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方識攸親吻他,撫摸他。靠在他耳邊伴随着溫熱的吐息說:“沒關系,我沒打算要孩子。”

其實許南珩已經到了一種‘我聽到你在說話但我已經無法理解你的每個字’的狀态,他感官變得混沌,兩個軀體親密無間地貼合,像初春江南湖邊的兩條柳枝,在春風裏交織纏繞。

這舊床板讓兩個一米八幾的成年男性做,委實有些牽強,倒不是會塌,而是它會響。要不是外面風聲太大能夠蓋住,這聲兒真能讓臉皮薄的許老師躁得想死——他确實是個潇灑的人,但他不是個厚臉皮的人。

而且方大夫這時候露出狼尾巴了,惡劣地故意在手指研磨的時候,舌頭也同步頻率。許老師還好不是什麽修真仙者,否則此時此刻他搞不好形神俱滅。

平日裏貧嘴又潇灑的許老師,朦胧了視線,喑啞了喉嚨。那些期刊文獻分明也都看了,說好的知識就是力量呢。

許南珩又被吻住嘴唇,手在方識攸後背胡亂地抓,在接吻的間隙,他想偏開一些距離,他有話想說。

方大夫感知到了,微微撐起來,看着他眼睛。

許老師聲若蚊蚋:“方……”

又換了個稱呼:“攸哥…你一會兒慢點……我、我沒經驗。”

方識攸溫柔地看着他說:“我大概猜到了。”

許老師看過文獻,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以及怎樣發生,說真的他蠻害怕的,應該很疼吧絕對很疼吧。他連抽血那麽細的針頭都害怕,遑論方大夫的。

“我輕輕的、慢慢的,好嗎。”

方識攸真的很溫柔,大約是外科醫生能夠完美控制好力度,以及方識攸維持住了十足的理智。許老師沒經驗,他自己也沒有過。他送得很輕也很慢,在不适期過去之後認真地觀察,漸入佳境,他有着充足的耐心,希望許老師的第一次是享受的。

因為愛他,所以希望他在自己身下有完美的體驗。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方識攸覺得很開心。

最後許南珩已經是剝離了靈魂的狀态,手腕搭在床沿,面頰一條清淡的淚痕。方識攸的售後服務做得很到位,攙扶着許老師沖了澡,換下透濕的床單,給許老師喂了點溫水,摟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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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未醒,這晚藏南高原的風聲像縱情的交響樂,整夜沒有停歇。許老師困極了還不忘感嘆一句:“我算是懂了事後煙,我現在就挺想抽煙的。”

方識攸問:“想抽嗎,可以特例你在床上抽。”

“不了。”許南珩搖搖頭,“沒勁了。”

方識攸笑了下,他撫着他後背,哄他:“那睡吧。”

這覺睡得香甜,方大夫手下留情了,醒來後也沒有多酸痛。許南珩覺得這人真是恐怖,自己也是男人,當時沒覺得如何,現下回想一下,在那種狀态下還能保持理智,控制住自己的動作別太激進,真是……

方識攸端了碗青菜肉沫粥進來,剛進來便看見床上老師眉眼嚴肅地看着自己,說:“你真的可怕得很。”

方識攸:“嗯?”

農歷除夕當天縣醫院收了病人,給安排了手術。

許南珩下午跟家裏打了個視頻,讓他覺得很暖心的是,平時沒心沒肺的胖胖聽見手機裏傳來了許南珩的聲音,焦急地走過來拿爪子扒拉許南珩他媽媽的手機。

之前其實都沒什麽感覺,發現胖胖在扒拉手機的時候許南珩是真的難受了一下。

中國人表達情緒多數內斂含蓄,許多直白的話不常宣之于口。但小動物不是,它們開心就是開心,想念就是想念。胖胖扒拉了幾下,發出不解的“嗷”聲,似乎在疑惑明明有聲兒呀怎麽不見人呢。

被胖胖整的難受了一下後,許南珩深吸了一口氣,說:“媽,我跟您……講個事兒。”

“您先找個椅子坐下,坐穩了我再說。”

“我談戀愛了。”

同時,手術室裏。

因為是開胸加上介入,由心外和血管外的醫生們共同完成。因為病人有血腫,開胸需要相當地小心,否則不慎組織破裂的話血腫也會跟着破。這個手術難度比較高,但又是除夕,醫院裏其實人手不太夠。

這是沒辦法的事,年前高強度工作的幾位醫護人員就盼着這幾天春節假能休息一下。前一陣降溫降雪,醫院裏不少車禍手術,急救護士和器械護士累癱了一大片。所以這種強度的手術也把膽囊外科的楊郜大夫薅過來了。

開胸的目的是給血管外科的醫生提供一個絕佳的穿刺點,病患的血管條件不好,沒法像尋常那樣從上肢或下肢動脈去插管穿刺,所以手術方案是心外先開胸,然後讓血管外的進來穿刺。

“來給我往裏面摁一下。”顧老師說。

“好嘞。”方識攸手指壓進病人的皮膚下方,往側邊促一下,減緩血腫的張力。

“電刀看一下子。”顧老師說,“唉喲這麽緊,來開胸器。”

手術室裏除了“嘟嘟”響着的監測儀聲音,還有護士們在旁邊兩個人同時數紗布的報數聲。

顧老師:“哎陶主任來看一眼,留到這個口給你穿刺行不?”

方識攸捏着鉗子往側讓了一步,好讓血管外科的陶主任能看清楚。主要他個兒太高,陶主任要看還得墊個腳。

不料他這一讓,旁邊器械護士剛遞過來的一把鑷子被蹭掉地上了。

這是個新來的實習護士,實在是人手不夠,實習的也給抓來幹活了。估摸是緊張,鑷子被碰掉之後,護士下意識想蹲下來撿。

方識攸一見她要彎腰,一腳把鑷子踢走,同時遞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這是必不能撿的,手術要保證無菌。小姑娘霎時反應過來,自己也跟着吓一跳,趕緊拿一個新鑷子。

方識攸什麽都沒說,也沒責怪。血管外科的陶主任點了點頭,說穿刺建立可以。這樣一來,心外的所有醫生就撤離手術室,由血管外的醫生們接手繼續介入。但同時心外們要在手術室外待命,以防萬一,要是介入過程出了問題他們還得進去幫忙。

心外的醫生們出來後洗了手,就在手術室門口等着。

楊郜用胳膊肘碰了碰方識攸,神秘兮兮地叫他:“嗳。”

“啊?”方識攸看向他。

“那小護士,吓夠嗆哈。”楊郜說,“我靠,這要是在北京,手術結束就要開除了。”

方識攸回想了一下,其實他自己都不太記得了:“哦……掉鑷子了,可能前段時間加班加多了,走神很正常。不是,你真是耳聽八方啊,你極限是一心幾用?”

前段時間,也就是農歷新年前一周,那真是應了‘住院醫就是住在醫院裏的醫生’‘住院總就是總住在醫院裏的醫生’。所有人都在加班,實習護士走神想要撿鑷子他是能理解的。

楊郜撇撇嘴:“你在北京時候可是鐵面無私,這種情況你高低要發個火。”

方識攸情急之下确實會兇,他平靜地解釋:“不,其實吓唬她一下,她接下來會更謹慎,就像疲勞駕駛開車睡着了一下子的話,驚醒之後人反而會因為後怕而更專注。最主要今天人手不足。”

“……”楊郜用無語的眼神看着他,說,“我想表達的是,你今兒心情不錯啊。”

“啊?”方識攸不解。

楊郜咧嘴笑:“坦白吧,是不是把許老師追到手了。”

“你不該當醫生。”方識攸也無語地看着同事,“你該去考警察,你這樣的當上警察了,偷沒偷搶沒搶,你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兒還有其他同事,楊郜偷偷笑了好一陣子。

他可不是心情不錯,他心情簡直好到爆。但他在工作時候沒有帶情緒,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所以只能解釋為楊大夫實在觀察入微。

楊郜又繼續八卦:“許老師是不是過年沒回北京啊?”

“啊,在我那呢。”方識攸輕描淡寫。

“喲。”楊郜大喜,“噢喲!”

“小點聲!”方識攸壓着嗓子提醒他。

楊郜大夫真是過分的有活力,啥都愛聽一耳朵。以前北京有次手術完洗手出來,聽人家巡回護士講八卦一路跟到麻醉科去了。方識攸心說剛剛還是判定得不對,楊大夫就該當醫生,永遠不會累。

過了許久,不知道幾個小時後,裏面叫了顧老師進去,兩個主任共同評估了一下,宣布手術很成功,接下來縫合就完事了。

手術結束後大家就原地散了,該幹嘛幹嘛去。今天方識攸是加班,去換個衣服直接回了。今天顧老師值班,今天要是不值班,他是打算去寺廟的。

換衣服的時候顧老師推門進來,方識攸剛套上羽絨服,回頭叫了聲“爸”。

他爸清了清嗓子,遞給他個紅包:“喏,過年。”

“喲。”方識攸笑了下,“您搞這麽隆重。”

拿過來了才發現不是一個紅包,是倆。方識攸當即就明白了,又看向他爸。

他爸翻了他個白眼,扭頭轉身走了。

回家後許老師坐在餐桌邊用電腦看題庫,還是北京本校的題庫,這題庫月月更新,許老師來這邊之後主要看初中部的。

聽見鑰匙開門聲,許南珩頭也不回,應了句:“回來了啊。”

“啊。”方識攸買了零食和飲料拎在手上,進門換鞋後從後邊俯身抱住他,在他頸窩裏親了親,“給你。”

紅包放在桌上,說:“顧老師給你的。”

許南珩一楞,擡頭:“啊?”

“新年快樂。”方識攸摸摸他後腦勺。

許南珩緩了半天才笑出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紅包也不敢打開看看多少錢,反正目測不薄就是了。

方識攸外套脫了後,進屋換了條家居的褲子,上面一件毛衣,把買的飲料拿去了冰箱。再出來,方識攸微信響了,他拿起一看,是許南珩轉了一筆錢過來。

納悶着呢,許南珩說:“我媽給你的。”

方識攸怔愣了下:“你說了?”

“說了。”許南珩點頭,“山高水遠,三千五百公裏的地理距離,用來坦白,剛剛好,沒有任何危險。”

“……”方識攸一時不知怎麽接話。

許南珩笑着說:“還好啦,顧老師看破紅塵,我家屬于看破命運,你看我這樣的富二代,沒被要求念商科繼承家業,也不在京城公子圈兒裏積攢人脈,就能知道我家沒想讓我多出人頭地。”

這倒是,方識攸垂眼點了點頭,然後走過來彎腰,吻在他額頭,看着他說:“南珩,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舒服的,我不在乎能不能被認可,就算你……”

他話沒說完,被坐着的許南珩捏住下巴,打斷了話。

“很舒服,方識攸,你伺候得很好。”

許南珩有時候笑起來有老板勁兒,估計是家裏從商沾染的,看着方識攸像看拍賣行的展品。

方識攸揪他臉蛋:“沒個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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