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臨近過年,要是秦豐還在倒賣東西, 這個時候一定是極好的賺錢時間點。為了不被人發現, 只能安分的上工。

上頭下達了還有一個月就迎來高考的消息,農村裏雖然好些人家顯得不那麽在意, 但是還有不少人在認真備考。孫曉麗知道傅眉要參加高考的事情, 也為她高興, 還建議她反正要過年了,先不要去上工了,專心在家裏複習。

傅眉在十一月初就沒再去過衛生所, 每天窩在屋裏背書做題。秦保山也沒閑着,秦豐雖然沒有給他準話,但是秦保山自己就忙活起來了。

農村裏結婚的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也困難, 主要就是辦酒席的事情。請什麽人來主持, 請那些賓客, 席上吃啥東西,還有新人的東西。

雖然他沒有做過這事情, 但是到底是他唯一的兒子一生之中僅有的大事, 秦保山忙的心裏暖呼呼的。家裏沒有可靠的女主人操心, 他就天天往三房家裏跑。

秦波在這個月十五也要辦喜事, 張蘭花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幫忙他張羅。秦保山背着煙鍋來的時候, 張蘭花正自己動手給兒子縫喜服。

農村裏人都沒有什麽大錢, 辦喜事圖的就是一個熱鬧、喜慶, 有那麽個好的寓意。張蘭花捏着針往自己頭上一抹, 眯着眼睛看衣裳, “二哥,你要叫我幫豐娃子張羅哩,這是看得起我這個三媽。不過你也知道,波娃子媳婦還有十幾天也要過門,我這手頭的事情也多着哩。”

秦保山雙手抄在袖子裏,示意孫玲玲不用給他倒水,他佝偻着背坐在小凳子上,“你也知道,秦豐他媽走的早,我這屋裏連個主事的婆娘都沒有。要是什麽地方辦得不好,我就這麽一個兒子,總也覺得虧待他。”

張蘭花笑道:“豐娃子是個再明白事理不過的人,你的難處他也一定知道的。要是有什麽要我幫忙的只管說,我能抽出手的一定給你辦妥當,就怕我也忙不過來。你要是真急,咱們三爹三媽不是閑着。他們夫妻兩個又能識文斷字,一定能找出來合适的人哩。”

秦保山一拍大腿,“你這說的是,我咋就忘了三媽哩。她還給人牽紅線哩,叫她把手,不定能帶來些福氣。”

這樣有了人選,秦保山好像等不得了一樣,連忙就去了秦三爺家裏。他到的時候,秦三爺家才剛吃完飯,秦三婆帶着兒媳把東西都收出去,秦三爺招呼秦保山坐。

慢慢啪嗒啪嗒的抽旱煙,一面問他,“怎?今天怎麽過來了。”秦保山搓了搓手,爽快的說了來意,秦三爺沉吟片刻,“這有啥難的,你幾個嫂嫂都閑着哩,叫她們幫個忙就是了。”

“至于其他的,我也辦過幾場事了,你要信的過我,都交給我也使得。”

秦保山連連道謝,秦三婆進來聽到,也喜笑顏開的,幫着拿主意。秦保山是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情,經過秦三婆一一講下來,才知道裏頭這麽多的事情。

晚上天色晚了,秦三婆交秦保山先回去,明天再過來,把日子挑一挑。就這樣,在傅眉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秦保山急的事情準備了大半。

幾天都喜滋滋的,這天慢悠悠的晃回來,看見秦阿婆上了他家土坡,秦保山忙加快腳步。等他到的時候,秦阿婆正站在門口喊人,他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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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阿婆轉過身來,雙手叉腰,劈聲問道:“豐娃子要結婚了,我這個當婆的咋不知道?”秦保山慢騰騰的走過去,“等結婚那天你自會知道的,急什麽?”

秦阿婆氣的一噎,“我的親孫子結婚,我還是結婚當天知道的,像什麽話?”想到這個就生氣,秦豐要結婚的事情,她竟然是從秦三婆嘴裏聽到的。

大房跟三房本來就不和睦,她也不喜歡三房夫妻兩個的假高貴樣,別看平時見面笑嘻嘻,實則私底下啥事都要拿出來比一比。就秦豐這事,本來秦三婆比她先知道就夠叫人不舒服,誰知秦保山竟然還叫三房幫忙操作。

這不是硬生生把她的臉扔地上踩?大房沒人嗎?她差了哪裏,叫秦三婆幫忙不通知她這個更親近的人。說實話,自從秦保山上次跟秦三婆鬧過之後,就真不把人放眼裏了。

他家豐娃子結婚,要用的東西需要一一買回來,錢交給誰他都放心,就是不放心秦阿婆。她一定會找這樣那樣的借口,這物什太貴不買,那東西不需要。然而錢一定是不會少花的,最後錢到那裏去了,大家心知肚明。

秦阿婆本來也是這麽打算從中撈錢,她雙手叉腰,“你媳婦去的早,家裏這樣的事情不是就該麻煩豐娃子他大媽。”秦保山老神在在,“那我已經請了三媽幫忙,你就歇着吧。”

秦阿婆想了想,笑道:“那到時候不是還要買東西嘛?你叫你大哥幫你跑腿嘛,還有那辦席的時候收禮錢,總要找自家可靠的親戚來。”

說來說去,還是不放心人家來沾染他的錢,秦保山抽了一口旱煙,“也不用,我三爹的為人我還是信的過的,就叫他幫忙寫禮。”

老二這麽油鹽不進,秦啊婆氣的瞪眼,好說歹說了半天,秦保山就是不叫他幫忙。尤其錢財方面不敢勞煩她半點,秦阿婆氣的轉身就走了,出了門還嘀嘀咕咕的罵。

秦保山這才惬意的進屋,傅眉站在廚房窗根底下把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明明白白,懵了半天。秦豐要結婚,對象是誰,要是他娶別人,她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難不成對象是她,可是她不是還沒答應嘛?都做了約定的,傅眉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秦豐回來之後,臉都沒洗一把,她就把人拉進自己屋裏。

聽說了秦保山的所作所為,秦豐也有些無語,“那肯定是他聽差了,我沒說過我下個月要結婚啊。”傅眉有些着急,“可是他都跟三爺一家商量着辦了,咋辦?你怎麽不跟他說清楚。”

秦豐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大冬天裏還是只穿了一件長衫,好像不冷一樣。身上熱騰騰冒着氣,“沒關系,你忙你的,要是考上了,我跟他說就是了。現在不是還沒定日子嘛,先叫他忙活吧,到時候當你的學酒也成啊,總之不要操心。”

秦豐一點都不着急,說不定心裏還暗暗高興哩,所以在她擔心秦保山白忙一場失望之時,他還笑眯眯的。可是傅眉一點都不會懷疑這是秦豐想順水推舟逼她就範。

相處這麽久,別的不敢保證,秦豐對她的心她還是知道的。他寧願自己受委屈也不會叫她難做,傅眉洩氣,皺着眉頭,“要是喜酒變學酒,叔肯定很生氣,到時候打你也不定呢。”

秦豐眼睛亮亮的看她,鋒利的眉梢的兇意收起,臉上有些泛着紅,“這樣的話,到時候你就免為其難嫁給我嘛,我也想的夠久了。”

他是真的期待,一想到能跟她結婚,白頭到老、共度餘生,他就整個人幸福的不行。前幾天聽說比他還小一歲的秦波都要結婚了,秦豐就更渴望了。

喜歡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她還不答應,他雖然想,但也不想逼迫她。他願意等她的心甘情願。

因為快要過年,不少人進城裏購置年貨,傅眉就想也去買點。

秦保山巧是想叫他倆去買結婚用的東西,像是什麽紅紙、衣裳、蠟燭之類的。這些并不是傅眉想要的,秦豐跟着她一道走的時候,也就連連答應下來。

傅眉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戴着秦豐年初給她買的大紅圍巾,整張白白的臉都包在裏面,露出一雙黑黢黢的眼睛。她緊緊抱着他的腰,秦豐騎着車飛快駛過坑坑窪窪的小路,颠的人快要飛起。

寬厚的身軀擋住了大半的寒風,傅眉安心坐在後面,沒有受到一點風吹。兩個人很快騎車到了縣裏,這個時候的縣城大多都是一兩層的磚房,路也不大好。

但是不管是集市還是佳節,街上趕集的人都特別多,大家穿着簡樸幹練,沒有多少花哨。在街上來來去去,伴着這樣那樣的吆喝聲,極有生活的趣味。

傅眉先去了一趟郵局,給傅守堂寄去了一封信,她要高考的事情沒有跟他說,害怕萬一考不上鬧得人盡皆知惹笑話。不過還是有話跟傅守堂說,她把這邊的幹菜收拾了些給傅守堂寄回去,不是什麽好東西,重在心意。

傅守堂跟她也聯系頻繁,時常給她寄好東西,上次來信說了秦琴回去了的事情。秦琴的大學名額還沒有争取到手就回去了,傅國華跟王菁都沒有說什麽,畢竟他們那樣的高幹家庭,早知道高考要恢複的事情也是容易的。

秦琴那樣突然回去了,兩人還很高興,傅眉讀完心後有些悵然。她也往家裏寫過信,但是王菁的回信并不怎麽熱情,還叫她專心忙,不用惦記他們。

傅眉就知道那邊的意思了,大概是怕跟她來往過密,秦琴心裏不舒服,也就不往回寄信了,他們過得好就好。寄完了信,傅眉這才跟着秦豐鑽進市場。

現在的生意人大多都很實在,賣的東西又好又便宜。傅眉專門拉着秦豐跑到黑市,買了好幾尺布,有粗有細,準備回去給父子倆做衣裳,又買了好多家裏沒有的廚房調料。

出來了才慢悠悠的逛市場,走到百貨商店的時候,她想進去看看。可是一想到家裏的開銷就毫不猶豫的走了,要是她考上了大學一定需要學費,秦保山的病也花錢。

這樣就不敢再浪費了,能省的一定不能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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