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隔壁張婆婆挂好了燈籠, 聽見裏頭有聲音,便問了一句:“蘇姑娘,屋裏還有熱水, 可要老婆子給你打過來?”

蘇悠開了香鋪, 這附近許多婦人包括張婆婆家的兒媳婦, 眼下都在蘇悠香鋪裏面做活,知道蘇悠孤零零一個人,便都自發的去照顧她。

蘇悠的腰間還粘着一只大手,她忍了忍, 将門縫推了一點, 應了一句:“不用了婆婆, 您回去歇着吧,我自己能行。”

張婆婆應了好,便也回去了。

門後, 周沅還摟她:“怎麽不要熱水了?孤這一身腥臭味,得洗洗。”

蘇悠略有些嫌棄, 推開了他。

進了屋把窗臺邊的幾盞燈都點着了, 屋子裏亮堂起來。周沅邁步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屋子雖然看着很簡陋,但也被蘇悠布置的極為素雅,牆上的插畫以及窗臺的盆栽小景看着很溫馨。

最後, 她的那張床挺大的。

蘇悠直接拉開面前這個無賴:“殿下可以走了。”

沒看見人時心裏總是想着, 這會兒見着了人心裏覺得踏實,周沅彎起的唇角一閃而過:“孤能去哪?你與孤的關系,你以為能這麽輕易就能撇開嗎?”

他脫下外衣, 直接坐了下來:“放心,孤不打擾了你, 你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吧。”

蘇悠根本不信他,“殿下可以去找趙大人,他自然會安排好殿下的一切,何必來為難我。”

“孤這是為難你了?”

周沅盯着她那有些紅脹的唇,笑道:“孤不出去便是,你喜歡孤偷偷摸摸的,也行。”

只要見着人,能理他,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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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悠現下真的覺得周沅變得十足無賴,氣不打一處來,幹脆不理他。

屋子外面圍着一個小院子,有廚房還有一間空着柴房,她不伺候周沅,自己燒了熱水,進了柴房洗浴。

穿戴整齊後才進了屋,周沅此刻正坐在外間凳子上,側頭單手支着看起來像是疲累地睡着了。

蘇悠放緩了腳步徑直往裏間走,目光卻不經意看見了他先前脫下的外衣,那上面竟是染了血。

她頓了步子,忍不住回了頭,便見周沅的後肩受了傷,傷口似乎沒有處理,才會流血浸染了衣服。

他出京後又遇到刺客了?

五皇子不是被禁足了麽,怎麽還有人敢行刺?

蘇悠本不想去管,可內心糾結一番,還是拿出了幹淨棉布與藥膏放在他旁邊,才安心去睡。

前半夜蘇悠其實沒能睡着,但周沅還算守信确實未踏進她裏間,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動靜他似乎是出去洗浴了,才沒熬住睡着了。

等醒來已經卯時三刻了,天已經光亮,蘇悠起身并沒有看到周沅,以為他是走了。

她梳洗好正準備去鋪子裏,推開門卻看見廚房升起了炊煙,面香味肆意飄蕩,那霧氣騰騰中周沅走了出來。

菘藍的圓領錦袍,玉簪束發,長身玉立,恢複了原有的俊逸矜貴模樣。

他沖她招手:“過來,嘗嘗。”

蘇悠怔在那,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周沅……進廚房了?

她半信半疑地走近了廚房,就見臺面上一碗雞蛋面已經煮好,筷子,湯匙一齊擺放在托盤裏。

“殿下……煮的?”

堂堂太子能下廚房,這是蘇悠怎麽也沒有想到的。

見她一臉不放心,周沅道:“孤能下毒害你不成?”

蘇悠搖頭,受寵若驚正欲坐下,外面敲門聲突然響了。

是李淮與阿俏。

“蘇姐姐,你起了嗎?”

“蘇姑娘,在下知道有個地方可做學堂,可要與我們去看看?”

蘇悠其實一來萬安就開始準備了要建學堂的事,如今李淮答應了幫忙,便也應該趁早将事情落實,遂起身往外走:“我不餓……殿下還是自己吃吧。”

身前的人臉色變沉:“便是吃東西的時間也沒有?”

蘇悠道:“可我真的不餓……”

他不容分說:“坐下,吃完。”

不過是一個多月不見,臉都瘦了一圈,她腰上本就沒什麽肉,昨晚摟着比之前還輕薄細幾分。眼下可算是知道了,原來壓根沒有按時吃飯。

周沅見人依舊未動筷,擡腳要去院子裏去開門。

蘇悠急抓住他:“我……吃完便是了。”

一碗清湯雞蛋面,蘇悠一口一口嚼着,不消一刻鐘,全部乖乖吃完了。

她看向周沅:“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吧,”

周沅“嗯”了句。

走到門口,又聽見他喊:“等等。”

蘇悠回頭:“怎麽了?”

他伸手過來,用指腹替她拭去嘴角的湯漬,然後薄唇緊抿,帶着某種不可言說的笑意:“去吧。”

周沅确實完全變了,清冷矜貴的外表竟然有種妖裏妖氣的錯覺。

蘇悠定了定,挪開了視線,然後問道:“殿下今日走嗎?”

他問:“你不舍得?”

“……”

她只想想問他能不能快點離開。

“那孤留下。”

“……”

.

蘇悠離開後,趙六郎帶着吳知縣便來門外候着了。

早上聽顧侍衛說周沅在蘇悠這過夜,趙六郎一點也不意外,只道:“殿下可要去香司看看?”

周沅還未答,旁邊的吳知縣“撲通”一聲跪地,說話都有些結巴:“小臣......拜見太子殿......殿下。”

萬安這小地方能迎來這麽一尊大佛,他整個人都很飄忽以及惶恐。

能讓太子纡尊降貴的來此,必定是為了香司二來。香司出了問題,與他也脫不了幹系,他冷汗直冒,直言請罪:“小臣有罪,還請殿下賜罪。”

周沅瞧了他一眼:“你管着香司,這麽些年卻對他們的欺壓百姓橫行貪污而無動于衷,你确實有罪,罪在瞞報,罪在貪生怕死。”

吳知縣再叩首,認罪。

“但此事也并非因你而起,孤不治你罪。日後好好将香司管理盡心辦事,凡是多想着些朝廷百姓,将功補過吧。”

本以為自己這知縣當到了頭,卻不想又免了罪,吳知縣的心情猶如過山車,這會兒又連磕了幾個響頭。

他不明所以,趙六郎卻笑着點了他一下:“你應該去好好謝謝蘇姑娘,若非她機敏抓住了那幾人的罪證,羅列清楚了這些年的稅目問題,以及欺壓百姓的罪狀,恐怕這事還處理不了這麽快。”

吳知縣弓腰連連稱是,也覺得若不是蘇悠攔着他,那日他可能就壞了事,更有,若不是蘇悠給了提前他那那幾張罪證,勸他站出來表态,恐怕自己頭上這頂烏紗帽,今日就得摘了。

揩衣抹汗,一陣慶幸,心裏再次覺得蘇悠是他的貴人。

他跟在後頭,走了幾步,突然發現有什麽不對勁。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自己女兒曾經提過蘇悠就是住在老張家的舊房子裏。

那不就是在這?

這太子殿下剛剛是從那屋裏出來的……沒錯吧?

吳知縣腦子“嗡”地一下,瞬間反應過來蘇悠與太子的關系,暗暗記下回去一定要讓自己女兒對蘇悠謹慎恭敬些。

建學堂的地方就在香司衙門的邊上,那從前有幾個大倉庫,後來王乾他們嫌棄太破舊就在另外一頭重建了幾處倉庫,而那些破舊的一直荒在那。

用倉庫修建成學堂也不至于浪費,蘇悠覺得可行,便與李淮一起商量了一下何時動工比較好,至于細節便都交給了李淮。

蘇悠回了鋪子裏忙到快天黑才回去,傍晚的天空烏雲滾滾,隐有下大雨的氣勢。

她走得急沒帶傘,走到半路,遇見了李淮。

似乎是特意在等她。

“李先生,可還有事?”

李淮遞了一把傘給她:“學堂事宜,還有些地方需要和姑娘确認一下,在下送送蘇姑娘吧。”

怕她會拒絕,又道:“蘇姑娘別誤會,只是白日裏不好單獨去尋蘇姑娘。”

白日裏阿俏也在,便也沒那麽顧忌,可若兩人單獨在一起,他怕會給蘇悠照成困擾。

聽見他如此說,蘇悠也并沒有太在意。

兩人一路上都在商讨一下學堂入學事宜,快到蘇悠屋子裏時,李淮止了腳,想起盡早蘇悠遲遲未出門,以及屋內傳來的聲音,心中有些糾結。

他凝看蘇悠幾息,問道:“昨日來的那男子可有為難你?”

蘇悠道:“沒有。”

“那他與蘇姑娘是何關系?”李淮問得有些緊張。

巷子裏沒燈,蘇悠沒回頭,自然也沒有看見李淮此刻的神情,她随口答了一句:“只是認識。”周沅的身份她總不能随意告訴外人,便也就這般作答了。

李淮沉了肩膀,笑着揖道:“我聽阿俏說你缺一張書桌,正巧我前些日子買了些新柏木,改日我給你打一張新的。好了,要下雨了,快回去吧。”

遠天劈了幾道閃電,雷聲轟轟,開始起風落雨,蘇悠穿過巷子小跑回了屋。

外頭的門是上了鎖的,應該是周沅今日走時幫他鎖的。

可她剛進屋,便被一只大手撈過,将她身子抵在了門邊,冷聲問道:“你與孤便的關系便只是認識?”

他都看見了,那人親自送她回來,故意問她态度,她卻作答,只是認識!

蘇悠被他這步步逼問覺得很煩,斂起的情緒在此刻崩發:“便是如此覺得又如何?殿下應當知道我恨不得殺了榮國公府的人,可如今你與王語然成婚,又為何還要來招惹我?”

明明成了婚的人是他,這般咄咄逼問她,算什麽?

“那夜之事我從未放在心上,殿下更沒有必要!就算我将來嫁了誰,也與殿下——”

“唔——!”

那未說完的話,被堵在了口中。

直到将兩人的氣焰都消融在那吻裏,他才松了口,問道:“誰跟你說孤成婚了?你與孤早已有了夫妻之實,除了孤,你還想嫁給誰?”

蘇悠沒明白他前一句話的意思,倒是被他後一句話再次問惱了,推開他:“嫁給誰都行,便是嫁不出去,便老死在這萬安!周沅,我讨厭你!”

周沅僵在那,顯然被這話給激到了。

俯身再次含住了她的唇。

他眸色如墨,扣住她的腰,将她的臉擡了一些。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襦裙也被往上推。

蘇悠一驚:“你冷靜點……”

“你說什麽,孤都聽不見……”

他将她反轉背對着,在她耳邊粗粗地喘息着,咬着她的耳垂,似在報複。

“蘇悠你可真狠心。”

不告而別,說走就走。

這一個多月裏,他都快活不下去了。

“你偷偷為孤做了那麽多事,敢說心裏沒有孤?你負氣來這萬安,便是躲着孤,說這些話不過是再次把孤趕走,蘇悠你的心可比石頭還硬。”

這屋子不遮風雨,屋內更是簡陋不堪,她竟也能在這忍受得了,還想在這待一輩子!

不是識破的蘇悠根本不敢回頭看他,想抽回腳,卻被他下半身牢牢地壓住。

他又将她翻轉過來,随後将人抱回了小茶桌上,茶杯被撞倒碎裂在地上。

屋外守着的人驚得往後退了數十米。

周沅暗着眸盯着着眼前的人,等着她回答。

蘇悠此刻有些心虛,一邊往後縮,一邊支吾道:“我沒有躲,我只是想到處走走……”

“呵。”

周沅見慣了她這張愛撒謊的嘴,根本不信。

懲罰似的,腰間忽然一把掐來,随後肩膀又落了一排齒印。

蘇悠疼得眼淚冒出來,把脖子往前湊,視死如歸:“殿下既然這般恨,幹脆直接掐死我吧。我絕對不會怨殿下半句。”

周沅不理她:“你想得美,孤哪能讓你這般痛快。”

蘇悠:“……”

軟硬不吃,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手中動作一下都不停。

知道他這回是真的生氣了,遂先退了步,軟聲道:“這門邊上四處都透風……我怕冷……”

其實門上還挂了一塊棉布,就是為了擋風。

但周沅倒是聽進去了這話,轉而将人抱回了裏間的案桌上。

那本就殘舊的桌子,哪能經得起這般猛烈撞擊,蘇悠驚呼一聲,生怕她唯一的書桌給壓斷了。

本能地環住了周沅的脖子,怕摔下來。

周沅托着她,側頭埋在蘇悠的脖子上,咬着她的耳朵:“別這麽大聲……”

随後唇瓣絲絲小雨般一點點吻着,從耳廓耳垂,再到耳道。

蘇悠被他磨得發軟,脖子上耳朵裏全是癢的意,唇角裏也溢出些嘤咛。

她縮了縮脖子想躲,卻又完全推拒不開他,只能任由他啃咬。

他每次都是這樣,先是輕輕地然後就會真的下嘴咬,回回都肩膀都被她咬破了皮,蘇悠怕疼。

“能不能別咬。”

她的聲音輕顫,尾音好似帶了勾子,勾得他心尖都跟着在顫。

周沅的喘息聲在她的耳側,一點點加重,轉而又吻住了她的唇。

李淮才和和她說要給她打張大一點的新桌子,她不想麻煩人拒絕了,現下看來不重新打恐怕都不行了……

周沅察覺身下的人心不在焉,問道:“為何走神?”

蘇悠應着他:“在想,明日還得麻煩李先生……”

周沅咬牙:“嗯?”

到了此時,她腦子裏竟然還想着別的男人。

淺舒了一口氣,便又扣着她的腰,桌子再次晃蕩了起來,似乎每一次都在加大力度。

蘇悠此時搖搖欲墜,快要破碎。

她有些受不住了,強硬要推開他:“不要了……”

可箭在弦上,哪有回頭的餘地。

周沅眼角薄紅,酸裏酸氣:“不要誰?”

“……”

再後來就是,桌子當真塌了。

四個桌角同時受裂,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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