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好

你好

遇見商言路是在大一。

該死的學校搞了個什麽鬼的修學分，商榆罵罵咧咧走在去找社團唯一人脈的室友路上。

女孩長的美，說話聲音也超級甜。

人送稱號嘉嘉。

晚上照舊是每周的大會談心時間。

嘉嘉說，商榆你要男朋友不要？

躺在床上看書的商榆看她一眼，也沒惡意，問她是不是最近電影看多了，她怎麽好像在哪刷到過這劇臺詞。

不會是，快看，這個男人叫小帥。

嘉嘉笑着擺手，誤會誤會。

看着那個純白頭像的企鵝賬號，僅憑着嘉嘉口中對人的模糊描述，商榆就這麽鬼事神差地加了對方。

“不好說，反正是個看起來很幹淨的帥哥，就像，你想找的那種初戀吧。”

商榆曾在姐妹夜話中提到，自己沒有遇到過什麽心動的男生，好像天生斷情絕愛，不具備任何愛上他人的能力。

嘉嘉說，這個男生真的很不一樣。

你先試着跟人聊聊天嘛。

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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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僅在線，而且給她通過。

lys815：你好。

s:你好。

簡潔經典的開場白。

尬到能讓人原地扣出一座魔仙堡。

還好對面比自己要活潑，商榆也算是體驗了一把被人查戶口的感覺。

聊到快十二點，男生說，原來你也是E市的嗎，好巧，具體是哪個地方呢……

原來兩人竟是同一個城市，同一所高中，還是同一屆的畢業生。

“……”

這也有點巧的過了頭。

可能女生都是天生的細節怪。

商榆通過一晚上的觀察，發現他們倆不僅連說話的風格像，打字的那些小習慣，譬如标點，斷句都差不離。

也是邪乎的有點沒門兒。

嘉嘉這麽一文靜的妹子，知道後都竟然都忍不住嚎了幾嗓子。

她顯然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還要激動，揚言你們這就是天賜良緣，機會來了就要把握住。

高中三年，商榆從不知道她們那一層樓有一個叫作“商言路”的男生。

當然也可能是她每天上下學規律到了極點，壓根也不關心這些。

第二天上課。

教學樓外下起連綿小雨，商榆這幾天空閑時都在跟人聊天，她竟然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此刻正在隔壁教學樓上課的商言路。

說曹操，曹操到。

商言路給她發了個消息說，往窗邊看，你那邊也下雨了嗎？

商榆直女式發言，說會有什麽不同，難道我們不是頭頂同一片天。

商言路發個“……”，說的也是。

其實他本來想說的是，他有傘，要不要回去路上捎你一程。

天晴了，男生發過來一張蔚藍天空的照片，說天氣好，心情好。

商榆評價，不錯。

商言路又發“……”了，商榆有點不懂，給人回，你很喜歡用這個符號表達自己？

徹底服了。

認識商言路一周了。

她去迎新生，去體育館做體檢志願者，給她他發自己認真填表被人偷拍的照片。

商言路銳評，勤勞小标兵。

商榆看到這條消息，笑到手裏的表差點拿不穩，就說沒看錯他，果然和自己腦回路保持一致。

之後的每一天，兩人的聊天對話框都是滿滿當當，好像永遠都有說不完的話。

10月18日，天氣晴。

商言路沒請掉假，從宿舍後門翻牆被保安逮到了，當場緝拿歸案。

11月3日，天氣陰。

商言路跟我說他們宿舍後面雜草叢裏有只小花貓，他給它喂了火腿腸，問她貓怎麽像女人一樣，心情不定，又多善變。

11月9日，天氣晴。

商言路說自己從門口買了一大包糖炒栗子，居然要三十塊錢，邊吃邊憤恨，這妥妥的無良奸商啊。

11月14日，天氣雨。

還是穿了新買的裙子，好溫柔的風格，都不像我了，商言路看了卻說挺好看，忽然覺得這沖動消費的也值。

11月16日，天氣多雲。

商言路穿連帽黑色衛衣，挺帥的。

他問我喜歡什麽季節，我說秋天吧，他說他也是，喜歡秋天更多一點，因為桂花會開，他喜歡聞這個氣味兒，甚至會買這個味道的香水去噴。

我把自己有鼻炎的事壓下去，說那下次我們一起出去看桂花，他笑着說好。

11月22日，特殊的一天。

從來沒有在社團偶遇過誰。

今天碰到他了，商言路。

他穿一件灰色衛衣開衫，裏面是件白色無袖老頭衫，染了新發色，金色。

我沒見過比他還白的男生，陽光好的時候，他站在樹蔭下對我笑，我控制不住心跳的頻率，他好像比我高出一個頭不止了，大概有一米八幾，具體多少我不清楚，也沒敢問。

我患得患失的心情終于塵埃落定，像被人宣判了死刑，哦，原來這就叫心動啊。

晚上他要請我吃飯。

我說自己還不餓，大概不吃東西了。

我們走在帶着夏天小尾巴的道路兩旁，路邊甚至落了些綠色的楓樹葉，遠處天邊有着小說裏描述的那樣美好的晚霞。

校園廣播裏放着一首《夏天的風》。

“溫柔暖暖的海風，吹到高高的山峰，溫的風，山的峰，吹成了山風……為什麽你不在，問山風你會回來……”

我問商言路，廈門的海邊好玩嗎？

我還從來沒去過。

他好像總是單打獨鬥，一個人坐航班半夜在海邊看海，一個人去剪頭發，一個人去練臺球，想到什麽就立刻去做了。

他說，很好看啊。

其實，我最想聽到的并不是這句。

我有點心存妄想，想他說，特好看，你下次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可是沒有的。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提。

別人不說的東西，我是永遠都不會要的。

在這一點上，商榆有着非同常人的執着。

不過，在這條異常短暫的小道上，她看到他在見到自己的第一面，耳朵就不自覺紅了。

盡管他用話題遮蓋，商榆還是不可避免地觀察到了。

快走到女生宿舍了。

商言路說，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幫你去買點零食？

她拒絕，說自己在減肥。

商言路：可是你也不胖啊。

商榆：不胖，但也不瘦。

這句話真是經典了。

大概所有女生都會有過的意識，比什麽傳銷都管用。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商榆不想再記錄關于他的事情了。

但有時候，看到床上好朋友送的大小玩偶，也會少女心澎湃地舉起手機，拍張照片，發到朋友圈。

商言路總是那個第一個點贊和評論的活躍分子，而每當有這種時刻，商榆都會覺得，沒什麽意義的一天被他出現的那一刻起，被賦予了真正的意義。

她能感覺到，自己不再自己手中了。

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在被對方牽着走。

這太可怕了。

可商榆就是完全抓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