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驟然失去一份輕省工作,秦保山幾日臉上沒個笑模樣,愁雲慘淡一片。秦豐也默默懸心了幾日,結果什麽事都沒有,就猜到金美雲沒去告發他。

随即暗暗松口氣,抛之腦後了,年後沒幾日,秦秋帶了石頭跟白雲兄妹兩個回來拜年。秦保山暫時放下愁容,歡歡喜喜抱起外孫女進門。

“林子咋沒來哩,就你娘幾個回來了。”秦保山抓了一把糖給兩個孩子吃,自從家裏來了傅眉好吃的就沒斷過,不是買的就是她做的。

尤其秦保山屋裏,傅眉進城買的水果糖、鹹花生等一些小零嘴都是給他買的。秦秋跟進了堂屋坐下,“家裏哪走的開啊,還有婆呢。”

秦秋打量了一遍屋子,“爸,你跟傅眉相處的咋樣,我看着屋裏收拾的挺好的。”還買了自行車,以前秦琴在家的時候,按說花銷也不大,只是一年到頭也沒存多少錢。

秦保山抽了一口旱煙,蠟黃的牙齒露出來,微咳兩聲,“還成吧,屋子都是她跟秦豐收拾的,我跟她處的好不好咋樣呢,以後是豐娃子跟她過。”

“我說人家做的可以了,比好些農村媳婦好的海了去。我不知道你呢,喜歡琴女子,你也別跟傅眉別苗頭啊,你兒子夾你倆中間呢。”

秦保山最近還擔憂上工的事情呢,眼瞧着不得不下地了,他也有些煩躁,“知道了,你一回來就說道,我還比你小咋地,用你交代呢。”

秦琴咂咂嘴,也不說了,她爹其實也沒啥大的毛病。就是耳根子軟,無原則無條件孝敬她婆,說句不好聽的話,她媽就是那些人逼死的,結果呢,她爸啥表示都沒有。

照樣把那些人當祖宗供着,她懂事懂的早,早看清了心也随了她媽的死涼透了。只是再如何也是她爸,不能不認,況且她現在也不是這個家的人,什麽事就當看不見。

可是秦豐跟她不一樣,那小子就像是個狼崽子,什麽事情都喜歡悶在心裏。就是秦琴雖說叫她家當童養媳一般養了十幾年,她知道的,秦豐沒多在乎。

她媽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欺負,她還會怨恨她爹。秦豐就只看在眼裏,他還小的時候,媽跟大房的吵架,就知道拿磚頭護着親媽。

現在大了,心思更深了,她怕她爹一心向着婆爺,久了跟秦豐離心離德。他還要靠秦豐養呢,關系別別扭扭,她爹會吃苦。

秦秋心頭千回百轉,娘家的事情惹她操心,婆家也不好。好在林子跟她兩個一條心,懂得疼人,也是她的福氣。“來了這一會兒了,秦豐跟傅眉呢。”

秦保山動作頓了頓,煩悶的敲了敲煙鍋頭,“傅眉去衛生所不知道幹嘛去了,秦豐那娃子,我懶的說了。”現在幹啥都一道,黏黏糊糊的很。

一看秦保山的表情,秦秋雖不知道他惱啥,也猜出秦豐怕是跟傅眉一道出門了。“我說爹你何必呢,那是你未來兒媳婦,人家兩個好你還不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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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那哪個習慣哩,處了十幾年的人,一朝換了,我不适應還不成。”最重要的是他跟秦琴合的來些,秦琴知道他心思,對秦家老人家也主動熱情些。

傅眉就不了,來了半年了,一回都沒去過她婆屋裏。想起這個,他也愁,你說秦豐跟他中意的咋就不能是一個人呢。

父女倆說話的功夫,秦豐載着傅眉回來了,把車上的東西都搬下來。傅眉給兩個小家夥分糖,石頭跟白雲仰頭看她,一臉的天真,“謝謝姐姐。”

傅眉摸摸兩人的小腦袋,進廚房做飯去了。秦豐眉頭一皺,不動聲色看了看傅眉,有些不高興。把外甥哄到一邊,彈了彈小家夥的腦袋。

石頭嘴裏還包着糖,捂着額頭一臉無辜,“舅舅。”叫的很委屈。秦豐蹲着跟他平視線,“知道自己錯哪裏了嗎?”

石頭老實的搖頭,秦豐道:“你叫我舅舅,那我媳婦……你該叫什麽?”

“舅媽?”石頭歪頭道。

“對啊。”秦豐循循善誘,“你不能叫傅眉姐姐,知不知道?”

“那叫什麽,舅媽?”

秦豐微微咳了一聲,突然覺得這個稱呼聽到耳朵裏很好聽,“也不能這麽叫。”

傅眉在廚房看到秦豐跟石頭蹲在院壩邊上,嘀嘀咕咕說什麽呢,搖搖頭。她把才買的新鮮豬蹄挑出來,用小火燎幹淨上頭細小的絨毛,然後切成塊做成紅燒豬蹄。

到最後收汁的時候,廚房裏已經香的不可思議,鮮豬蹄經過最後收汁,變成了紅亮的油色,晶瑩剔透,像是面上裹了一層香油,不用湊近聞,香味已經四溢。

大火将各種調味料的香味煮進豬蹄裏,去掉了腥味,肉香味非常濃郁。吃進嘴裏的肉肥而不膩,肉質鮮嫩,入口即化。

然後又做了個幹豆角炒肉、酸辣土豆絲,吃過飯後秦秋就要帶兩個孩子回去了。秦豐提了一塊肉出來,叫拿上。

石頭跟白雲走下土坡還回頭喊“舅舅再見,姨姨再見。”傅眉轉頭看秦豐,他若無其事的回視她。過年歇了沒多少日子,正月十幾號,就有上工的了。

秦保山沒法子,只能跟隊裏去修水壩,這還是個時間極緊的工程。要在夏季暴雨之前竣工,不然修了等于沒修。

累了一天回來,秦保山就坐在門檻上抽煙。秦二爺過來找他說話,秦二爺的孫女秦桑原來是養豬場的會計。如今把豬分配到戶,秦桑也就等于是失業青年了。

大隊裏再沒有輕松活計安排給她,無奈之下也只得跟着大隊上工。在家鬧了幾日,忽又提起傅眉不是在衛生所嘛,看能不能給秦桑也招進去哩。

于是就有了秦三爺這一趟,秦保山吸了一口煙,咳了兩聲,“這事情既然二爹跟我說了,再怎我也得出個力,回來我問問傅眉,看能不能叫桑女子進去。”

秦三爺一聽只當大有希望了,笑道:“那你問問也好,我是看你家傅眉會醫術進去的,就是不知道桑女子成不成,不成也是沒法子的事。”

秦保山吸一口煙,道:“包在我身上吧,她個年輕女娃娃也不能總在地裏去曬。況且在豬場當會計的時候,我看她也挺伶俐勤快。傅眉我也沒看出她醫術多好,既然她能進去,想必別人也能進去哩。”

秦保山也不知這事有沒有主意,只是親戚第一次跟他開了口,他不好回絕。況且他也沒叫傅眉幹過啥,這點小事她該不會回絕才是哩,怎說他也是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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