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嘆了口氣,認命的推門進去,結果秦豐跟秦保山都在呢。秦豐關切的望向她,見她好好的,微微松了一口氣。

三個人對峙片刻,秦保山先開口,語氣有些嚴厲,“你婆是長輩,再怎麽說也該讓着她,你還跟她吵架嗎?”

傅眉還沒說什麽,秦豐不高興的開口道:“他們是什麽人你不知道?沒事也要找事占便宜的人,你讓她怎麽讓。”

偏頭又看了一眼傅眉,見她怯怯的樣子,心裏更堵,“ 她是老人家,可她的兒孫也不止我們一家,對別人都能關心,就不把二房當人看。把我媽欺負死了還不夠,這個家到底欠她什麽。”

越說越壓不住心裏的戾氣,他早受夠了他婆欺負二房,秦保山每每都叫他讓着。以前家裏單獨種地,他婆幹了些什麽事。

他媽大晚上上山老遠去堰溝引的水,自家田裏沒灌多少就叫他婆把水截走了。地裏的碎石頭、磚頭從來不會挑走,就往他家地裏一扔,好好的苞谷苗壓死一片。

那些事情樁樁件件,他媽說過什麽,還不是說了也沒用。秦保山那個人啊,眼裏心裏只有秦家人,他媽這邊的親戚,多吃他一塊紅薯都嫌肉疼。

受了半輩子罪,他媽解脫了,也把秦保山看透了,臨走的時候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護着秦琴,跟她兩個一條心,別跟他爸一樣。

如今他受欺負就算了,他不計較這些,傅眉來了還這樣。鋒利的眉頭斜入鬓角,顯出些兇氣。

他握住傅眉的手,一字一句沉聲道:“秦家對你重要,重要過妻子兒女,以後你就一個人孝敬他們吧。這樣的長輩我無福消受,今天是最後一次她從我家拿東西,實在不行我姓劉也沒關系。”

劉姓是秦豐他媽的姓氏,傅眉驚訝的看向秦豐,秦保山只有比她更驚訝的。簡直是又驚又惱怒,火氣一上來擡手就給了秦豐一耳光。

秦豐頭被打偏了一下,藏在底下的眸子冷冷的,好像有一根根冰刺驟然而生。秦保山打了個寒凜,一時有些恍惚,秦豐已經長這麽高了,高到他都要仰望了。

什麽時候他不愛說話了呢,好像是他媽死的時候,又好像他一直都不愛說話。他真是好久都沒有好好看看秦豐了,同在一個屋檐下,他察覺不到也是應該的。

只是再怎麽說,秦阿婆也是他秦保山的家人,不管父母親如何對他,他都該孝敬他們。他不想打秦豐,只是這小子說話太氣人了,這樣也太不孝了。

他把眼神轉向傅眉,他父子兩個這樣,都是因為她,現在不好收場她該從中勸勸嘛。怎麽啥話都不知道說呢,哼,一點也沒有秦琴機靈。要是秦琴在,肯定不會叫氣氛這麽難堪的,而且阿琴也跟他一樣孝敬長輩哩。

秦保山哼了一聲,“你這些話太不像話,好歹是你婆,你好好想想錯在哪裏。”說完就背着旱煙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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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豐冷哼一聲,舌頭頂了頂麻木的半邊臉,輕輕一吸,吐了口血水。傅眉的視線落在他微微腫起的臉上,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歉疚道:“對不起。”

秦豐抓住她的手,眸色淺淺淡淡的,“不是你的錯,是我沒保護好你。”他失落的垂下眼睑,薄唇抿起,“這樣的爛攤子,害你跟我一道承受。”

他真的極愧疚,難過的拉聳着腦袋。也才十八歲的年紀,整個家的重量都壓在身上,生活很苦。有了她,他才感覺到一點點甜,可是他護不住。

傅眉看他眼眶都紅了,小心捧起他的臉,吹了吹道:“是不是很疼啊?”她眼睛濕漉漉的,明亮的眸子裏有心疼。

秦豐看見了,再疼的傷有她在身邊也感覺不到了。可是,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啊,所以他悶悶的嗯了一聲。

傅眉踮起腳尖,一下一下輕輕地吹,秦豐的心頓時化成了一灘水。他側了一下頭,然後她的唇就落在他臉上了。

她眼睛瞪大,嘴上傳來火辣辣的感覺,是他的臉。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了,“快去用井水洗臉冰一下,我給你找點草藥。”

秦豐遺憾的摸了摸臉,她一把抓住他的手,“還摸!小心更腫了。”他眼神亂瞟,瞥見她手裏的花,呼吸一窒,漫不經心的問道:“哪裏來的?”

傅眉混不在意,随口道:“秦輝給的。”秦豐不說話了,半晌才說了一句挺好的。然後第二天傅眉就看見火紅的花讓院子裏的雞叼來啄去,奇怪,她記得放在桌子上的。

後來,秦豐每回下工回來,一定給她帶一束花。傅眉就把花插在瓶子裏,放在她屋裏的窗臺上。

傅眉舂了草藥給秦豐敷上,做飯的時候發現家裏彈盡糧絕了。原來秦阿婆看傅眉沒回來,也不嚎了,等秦保山回來一陣哭窮。

爹媽沒飯吃了,秦保山身為孝子,能坐視不管嗎?自然不能吧。所以秦阿婆歡歡喜喜的滿載而歸了,廚房裏什麽都沒剩,秦豐回來的時候,秦阿婆已經走出老遠了。

這一次自然又是不了了之,二房對秦阿婆來說就是免費的糧倉啊。先前家裏沒什麽好東西,她的目光就只放在二房自留地裏,熟了的新鮮瓜果她知道的比秦豐這個悉心照料土地的人都知道的早。

現在家裏來了傅眉,好吃的東西不斷,她來的更勤快了。原本傅眉以為她把東西多做一些,好歹是秦家長輩,給她吃一點也是應該的。

如今來瞧是養虎為患,這麽形容秦阿婆不尊敬,只是事實如此。她也看出來了,秦阿婆是真的如秦豐所說,只對二房刻薄,大房跟三房她都挺疼愛的。

傅眉跟孫曉麗一起學醫術,那是驚掉了好些人的眼珠子。孫曉麗是公派幹部,尤其擅長婦科,當年農村婦女生産從來都是用穩婆。

她一來就到處開展工作,鼓勵人到衛生所叫醫生接生,很是跟老一輩的接生婆打了幾仗,才有進步醫學到農村的現象。後來國家計劃生育,強制給人帶環,不小心懷上的就給流.産。

她作為領頭人物,手上也沾了不少血,她收過兩個徒弟,都嫁人了,只有她單着。村裏人不知多少閑話,可她就是什麽都能不理,将一生奉獻給了事業。

先前也有人想拜她為師學醫,這是條好路子,孫曉麗為國家政策的實施出了不少力。縣裏市裏醫院都有她的熟人,要是推薦什麽人去上大學,十有八.九能成。

可她也犟,看不上的人,管你咋讨好,就是不露口風。如今悶不作響的又收了傅眉,多少人扼腕。就是田仁美也氣。

當初她好說歹說想叫她閨女冬梅拜在孫曉麗門下。孫曉麗咋說的,說是冬梅沒有基礎,高小都沒畢業,學醫只是浪費時間。

如今傅眉咋又行了,還不是看不起她們山裏人。收了別人她也想的過去,咋就收了二房的丫頭。

田仁美那個氣啊,回家幾天臉色都不好,秦保田不知咋惹她了,就在家裏罵罵咧咧開始了。秦輝不耐煩,“你不喜歡二房,只要傅眉不是二房的人,他家還不是跟原來一樣。”

一樣比不上大房,一樣受欺負。田仁美拍桌子,“說的輕巧,那傅眉是要當秦豐婆姨的人,咋個不是他家的人。”

“她還沒給秦豐當婆姨呢,能給他當也能給別人當。還有你叫我去趙家灣看的人,誰給你說的。我還是你親兒子不,那女子身上一股味道,能熏死人!”說起這個就有氣,人長的沒傅眉好看,性子還挺嬌蠻,走幾步就想讓他背,什麽黃花大閨女。

田仁美想了想,道:“不行就算了,我再給你找。”

秦輝随口道:“別了罷,沒有傅眉好看的我都不要,秦豐能有的,我也不差什麽。”

田仁美叫兒子氣的一個倒仰,忽然一個大膽的想法浮上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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