。”
呂公公瞧了眼蘇悠,彎眉稱是,然後躬身退下,帶上了房門。
然後蘇悠就見周沅起身,邊解腰帶,邊走向她,坐到她旁邊軟榻邊上,毫不顧忌地将上衣扯開,毫不保留的露出那挺碩的胸膛,他皮膚本就白皙,那兩抹異常的莓紅分外顯眼。
上衣褪至半截,流暢緊致的腹線一路往下,停在了恰好的位置。
蘇悠驚得有些站不穩,慌忙撇開頭:“殿……殿下……”
周沅不以為然:“這只有你。”
“……”
只有她,也不能這麽肆無忌憚!
蘇悠道:“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周沅淡淡:“你想讓他們都知道,你與孤昨晚都做了何事?”
被這麽一激,蘇悠轉過了身。
話到了嘴邊卻見他早就背過了身,後背上日前的那道醒目的刀傷還沒有好,臂膀至腰腹兩側又添了不少的劃痕。
那些痕瞧着是指甲的抓痕,條條清晰,條條都帶着血痕。
應該是挺用力的。
周沅背着身,輕聲道:“勞煩你幫孤上一下藥?”
蘇悠:“......”
抓痕可以無所謂,刀傷還沒完全愈合不能不處理,若是讓別人處理傷口,确實很難不讓人多想。
想想那些都是自己造成的,蘇悠耳尖泛紅,極難為情的垂下了頭。
拿起傷藥去替他塗抹換上,盡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宮門關了,還請殿下派人将民女送出宮。”
周沅避而不答,倒是說起了案子:“香稅的賬目今日已經核實完了,香典司貪墨數千萬兩銀子,榮國公也認了罪,待都察院與大理寺将案子呈上禦前,便能為你父親翻案。”
“既能翻案,你往後便無需再以民女自稱。”
“孤雖然當初答應與你交易,但若沒有你提供的那些證據,這些案子也不會這麽快就能徹查,你可以好好想想需要什麽,孤都能回給你。"
後背的傷口處被指腹打圈覆抹着傷藥,那動作輕得生怕多用了一絲力,絲絲麻麻地叫人心癢。
身後的忍半晌都沒回應,周沅轉頭看了一眼,便見蘇悠低着眸,手中動作沒停,眼淚卻“吧嗒”地掉在了手背。
“殿下不必回給我什麽,我該多謝殿下還父親清白。”
四年前她看着父親的屍體從大理寺運出來,一身囚服因鞭刑抽得爛碎,腰帶還纏在脖頸處,露出紫紅的吊痕,她靜站在茫茫雪中連哭都哭不出聲,灰暗到覺得天塌。
按大朔律法,凡犯大逆之重罪不斬首,游街三日然後焚燒而盡,蘇悠甚至都沒來得及走近看她爹最後一眼。
這四年來的屈辱及恨意至今日都不曾減過一分,她靠着希望還她父親一個清白的信念活着,無論什麽樣的苦都忍了下來,如今得願心中發酸,眼淚便怎麽也忍不住。
周沅擡起指腹,擦了擦她眼睑處的淚,回想這四年她所受之苦,心中亦是發澀:“若孤早些知道,或許就不會像今日這般。”
若他早些察覺就不會有挪用修建宮殿的銀款一事,也不會有船沉海一事。
他也是近日才想明白,蘇悠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巴結顧氏,開香鋪,被人欺辱,棄自己性命于不顧,也要卷入這案卷中,都是為了給蘇景修翻案。
心中內疚不已,便伸手拉過蘇悠的手:“當日榮國公未曾與孤禀明挪用銀款一事,才會讓人鑽了空子,你父親受冤他逃不了幹系,孤眼下并非是在包庇他,只是你再等等,孤定然不會放過任何一人。”
原本他是打算事成之後再與蘇悠解釋清楚,但眼下不知為何,他突然就沒有那麽有安全感了。
擔心若是不講清楚,面前的人會誤會他,故意表現出無所謂,不在乎了。
他喚着她:“蘇悠,除了你,孤也從未打算娶別人。”
蘇悠默了默,這回倒是沒有再說什麽身份不配,只是抿笑輕輕應了他:“嗯,知道了。”
然後抽出手,退後幾步,繞至他身後:“藥馬上就塗抹好了,殿下轉過去吧。”
她從來沒有怪過周沅,也知道他一定能說到做到,只是眼下即便兩人已經越了規矩有了男女之情,她仍舊無法回應他什麽。
四年或許不長,可先前一切卻不能當作無事發生,眼下周沅的身份擺在那裏,就更不是說在一起便能在一起的時候。
周沅也察覺出一絲什麽,但卻又不想把人逼急了。
蘇悠繼續講傷藥敷在最後一處的傷口,因為藥膏有些滑手,便稍微加了一點點力使那膏藥沒入未愈合的創口。
卻聽見周沅幾次疼得嘶氣,她手停在那再不敢動了。
“很疼嗎?”明明先前都不見他喊。
“……嗯。”周沅道,“原本是不會疼的,可這傷口因為昨夜有些扯裂開了,那些抓痕你也瞧見了,孤疼的很。“
“.......”
畫風突變,蘇悠 蘇悠看得一時瞠目,差點沒反應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周沅現在就有種,無賴且妖氣的感覺,好像是她占了大便宜還不憐惜他一般。
哪裏就他身上有抓痕,她的肩膀難道就沒被他咬了嗎?也就是這會兒衣服遮蓋住了,可她被咬得也破皮流血了!
也不知道他現在哪來的壞毛病,總喜歡咬她。
蘇悠忍了忍,不說話。
拿起旁邊的細紗綿伸手從他身前繞過,利索地纏了幾圈,快速在腰側打了個結。
然後退了幾步,保持距離:“好了,現在都幫殿下弄完了,我也該走了。”
周沅悠悠起身,将上衣披回去卻又不穿好,松松地袒胸露肚地故意走到她身後的軟塌邊,倒了一杯茶,算起了賬:“你毀了孤的清白,這件事該如何辦?”
蘇悠凝目,驚奇看着他:“.......”
雖然這是她主動的,但也不完全算她占了便宜。
蘇悠突然就覺得,面前的人轉變的好陌生,哪裏還有那副端肅清貴的太子模樣。
她實在難以說出口的話,眼下無甚顧忌,直言道:“情急而已,我不在乎,殿下也當無事發生吧。”
“啪”茶杯沉沉落在了矮幾上。
周沅蹙眉:“你想賴賬?”
“......”總不會是管她要名分
蘇悠道:“似昨夜那種情況,自當是保命要緊,對我來說是誰都無所謂。而且方才殿下不是問我想要什麽嗎?這就是了。”
“......”
這下換周沅不可思議的看着她,忽然就啞了口,眸色也暗了下來。
然後沉聲:“你再說一遍?”
昨夜這種情況,他都根本不敢想要是蘇悠遇見的不是他,會如何。
她眼下就這麽沒心沒肺地說出來,簡直要氣死他。
蘇悠不管:“殿下不是聽見了。”
忽然又拌起了嘴,周沅當即起身,頂着那敞開的白花花胸/脯毫無顧忌地就要走向她。
蘇悠下意識往後縮。
再退無可退之際,房門十分及時地被予良敲響了。
“殿下,馬車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