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予良推開門時, 周沅已經穿戴整齊,依舊是那個清冷威嚴的太子殿下,就是臉黑得像是要吃人。

他縮了縮脖子, 一臉莫名。

總不會是他來得不湊巧, 破壞了什麽好事?

予良垂着頭, 聲音突然低了幾分:“殿下......馬車在外面候着。”

早些時候趙郢真來東宮求見,周沅在勤政殿忙着便沒有見,眼下案子就要收尾,他自然要去層層監督以免遺漏什麽。

周沅應下, 然後看向身後的蘇悠:“走吧, 孤送你。"

“......”蘇悠還是有些緩不過來他這轉變, 剛才予良敲門,他竟然當着她的面,脫衣服, 換衣服,然後一臉無事發生的樣子。

怎麽一夜之後, 他奇怪的就像變了一個人。

蘇悠頭埋得很低, 一點都不敢将自己現在羞紅臉的模樣給人看見。

周沅側眸瞧着她跟在自己身旁,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回到小宅子裏時,許媽已經坐在院子裏等了,蘇悠進宮一夜未回, 太子倒是提前讓人來說了情況, 以免許媽着急四處尋人。

許媽瞧見蘇悠走路有些異樣,又見她臉色紅潤得緊,幾乎很快就反應過來, 蘇悠昨夜經歷了什麽。

她是蘇悠最親近的人,便也沒瞞着, 将昨日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許媽聽完覺得後怕不已,根本高興不起來,心疼抹着眼淚道:“或許姑娘說得對,皇宮裏都是吃人的,咱們還是遠離為好。”

起先她還覺得自家姑娘這麽些年來受了很多苦,若是能嫁進東宮便可以享福,如今還未進宮便都開始要對姑娘下手了,日後若進了宮又如何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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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媽知道蘇悠心裏也容不下別人,可終究是無緣于他。

她嘆了口氣,問道:“那姑娘日後如何打算?”

女兒家破了身子,若想再嫁人就難,不過在她心裏,她家姑娘是最純淨最善良的,日後總會遇到真心待她好的良人。

蘇悠卻從不在乎這些:“只要能給我爹翻案,還他一個清白,就足夠了。”

她求得從來只是這一個,旁的她都無所謂:“許媽,待父親的事一了結,恐怕我們要搬家了。”

“奴婢随姑娘決定就好,只是太子那邊......罷了……”許媽還想說什麽,終究是覺得問來也無意義了,想起今日之事她道,“ 白日裏榮國公府的王姑娘來尋姑娘,還讓姑娘明日去青雲樓,她那樣的人天生就是一副壞心腸,奴婢幫姑娘拒絕了。”

蘇悠大概能猜到王語然找她是為何,輕笑了一聲,沒說什麽。

許媽給她打來熱水沐浴,她頭靠在浴桶邊沿,腦子裏卻還想着昨日之事。

太後要她別纏着周沅,榮國公府想除去她這個威脅,燕貴妃又想坐收漁翁之利,怎麽可能呢?

她是沒打算争搶什麽,但也絕對不會當作無事發生。

王語然今日能來找她,便知道她為了自己的名聲并沒有将在香積殿所發生的事如實說明,至少連榮國公都沒有告知。

翌日,蘇悠去沒有去青雲樓,而是去了榮國公府。

榮國公因為舊案一事,停職在家,聽到蘇悠求見,想都不想直接回拒。

小厮支吾道:“蘇姑娘說……若老爺不見她,那她便會将昨日小小姐的事傳揚出去。”

榮國公端過茶盞的手一頓,昨日除了宴席結束後在內苑遭了刺客,他很确定宴席上并沒有發生任何不妥之事。

且昨日燕貴妃一口咬死是蘇悠陷害太後,才會被禁衛誤會成刺客,這與他孫女有什麽關系?

但蘇悠能安然無恙從皇宮出來,想必又是太子作保出了面。

榮國公面色陰冷了幾分,這半年來蘇悠與太子攪翻了香典司,她的能耐讓他不得不謹慎,她膽敢來榮國公府找他,恐怕也是有備而來。

“去,看看小小姐在做什麽。”榮國公擱下茶盞,走出書房,準備去見見蘇悠。

下人把蘇悠帶進了偏廳,榮國公正坐上方,看着杵在那絲毫不行禮的人,冷臉道:“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以你如今的身份已然威脅不到老夫。”

蘇悠道:“榮國公想多了,我今日來只是想要向少夫人讨一個說法。”

“太後生辰宴我在香積殿燃香,不巧撞見五皇子試圖猥亵王姑娘,還将她的衣服燒了。燕貴妃帶來人時,我與王姑娘正巧在一起。”

蘇悠看向榮國公,見後者臉色明顯變了,她繼續道:“少夫人直言說我嫉妒王姑娘即将要嫁進東宮才生了歹意,與燕貴妃鬧着就要去見聖上,太後将此事壓了下來。”

“讓我背了這麽大一個黑鍋,榮國公覺得我不該來讨個公道嗎?”

榮國公假意鎮定:“一派胡言!”

蘇悠笑道:“那日之事想必也不少人知道,只有榮國公還被瞞在鼓裏。”

他的話音剛落,方才去後院的小斯又折回來:“禀老爺,小小姐不在府裏。”

“昨日王姑娘約我去青雲樓見面,想必這會兒現在應該在青雲樓吧。”蘇悠不慌不忙。

緊接着魏氏又着急忙慌趕了過來,見蘇悠果真在此,破口大罵:“你這賤人,還敢來榮國公府,你害得然兒還不夠嗎!”

魏氏這話便是直接佐證了蘇悠的那番話,她見到蘇悠心底裏就發恨:“然兒才是太子妃!你休想搶她的位置!”

一旁的榮國公臉色很難看,沒有想到蘇悠說的竟然是真的。

“夠了!”他将茶盞擲在地上,強忍着要發不發的怒容看着此刻如同潑婦一樣的魏氏。

魏氏吓得慌忙跪下,那日太後壓着不準她将香積殿的事說出來,所以害怕蘇悠把事情抖出來,才沒忍住罵了蘇悠。

她解釋道:“父親,都是因為她……”

榮國公眼下沒心思聽她說話,讓旁邊的丫鬟把人給帶下去。

然後沉臉,看向蘇悠:“你到底是何意?”

他心中有怒卻不是因為蘇悠,而是五皇子竟然當真敢掐斷他榮國公府的前路,要來個魚死網破。

若真有太後出面壓着,他是不用擔心的,怕只怕太子也知道,若借此為由退了這樁婚事,那他連最後的出路都沒了。

榮國公很清醒的知道蘇悠今日來的目的并非是表面上的那麽簡單,卻實在猜不出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看向蘇悠的眼底裏藏着殺意,他突然笑問:“你來威脅老夫?是為了給你你爹報仇?”

結合蘇悠先前的行為,十分有可能,但他不是陳戟,沒有那麽愚蠢,會被一個黃毛丫頭耍得團團轉。

榮國公緩緩坐到太師椅上:“老夫早已經向聖上表明了,當年的事老夫也是被逼無奈,你若想把此事抖出去,想必也不會有人信你。”

見他往這方面猜,蘇悠也沒有否認,順話問道:“我只是不明白,既然當年與舊案有關之人都死了,榮國公為何直接向聖上禀明了香典司貪污的香稅,是五皇子占了大頭呢?”

榮國公不會想不到五皇子絕不會留他,為何還有給對方留有餘地呢?

榮國公仍舊是笑:“此事自有太子殿下與三司去審,與老夫何幹?”

蘇悠:“榮國公說是便是吧,不過五皇子可不是心軟留情面之人,香積殿一事恐怕只是開始。”

照常理來說,榮國公突然反水倒向太子,應該要直接上言将香稅一案徹底扣到五皇子的頭上,減少自己的威脅。而不是這個節骨眼上避在家裏。

明明成了太子一黨,卻仍然想為自己留一手,想躲在庇護之後耍心機。

周沅現在雖是利用他,所以不細究他太多,可蘇悠始終覺得,榮國公與五皇子對當年的舊案也脫不了關系。倘若有機會能夠致五皇子與死地,榮國公定然是手起刀落不帶任何猶豫。

所以眼下,她直覺應該都互相抓住了對方的把柄,才會使榮國公如此謹慎小心。

至于那個把柄,她大膽猜測正是嘉惠帝所忌諱之事,畢竟也只有嘉惠帝能直覺掌他們的生死。

蘇悠道:“燕貴妃與五皇子都不是善類,他們的眼裏只有死人才不會對他們有威脅。”

榮國公聽完倒是不回話了,深深睨了蘇悠一眼,明明知道蘇悠壓根什麽都不知道,可她這般直言逼問,一時讓他心裏也沒底。

又問了一句:“你到底想說什麽!”

蘇悠見扇風扇得差不多,也懶得說下去,直覺道:“燕貴妃想擋的不止是你榮國公府,還想至我于死地,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說一說。”

原來是怕死,想借他榮國公府擋災。

再想起昨夜她确實被當成刺客,倒也沒有不信。

入夜,榮國公在書房久久難安。

香稅一案明日就要結案,他原本不擔心會出什麽差池,因為他知道哪怕到最後,嘉惠帝仍然會護着五皇子來制衡太子,所以他不能将事情做得太絕。

可是他卻忘了以五皇子殘暴的性子壓根沒有那麽好的耐性,否則也不會讓周沅玩得團團轉。

榮國公越想越不對勁:“來人,備好馬車,明日上朝。”

既然五皇子要把事情做絕,他也不能坐以待斃,便準備明日早朝定舊案時,将日前燕郊留下的口供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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