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港島遇故人
港島遇故人
港島私人海域，遠離了喧嚣的人群。
傍晚，天空遍布着火燒雲，滾圓的火球在遠方的天邊漸行漸遠……
餘晖猶如金粉般灑在清澈透明的海平面上，散射着金燦燦的光芒。海浪拍打着沙灘，海鷗掠過水面發出高亢尖銳的鳴叫聲。
棕榈樹下，邵川躺在沙灘椅上，他穿着印花襯衫和橘黃色的沙灘褲，戴着黑框墨鏡，手裏捧着一杯五顏六色的馬提尼，裏面的冰塊滿得就要溢了出來，玻璃壁還凝着一層薄薄的霜。
邵川一口下去，酒精刺激着大腦皮層，仿佛現在現在不是秋天，而是回到了夏天。
昨天，他陪姚諾瘋狂逛街購物，晚上還跑去港迪看煙花秀，才算勉勉強強完成了姚婧交給他的任務。
經歷過昨天，他算是徹底體驗到了真正意義上的“身心俱憊”。
跟姚諾的夾子音相比，聽着不遠處的海浪聲，甚至是海鷗尖銳的鳴叫聲，他都有種“如聽仙樂耳暫明”的滿足感。
另一邊，吳垚還在沙灘上跟異國美女們追逐打鬧，玩着沙灘排球。
他輸了接受懲罰，被四個女生，兩人分別擡手，兩人分別擡腳，齊心協力把他扔海裏去。
吳垚被扔下去的一瞬間，水花四濺。
接着，他起身時被嗆了幾口水，還一臉笑嘻嘻地抖落着身上的濕沙。
玩鬧一陣子後，吳垚用蹩腳的英語跟外國友人們道歉，他要回去照顧落單的朋友，說完指了指遠處形單影只的邵川。
幾個穿着比基尼的洋妞，興致勃勃地看向邵川那邊，臉上都漾起了笑容，紛紛表示讓吳垚邀邵川過來一起玩。
吳垚見這幾個洋妞動真格了，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立馬拒絕道：“He already has a l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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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 pity……”美女們嚷嚷着，但很快又表示不介意對方有愛人。
“nonono……”吳垚見說不動，敷衍幾句，立馬跑走。
“邵哥……”吳垚邊跑邊向邵川喊叫。
突然被打擾，邵川眉頭緊鎖，雙手懷抱在前胸，滿臉寫着不爽：“幹嘛？”
吳垚沒有理會邵川的不耐煩，随手抄起放在沙灘椅上的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沙子，忍不住開口：“邵哥，你來海灘又不下水，又不跟人玩，這不來個寂寞嗎？”
邵川把墨鏡拉了下來，打量着吳垚，沒好氣道：“你陪那丫頭逛一整天試試，反正這幾天沒什麽事別打擾我。”
吳垚掏着耳朵，回憶着姚諾的樣子，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對方給他的印象甚是不錯，随後脫口而出： “姚小姐不挺好的嘛，長相清純，聲音又甜美。”
邵川臉色暗了下來，不可思議地看着吳垚。
吳垚連忙改嘴：“我忘了，你是喜歡餘醫生這種風格的。”
“我不是喜歡這種風格，我單純喜歡她這個人。”邵川看着遠方的落日，感嘆道：“她無論什麽風格，我都喜歡。”
吳垚聽了默默流淚，把“純愛戰士”這四個字咽了回去，它真想把邵川的這段話錄下來，然後在對方嘴硬的時候，循環播放。
邵川看向吳垚，把手攤開，讪讪道：“打開微信，把手機給我。”
“要幹什麽？”
吳垚緩緩地打開手機屏幕，一臉懷疑地看着邵川，對方應該不會用他的手機做壞事，接着遲疑地把手機交到邵川手裏。
邵川拿過手機，立馬打開列表，點“y”，奈何吳垚列表人數過多，他動作迅速滑了很久都沒有滑到目标人物。
吳垚在一旁看着邵川的操作，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語氣急促：“過了過了，餘醫生的微信在上面。”
邵川動作慢了下來，往上滑了一下，看到“餘鳶”兩個字，愣了一會，對方的頭像是純白的，微信昵稱單一個鳶字。
點開朋友圈，僅三天可見，唯一可見的一條是譚茜的婚禮拍的，兩人的拍立得合照，角落用黑色馬克筆寫着Best wishes。
照片裏的餘鳶穿着粉色的小短裙，笑容燦爛……
“餘醫生可真好看。”吳垚在一旁感慨道。
邵川二話不說，把照片傳到自己的手機裏，接着把譚茜的臉用貼紙擋掉，設為手機背景。
面對這波行雲流水的操作，吳垚無話可說。
“哥，你怎麽連餘醫生的微信都沒有？”
邵川把手機還給了吳垚，讪讪道：“見面都說不了幾句話，你覺得加微信還能聊些什麽？”
吳垚分析起來：“話不能這麽說，可能餘鳶餘醫生線下內斂話少，說不定線上又是另一種人格。”
邵川一臉鄙夷地看着他。
吳垚慫恿道：“你試一下嘛？”
“她不會通過我的。”邵川喝了口馬提尼，把心裏話說出來。
“那你假裝是她病人呀。”吳垚頭頭是道：“我覺得以餘醫生的個性，就算後面知道是你，也不會把你删了，頂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邵川越聽越有道理，他把玻璃杯的雞尾酒一飲而盡，單手滑開手機：“你現在推給我。”
吳垚果斷地把餘鳶的微信推給了邵川。
推過去後，邵川眉頭緊皺，對着“發送添加好友申請”一欄發愁，打打删删，對自己的措辭甚是不滿。
吳垚看不下去：“我去，都說假裝是她病人了有這麽難嗎？”
“你來你來。”邵川煩躁地把手機塞到吳垚手裏。
吳垚目光專注地盯着屏幕，雙手快速交替一下子就打完了，最後點擊發送。
沒一會兒，吳垚：“邵哥，餘醫生通過了。”
邵川一臉茫然：“這麽快，我還沒想好跟她聊什麽。”
手機“叮咚”一聲，餘鳶的信息率先發來。
吳垚一字不差地念出來：“抱歉，我已離職，有什麽事可聯系濟仁中醫館X醫生，微信手機同號：XXX……”
“沒勁……”
邵川抱怨了一句，他徑直起身，把手機奪了過來，揚長而去。
“邵哥等我。”吳垚連忙起身追上。
邵川電話“突突突”地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華仔，他立馬接通了電話。
吳垚沒有眼力見的跟上來，嘴裏嚷嚷個不停。
邵川往後睨了吳垚一眼，眼神淩厲，示意他閉嘴。
邵川“喂”了一聲。
“回國那麽久，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鄧烨熱絡道：“什麽時候有空出來喝一杯？”
鄧烨是邵川高中同學兼好哥們，成績優異，每次都和餘鳶輪番考第一。
邵川慢悠悠地徒步到花園門邊，推開了鐵門：“我還在香港，等回去再跟你們約。”
“你也在香港。”鄧烨驚嘆，接着解釋道：“我中午剛到落地。”
鄧烨前幾年在香港開了家會計事務所，偶爾來港島辦事，都會順帶玩幾天。
“既然這麽巧，今晚出來喝一杯咯？”邵川心情愉悅。
“行。”鄧烨接着說：“剛好鄧嶼生今晚要出海開party，你過來坐坐？”
鄧嶼生是鄧烨的表哥，省實畢業的，比邵川他們大一屆，大家都在校足球隊待過，經常一起出去玩。
鄧烨暗戳戳道：“到系候仲有好多靓女。”
“靓女就算咗。”邵川油鹽不進。
他在花園的石凳坐了下來，翹着腿，嘴角噙着笑意：“等下把地址發給我。”
鄧烨：“行，晚上見。”
黑夜降臨，夜生活揭開了序幕。
邵川一上船就受到了熱情的款待，雖說是私人小規模party，但來者大多是各行各界有名的後起之秀。
鄧嶼生請了有名的DJ打歌，把氣氛烘托到了高潮，船艙內年輕人喝着香槟，激情熱舞，熱鬧非凡。
邵川跟熟人打招呼，互相問候一下，沒過多久就溜到夾板透風去了。
鄧烨帶着金絲框眼鏡，手裏拿着香槟，嘴裏叼着根煙，一副斯文敗類的樣子。
他在人群找不到邵川的人影，問了侍者才知道對方在夾板上。
“過來陪你。”鄧烨在邵川旁邊站定，他手指夾着香煙，給對方的酒杯滿上。
鄧烨：“cheers！”
兩人淺淺地碰了一下杯。
鄧烨吐了口煙，接着舉了一下手裏的煙，玩笑道：“你抽不抽？”
邵川作為運動員，一直都嚴格地控制自己的習慣，他向來不抽煙，酒也是休假的時候有限度地喝，除了某個意外的夜晚。
邵川聳肩：“不抽。”
鄧烨向船艙打量了一眼：“嗳，剛出來前，黎司玲說你們前段時間合作過，托我找個機會讓你們深度認識一下。”
接着他饒有興致地看向邵川：“你有沒有興趣？有的話我把她叫出來。”
邵川毫不在意道：“呵，她長什麽樣我都忘了。”
雖然前段時間他确實和黎司玲一起拍過雜志封面。
但僅限于工作，結束後一拍兩散，就算有對方的聯系方式，也是吳垚用自己的賬號幫他打理，他壓根沒放心上。
他單手撐在欄杆上，晃動手裏的酒杯，眼神黯淡，海風把他的卷發吹得四處亂飛。
鄧烨見他一副有心事的樣子，眉頭微撇：“心裏有人？”
他沉默地點點頭。
“誰？”鄧烨靠近邵川。
邵川鼻頭被海風吹得微微發紅，看上去好像受了委屈。
他婉拒道：“等我追上了再說，現在不方便。”
“我認識嗎？”
邵川愣了一下開口：“認識但不熟。”
“餘鳶。”鄧烨下意識地亂說。
“我靠，你怎麽知道。”邵川目瞪口呆，跟個傻子似的後知後覺。
然後，跟青春期的男孩掩護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一樣，他一臉嚴肅地要求：“你別說出去。”
鄧烨知道他的意思，邵川不希望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知道，圈子裏的人都是高中玩到現在的。
鄧烨回憶起往事，突然一臉無語地看着邵川，難怪餘鳶每次考第一名，邵川總是在他面前陰陽怪氣。
鄧烨猛地喝了一口酒，吐槽道：“邵川，你可真行。”
雖然他以前也懷疑過邵川是不是對餘鳶有意思，但邵川每次的回答都是否定的，他也沒擱心上。
畢竟讀書時，大家精力旺盛，對異性的好感往往都是來無影去無蹤，莫名其妙的。
鄧烨尋思道：“餘鳶看上去不太好追的樣子，這麽多年不知道有沒有變化。”
“你又知道她不好追了。”邵川瞥了鄧烨一眼。
“這我當然知道。”鄧烨一臉得意：“想當年高三，我們在一班可是同進同出的關系。”
高三那年，邵川進了國家隊，幾乎整整一年都沒去過學校，對班裏的事他一無所知。
邵川眼神飄渺，忍不住問：“她高三過得怎樣？”
鄧烨認真思考片刻，當年的回憶一下子湧了上來。
“學得非常拼命，你走後她就申請了單人座，而且她總是一個人，也沒什麽朋友。”
有時晚自習結束，餘鳶待得比鄧烨還要晚，直到整棟教學樓幾乎都熄燈了，她都沒離開的意思。
鄧烨看着波光粼粼的海水，繼續說道：“她一個人在教室待到很晚，我擔心她會害怕，想等她來着，被她拒絕了。”
邵川眼睛瞪大，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走了之後在餘鳶身上發生的一切。
邵川整個人向着鄧烨：“還有呢？”
“別急。”鄧烨把手裏的煙熄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想也要時間。”
鄧烨印象最深的是某次模考，餘鳶考進市裏前三名，頒獎儀式後臺，主任問她有什麽感受，她眼神空洞地搖頭。
鄧烨述說着這段往事，語氣不解：“倒不像是謙虛，她跟學瘋魔了一樣，把自己封閉起來，對周遭的一切都不關心。”
邵川一言不發，聽了鄧烨的這番話，心抽痛了起來。
鄧烨見邵川表情沉重，忙安慰道：“剛剛的話，你随便聽聽就好，可能她那時候壓力太大了。”
“知道了。”邵川嘆了口氣。
“祝你早日成功吧。”鄧烨舉起酒杯，跟邵川碰了一下。
邵川“嗯”了一聲，把杯裏的酒喝完。
鄧烨：“你打算什麽時候回G市？”
“明天。”邵川望着無邊無際的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