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七歲還是永遠

十七歲還是永遠

操場的角落,剛好有一塊面積大小正好的遮蔭處,遮蔭處的邊沿有一面鐵絲網,另一邊的枝葉瘋長,透過鐵絲網的空隙,伸到了操場這邊來。

下午太陽逐漸熱烈,藍天白雲下,少年們在綠草如茵的球場上肆意奔跑着,相互追逐着腳下的足球。

涼風輕撫,餘鳶躲在陰涼處,随意地坐在一張石凳上,她把手擋在前額,聚精會神地關注着場上的局勢。

少年們靈活地控制着腳下的足球,接着找準時機傳給自己的隊友,就在傳球的一瞬間,被對手身體下滑鏟過去,一腳将球踢了出去,球在草地上颠了幾下,滾出了場外,餘鳶的視線跟着球的路徑走。

足球滾出了場外後,被一個場外人踩在腳下,接着換了一個方向,将球踢了出去,球在空中抛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掠過了守門員的抵擋,直直地射進了球框去,場上頓時一片驚呼。

餘鳶只看球,沒看人,當她把視線對準那個人的時候,邵川高大的身影引入眼簾,心裏那股驚訝的勁頭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邵川跟那幾個球員友好地交流幾句後,告別他們,向餘鳶所在的方向走來,兩人中間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當雙方視線對上的一剎那,邵川裝不在意地撓撓後頸,不知是光線刺眼的原因,他避開了餘鳶的眼神。

餘鳶同樣如此,幹脆不看邵川,繼續關注場上的比賽,直到腳步聲越來越近。

邵川走到她的旁邊,直接把手裏的維他檸檬茶擺在餘鳶的眼前,他還記得她愛喝什麽。

“給。”邵川言簡意赅。

餘鳶猶豫了一會兒,接着接過那瓶檸檬茶,道了聲:“謝謝。”

邵川喝得是易拉罐裝的橘子味汽水,他在餘鳶旁邊坐下後,單手抓住罐身,食指用力一扣,“噠”的一聲響,汽水立馬往外跑,他嘬了口那溢出來的部分,舌尖瞬感酸澀。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坐在一起,熟悉的上課鈴聲響了起來,由于操場離教學樓距離很遠的緣故。

那些在操場上踢球和閑逛的人一聽到鈴聲,同一時刻,大家都非常默契地往教學樓的方向跑。

Advertisement

遠處紅色跑道上,貌似有一對是情侶的學生,女生跑得慢,男生立馬跑回去,立馬拽住女生的手瘋了般往前跑。

邵川看那對少男少女的舉動出了神,等回過神來,發現餘鳶的視線也在他們身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次看向餘鳶的側臉,聲線又低又沉:“我們以前也像他們那樣幹過。”

餘鳶不着痕跡地收回視線,喝了口手裏的檸檬茶,聲音很小:“有嗎?”

邵川聽後“哼”了一聲,帶着點賭氣的意味,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也就唯有他戀戀不忘。

他随口回了句:“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我真想不起來了。”餘鳶無可奈何地看着他。

邵川不知道的是,兩人分手後,有那麽一段時間,餘鳶總是強迫自己不去回憶兩人的點滴,否則憶起這些事就跟在傷口上撒鹽一樣,折磨着她。

她将這一切交給時間去解,曾經的回憶被封鎖了起來,沒有刺激的情況下,只是一片模糊。

但那無可奈何的眼神在邵川看起來是含情脈脈的,以至于自己耳朵突兀地跟着了火一樣都意識不到。

邵川回憶道:“那會我們也跟他們一樣在操場上散步,不過是晚自習。”

“我跟你說過,如果看到教導主任,你要立刻甩開我的手。”邵川自顧自地說着:“因為我舍不得甩開你的手......”

邵川說到這,回憶像潮水般襲來,但餘鳶不語只是聽邵川繼續講下去,右手緊緊地捏着白色短裙的下擺。

清風徐徐,将她別在耳後的碎發吹散,空氣中飄蕩着一股淡淡的椰子洗發水的香味。

“沒想到真的撞到了範級,但是你沒松開我的手,反而把我拽得更緊,然後我們悄悄地跑走了。”邵川嘴角噙着笑意,很自然地把手搭在椅背上。

“你說什麽都往我身上推,你也會心痛的。”邵川舒了口氣,“最後那節晚自習我們一起翹了,然後在無人的角落,我把你堵在......”

“別......別說了。”餘鳶立馬打斷邵川接下去要說的話,她羞恥地低語:“我想起來了。”

邵川把吹散的頭發撩上去,目視前方,眼神透着股慵懶,嘟囔着:“誰叫你總是喜歡說一些犯規的話。”

餘鳶雙手撐在石凳上,眼神觸地,當聽到邵川這麽說她時,她立馬做正,後背剛好不偏不倚靠在邵川的臂彎上。

她尴尬地避免了身體接觸,讪讪地反駁道:“我沒有。”

邵川沒有理會她的反駁,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她:“你想回到高中嗎?”

餘鳶想都沒想徑直回道:“不想。”

邵川不依不饒地繼續問:“那只有我們同桌的時候呢?”

餘鳶愣住了,她一向認為人總是會美化自己的回憶,所以會覺得以前比當下好,當她還沒來得及回答,邵川率先開口:“我想。”

接着,邵川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如果可以回到以前,我一定要弄清楚你內心的想法,無論喜怒哀樂,關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邵川說到這,臉色暗了下來,他自嘲以前就是個傻子,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餘鳶。

無論感情還是物質,自己給予的,對方就該理所應當地接受,以至于最後分手,他都搞不明白,餘鳶內心在想什麽。

“邵川。”餘鳶喚了一聲他的名字,接着面不改色地說道:“說這些太晚了,我對你已經沒感覺了。”

“沒感覺......”邵川不斷重複這三個字。

他不适宜地說:“喂,那我重新追你怎麽樣。”

餘鳶:.......

餘鳶無話可說,完了,剛剛白表态了,但凡是一個正常人,腦回路都不至于像邵川一樣離譜。

她咬牙切齒硬是擠出了幾個字:“你到底有沒有聽人講話?”

“有啊。”邵川雙手插兜又坐了下來,認真道:“你說你封心鎖愛嘛,那我就追你,直到你也喜歡我為止。”

餘鳶見說不動,有點怒了:“別白費功夫,我沒有戀愛的打算。”

邵川有點犯怵了,不怕死地小聲嘟囔:“你當年也這麽說的......”

人怒起來,感性就會占據上風,清風也不徐徐,而是糊在臉上,讓人又煩又躁,陽光如此,只會刺得眼睛難受。

餘鳶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那是你自作多情。”

“我自作多情?”邵川質問道。

“明明當年你還給我寫過紙條,說我是你的初戀,要永遠在一起。”邵川絲毫不示弱。

餘鳶照樣不甘拜下風,白皙的臉頰因為很少動氣的緣故,紅了起來,貍眼含嗔地瞪着邵川,努力地回憶起事情的起因經過,接着很快被她想起來了。

“那分明是你上課老傳紙條讓我選一些有的沒的,我才寫的。”

餘鳶說得有的沒的,其實是邵川上課無聊時,自己出的選擇題,目的是逗餘鳶,例如,早餐二選一:麥當勞還是肯德基、初戀二選一:邵川還是(邵川的腦補情敵),十七歲還是永遠......

邵川:“那你在海邊主動親我的那次呢?”那是他人生僅此一次的初吻。

餘鳶:......

她被問住了。

沉默片刻,她罕見地罵道:癡線。

邵川啞口無言,這場幼稚的“辯論”到此為止。

餘鳶拿起放在旁邊的挎包和花束準備走人。

邵川起身,下意識地抓住她的手,一臉真切地看着她。

餘鳶沒有立馬抽回手,她啞然失笑,但眼裏多了份不被察覺的脆弱。

“我承認,我喜歡過你,不過......”話以至此,她平複着自己情緒:“我不相信永遠,那些也都成為了過去。”

她的不安永遠大于心動。

邵川咬牙:“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麽?”

餘鳶沒有回答,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邵川拽得很緊,白皙纖細的手腕染上一絲紅暈。

“我真的很後悔當年就這麽放你走。”

邵川動情地說着:“哪怕我再多問幾句分手的原因,像往常一樣抱着你跟你說很多很多的話,直到你心安為止。”

“可是我卻沒有那麽做......”他一臉自責。

餘鳶聽着,眼淚奪眶而出,不聽話地落了下來。

邵川上前一步,從背後輕輕地抱住了餘鳶,頭抵在她的肩上,把她圈在懷裏。

過了一會兒,他嘆息道:“我送你回去,別拒絕我了,好不好?”

最後那一句“好不好”幾乎是哀求的語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