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無藥可救

無藥可救

清晨，餘鳶一早醒來，洗漱完後，在狹小的廚房裏忙活着，她把昨晚準備好的材料，紛紛擺在廚房的竈臺上，準備自制家庭版腸粉。

“姐，這麽早。”餘昭搓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她忙活的背影。

“等十分鐘就能吃了，你先去刷牙。”

抽油煙機發出“嗡嗡嗡”的響聲，餘鳶揭開鍋蓋，檢驗自己的成果，廚房瞬間煙霧缭繞，伴随着陣陣香氣。

很快，嫩滑細膩的肉蛋腸粉淋上蔥香醬汁被端上飯桌。

餘昭剛好洗漱出來，看着噴香的早餐眼裏閃爍着興奮的光，他一直以來都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上午餓的話，都是老幹媽配白面饅頭匆匆應付幾口。

同居的第二天早上，餘鳶發現了他這個不良習慣，回來一個星期，每天都變着法給餘昭做早餐。

飯桌上，餘鳶正給餘昭倒着牛奶，餘昭看了眼陽臺外的天氣，晴空萬裏，久違的好天氣。

他忍不住開口道：“姐姐，你今天出去逛逛嗎？天氣這麽好。”

自從餘鳶回來後，天空一直不放晴，她也沒有外出的欲望，每天都貓在家裏看電影、看書消磨時光。

餘鳶把倒滿的牛奶放在他的面前，也順着他剛剛的視線望過去，淡淡地開口：“我約了房地産中介，等下要去面談。”

“那我開車送你去。”餘昭剛好有一輛電瓶車，平時他都是開電瓶車去上班的。

“我不用那麽早去。”餘鳶莞爾，搖搖頭：“那個機構離這也不遠，走過去也就十分鐘。”

餘昭嘴裏有東西，說話含糊不清： “行，那……你到時候注意安全。”

餘鳶見狀忍不住提醒：“你慢點吃，別噎着，廚房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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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餘昭後，餘鳶一個人在陽臺轉悠，她手裏拿着小噴壺，給餘昭種的小植物一一澆上水。

光線有點刺眼，餘鳶眯縫着眼打量着天空，天色湛藍，卷積雲像棉花糖一樣有條不紊地鋪在萬裏高空，太陽避開了雲層，耀眼的光芒毫無保留地傾洩下來，落在翠綠色的葉片上。

九點鐘，她換好衣服準備出發，餘鳶戴着卡其色的漁夫帽，穿着寬松的淺藍色polo杉，白色的紗質長裙，背着帆布袋，腳踩人字拖，随性中帶着點慵懶。

風和日麗，她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沿街的建築一派是騎樓，頗有一番風味。

她一個人放空着，等紅綠燈的時候，就看到前邊的房地産中介機構。

這家機構是餘鳶在網上找到的，在G市也算小有名氣，分店也在餘鳶所住的區開了三四家。

她推門而入，咨詢了前臺，沒一會兒，昨天跟她在網上聊的經紀人向她迎面走了過來。

中介看上去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梳着中分，穿着熨帖的淺藍色西裝，人到中年發福，啤酒肚像十月懷胎一樣大。

一上來男人熱絡地伸出手來：“餘小姐，你好你好，鄙人姓陳，可以叫我陳經紀。”

“你好。”餘鳶從容不迫地握了一下。

在落地玻璃窗旁邊的沙發上，陳經紀給餘鳶倒了杯滾燙的熱茶，坐下後，一臉遺憾地看向餘鳶。

餘鳶面不改色地看着他。

“餘小姐，你昨天下午咨詢我的那套房，非常遺憾的是昨晚已經被別的客戶下了定金……”陳經紀表情凝重，嘴唇緊緊抿着，雙手無處安放。

餘鳶愣了一會兒，狐疑道：“那換一套。”

餘鳶的反應不在陳經紀的預料範圍內，開口都結巴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你要是看到滿意的，得抓緊下手呀，最近看房的客戶比上個季度多了很多，下手也特別快。”

餘鳶：………

陳經紀打開準備好的平板，交到餘鳶手裏，殷勤地說：“這幾套都是和你看中的那套房源情況情況差不多，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餘鳶滑動着手裏的平板，看了眼價格都比她看中的那套貴個幾萬，但是地理位置和戶型，她都很滿意。

她詢問了幾個問題後，繼續對比着手裏的平板那幾套房源，各有千秋，她猶豫不決。

“餘小姐，你現在方便的話，我們等下就可以過去看房。”陳經紀抓住時機，繼續說道：“實地考察一下，買房才有保障。”

餘鳶放下手裏的iPad：“嗯，過去看看。”

其中有兩套房在同一個小區，不過在不同的單元樓。

餘鳶看的第一套房，主卧房間光線不好，被隔壁地樓層擋住了，她轉了一圈，不鹹不淡地看了眼主卧。

陳經紀在一旁察言觀色，立馬開口道：“餘小姐，對這套房滿意嗎？不滿意的話，咱們看下一套。”

果不其然，餘鳶搖頭：“這套不行，雖然戶型設計都很不錯，但主卧光線太差了。”

在去另一棟單元樓的路上，餘鳶打量起這個小區來，剛剛來得太匆忙都沒有仔細觀察。

她很喜歡這個小區的一點，這個小區的綠植不錯，而且離高洋的中醫館也近，平時上下班方便。

第二套房完全踩在了餘鳶的心上，這套房跟上一套房的設計差不多，而且主卧光線很好，窗外一片藍天，毫無一點遮擋。

餘鳶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陳經紀感慨了一句：“餘小姐果然有眼光，這棟樓很多房源都是出自我手，只剩這最後一套了。”

陳經紀随後一臉無奈:“本來上個客戶都交定金了，後來跟她老公鬧不和，錢拿不出來，只能不了了之。”

逛完主卧，餘鳶順勢往廚房走去，她左顧右盼，聽着陳經紀在一旁滔滔不絕，随口說道：“那确實挺可惜的。”

陳經紀追了上去，繼續開口：“這套房不僅出行方便，大門右拐走五分鐘就到地鐵口了，而且我們小區的基礎設施也非常齊全。”

他眼睛滴溜轉，掐着手指，一個個數：“健身房、游泳池、兒童樂園、生活超市……樣樣俱全。”

餘鳶悄無聲息地聽着陳經紀講得天花亂墜。

陳經紀湊近餘鳶，降低音量：“而且這套房子升值潛力非常大，市政府去年已經立項了，小區附近要建學校，幼兒園、小學、中學，一站式教育。”

餘鳶淡淡地回複：“我不生小孩。”

陳經紀補充道：“賣掉也可以，肯定比你買得時候要貴得多。”

說完他喝了口水，喉嚨都沙啞了。

餘鳶站在陽臺，觀望着樓下的景色：“我回去再考慮一下。”

陳經紀滿頭大汗，他把西裝外套脫下挂在手臂上，恨鐵不成鋼：“再考慮就晚了，我下午還要帶其它客戶來看這套房，到時候他下了定金，餘小姐可是沒機會了。”

餘鳶眉頭一緊：“現在做不了決定。”

她向來是個理性的人，尤其買房子這麽大的事，即使對這套房很是滿意，她也需要回家冷靜下來再思考，并且貨比三家。

但陳經紀不這麽想，一般的客戶在他的循循誘導下，要麽就準備簽合同，不然就先給定金。

“你先交定金，回去慢慢考慮。”陳經紀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這樣下午我也不用帶客戶來這看房了。”

餘鳶沉默不語，她才看了兩套房就下定金，對她來說還是太快了：“抱歉，那我就先不考慮了。”

陳經紀嘆了口氣，無話可說。

“房子也看完了，我們走吧。”餘鳶指了指門口，示意道。

在搭電梯的時候，兩人一語不發，這時，陳經紀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他接通了電話。

即使沒有外放，電話裏的聲音，餘鳶聽得一清二楚。

“星河丹提F區18樓那套房，我下午要帶客戶過去，鑰匙在店裏嗎？”

陳經紀表情沉重，嚷嚷着回道：“我下午也要帶客戶過去，起碼三點以後，等我回店裏再把鑰匙給你。”

“那你盡量快點，我下午有兩個客戶想過去看房。”

陳經紀：“好好好，挂了。”

挂了電話，電梯恢複安靜，餘鳶始終面不改色。

陳經紀：無藥可救……

電梯門一開，剛走出沒多久，讓餘鳶始料不及的是，她遇見了高中的英語老師。

兩人同時頓住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對方。

餘鳶率先開口：“林老師。”

“餘鳶。”林老師想起了她的名字，瞬間喜笑顏開：“我想起來了，以前一班的班長。”

陳經紀不知所措地看着兩人。

餘鳶禮貌道：“今天麻煩你了，我等下自己回去，你先忙去吧。”

陳經紀連忙點頭，灰溜溜地走了。

八年未見，林老師頭發花白，但打扮得非常精神，穿着豔麗的小裙子，跟當年一樣，脖子總是綁着一條絲巾。

林老師激動地握住餘鳶的雙手：“我剛剛飲茶回來，沒想到這麽巧。”

餘鳶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自己剛來這邊看房，在林老師一番熱絡的邀請下，餘鳶懵懵地答應了去林老師家做客。

林老師家的戶型跟餘鳶早上的看的房子一樣，且就在那套房的下兩層，推門而入，房子被收拾得井井有條，客廳角落推放着的大紙箱格外引人注目。

林老師在咖啡機前煮着咖啡，看了眼坐在客廳的餘鳶，發現對方的視線剛好在那幾個箱子上。

她解釋道：“我下個月要去澳洲了，我女兒在那邊穩定下來，準備把我接過去。”

餘鳶點了點頭，接着，她接過林老師遞過來的咖啡，輕聲地道謝後，她微微得嘬了一小口，口感醇香絲滑。

“畢業後你們班開了三次同學會，怎麽一次都沒見你來？”林老師也捧着咖啡，在餘鳶的對面坐了下來。

餘鳶解釋道：“工作忙，而且我不在G市這邊。”

林老師聲情并茂，一臉可惜地說着：“老孔每回都一臉失望，老是嚷嚷着‘怎麽餘鳶又沒來’，大夥都說聯系不上你。”

餘鳶帶着無奈的笑容：“抱歉，讓你孔老師失望了。”

她不确定地問道：“孔老師退休了嗎？”

“老孔前年就退了，但老家夥閑不住，學校剛好返聘，這不又回去帶高三了嘛。”

話鋒一轉，林老師笑着搖搖頭：“是我就不行了，帶高三太辛苦了。”

餘鳶忍俊不禁，老孔是唯一從高一帶他們到高三的老師，上課風趣幽默，課下對學生也是無微不至。

當年她填志願的時候，遭到衆人反對，包括她父母，只有老孔遵循她的意願，這些她都歷歷在目。

“有空的話，可以回去看看老孔，哪老家夥肯定很高興，就算畢業了，老孔也總是在新生面前提到你，拿你當榜樣呢。”

餘鳶莞爾：“林老師，你可以把孔老師的聯系方式給我嗎？”

“當然可以。”林老師滑開手機，點開聯系人，把老孔的電話號碼念了出來。

餘鳶認真地備注好，心裏念叨着又有想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