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秦保山近一個月都在忙活秦豐跟傅眉的婚事, 沒來得及去醫院檢查,轉眼就到了年後。傅眉跟秦豐商量還是盡快去看看,秦保山在他倆商量的時候一臉不耐煩。

可是兒子兒媳想着他, 也叫人心裏舒服, 嘴上雖不願意去, 到底秦豐找到空時間也就去了。市裏走了一趟回來, 醫生還是一樣的說辭,這病沒法根治, 只能靠藥溫養。

秦豐拿着檢查單子坐在門檻上細細的看,醫生寫的字龍飛鳳舞, 只有配藥的藥師才看得出是什麽字。秦保山背着煙鍋進門去了, 秦豐還是不動。

晚冬的氣溫依舊很低,緩緩呼出的氣瞬間變成白霧,秦豐靜靜的坐了好久。遠處的山巅一片迷蒙,一聲鳥叫傳的很遠。

他雖然視線落在單子上,心裏卻是在想別的事情。家裏秦保山的病不能斷藥,眉眉馬上要去上大學,學費生活費都是問題,他再留在農村, 一鋤頭一鋤頭也挖不出多少錢來。

想到上次趙老師給他說的可以到城裏去工作, 秦豐心裏起了一點波瀾。趁着這段休息的日子, 他也常常往縣城裏跑, 見得多了也就知道更多賺錢的門路了。

現在國家正在發展,到處都是建築工地, 公家的、私人的一大堆。由于人手短缺,日工資是急速往上漲,他一個這麽年輕的勞動力,沒理由不去賺那錢。

先前他還聽人說,有人工作一天可以拿五六十塊,那已經是農村好些人一旬的工資了。這樣想着,他就真的想去了,不過就是跟家裏人商量一下。

今天村裏有人結婚,傅眉跟着張蘭花去幫忙了,秦家二房沒有女主人帶着她去認親戚。張蘭花就把她帶着,以後要把村裏的親戚關系都認全哩。

人家上次來幫忙婚宴的,禮尚往來她自然要給還回去的,回來的時候秦豐跟秦保山已經在家。秦豐做了簡單的飯菜,吃過之後天也就黑了。

農村人一般都睡得早,何況大冬天的也沒有事情能做,大多七.八點的時候就窩進被窩了,也能省些柴火。傅眉抱着秦豐的腰,跟他說今天認了那些人,給那家挂了多少禮。

秦豐下巴抵在傅眉頭發上,低低的應着她的話,傅眉說了半天發現他的漫不經心,“哥,你怎麽了?”

“沒什麽。”他淡淡答了一句,蹭了蹭她的頭發,“眉眉,開年我不想在農村下地了,想出去走走看。”

傅眉詫異,擡頭看他,“怎麽突然想出去了?在家裏不是挺好的嘛。”秦豐笑着把她往懷裏攬了攬,“這不是你就要上大學了,我怕你回來嫌棄我嘛。自然要出去見見世面。”

傅眉不相信,想到秦保山今天去檢查身體,便問他,“爹的身體怎麽樣啊,有沒有什麽問題?”

“放心吧,還是那樣子,只是藥不能斷。”所以花錢的地方還在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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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出去工作,趙老師上次跟我說,現在城裏大搞建築事業,我覺得我還是能去闖一闖的。家裏總要用錢,在農村掙的錢只能勉強糊口,我還要養你哩,将來還要養孩子。”

傅眉默默嘆口氣,“那危險嗎?”她知道秦豐有極大的責任心,他把這個家看的很重。以前秦保山親近秦阿婆的時候,他生氣也真沒想過不管秦保山,那是他親爹,自然不能丢下。

現在秦保山生病,更不可能放任不管,只能努力賺錢。秦豐心裏下了決心,有了盼頭自然就沉得下心了,“有什麽危險,不過是辛苦一些,你男人不怕苦。”

傅眉緊緊的抱住他的腰,悶笑,“是,我男人這麽厲害,頂天立地,啥都不怕。”秦豐心頭一熱,一個翻身把傅眉壓在身下,幾下就扯開了她衣裳。

傅眉臉蛋紅紅,但是也沒有阻止,自從結婚後,秦豐就徹底化身為狼了。每天晚上都要折騰許久,傅眉剛開始還有些吃不消,現在勉強能應付住他。

以前是不知道,嘗過那種銷魂滋味之後,就很難放下了。他恰恰跟她那麽合拍,每次都能到達歡愉的頂峰,細細密密的吻一直從臉上滑到胸口,留下一片紅痕。

傅眉忍不住喘息,十指鑽進秦豐的頭發裏,勉強抱住他的腦袋。秦豐底下一直試探,等到她終于濕潤,這才放開手腳長驅直入,一下到底。

她有些受不住這樣兇狠的沖撞,拱起腰想後退一點,秦豐大手掐住她纖細的腰肢直往自己身下拖。他的力道很大,速度毫無顧忌,架子床又随着紅浪翻滾了。

傅眉覺得身體快要散架,艱難的吞咽唾沫,緩解嗓子的幹涸。緊緊抱住秦豐寬實的肩膀,最後他的速度越發淩厲,兇猛有力,傅眉知道他要到了。

連忙輕喘着聲喚他,“哥,不要、不要留在裏面。”她是害怕會懷孕,這個時候自然不能懷的。馬上就要開學了,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難道還沒進校門就休學生孩子嗎?

秦豐充耳不聞,狠狠的沖刺的了幾十下,低吼一聲,拔.出來将全部熱情釋放在她白嫩的肚皮上。秦豐趴在傅眉身上緩了好一會兒,身子發熱,熱燙得汗水順着鬓發滑下來,打在她紅痕遍布的胸口。

那場景暧昧、肉.欲縱橫,秦豐失了一下神,摸了摸她疲累的容顏。翻身下床穿好衣裳,拿出手帕給她清理幹淨,再給傅眉倒了一杯水。

重新把人擁進懷裏,秦豐心口是滿滿的滾燙與滿足,眯着眼睛吻了吻傅眉的額頭。低聲哄她睡,傅眉早累的睜不開眼睛了,再次進去他溫暖的懷抱,沒多久就睡着了。

秦豐是個行動派,已經打算出門,自然開始準備。先給趙永青去了一封信,說明他準備過去的話,然後通融村上,請求出門證件。

秦保山也知道他要出門了,只是低頭嘆氣,到底沒說什麽。傅眉的錄取通知書拿到手之後,就籌備着開學的事情,衛生所是不能去了,但是當時進去的時候也是從村幹部手裏拿了文件的,這次要全都轉給趙燕燕。

還有她要去的學校恰巧就是陳思齊的學校,也是因為醫大離家裏近,再說學校的名聲挺好,傅眉才會去那裏。她還是準備學中醫,畢竟這個她不但熟悉而且有真才實幹。

秦豐出門的日子很緊,他準備正月十六就走,剛好在家過十五。秦保山抽煙在家裏團團轉,“咋走這麽急哩,過了正月再走也不遲嘛。”

說到底,秦保山是有些舍不得兒子了,“你看,傅眉也是二十號就開學了,家裏不是空了”秦豐道:“人家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哩,早些去也好多認些人,找個輕松活計。”

他就不像秦保山那樣叽叽歪歪,想到要到外面去打工,甚至還有些興奮。他現在正年輕力壯,精力充沛,不在這個時候幹出一番有名堂的事情,那要等到什麽時候。

傅眉早知道秦豐的決定不會更改的,她的态度都是支持他。這幾天也沒閑着,以前她只對醫術有興趣,現在還得學會照顧她男人。

說實在的,傅眉以前在傅家,除了愛下廚房像鑽研醫術一樣研究各種各樣的好吃的,對于縫衣裳那些是從來沒有動手的。好在女性似乎天生就能捏起繡花針,這些天空下來她就往三房跑,叫張蘭花教她做鞋子、紮鞋墊子。

沒人說過幹這活也會上瘾,她一天就跟着魔似的,有空就針不離手。晚上燈下還在忙活,秦豐洗漱完進來,她還保持着先前的動作不變。

他好笑的拿走她手裏的東西,傅眉嗳呀一聲,“快還給我啊,還有一針就好了。”那一針不繡好,今晚要睡不着的。

他抱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肩頭,語氣兇巴巴的,“明天我就走了,你就這麽當我婆姨的,理都不理我。”

傅眉笑着反駁,“這不是給你紮的鞋墊嘛,有你這樣倒打一耙的?”秦豐抱着她蹭,先前不覺得,現在分別在即,越想越舍不得。

她就這樣被他拖上床,還差一針的鞋墊再怎麽惦記也完不成了。秦豐今晚熱情十足,弄得傅眉有些受不住,他喘着粗氣輕輕咬她的耳垂,“今晚我要留在裏面,一整晚。”

她聽懂了他的意思,好在葵水剛過,就是那樣也不會懷孕。傅眉悶不做聲,算是默認,他熱情起來,果然履行諾言纏了她一晚。

傅眉又困又累,忍不住開始讨饒,秦豐理直氣壯,“明天我就走了,要好久都看不見我,我要把中間的空缺先讨回來。”

她哭笑不得,以前怎麽不知道他這麽幼稚,有時候舉動就像是孩子。天快要亮的時候,傅眉終于眯了一會兒,秦豐小心起來穿衣裳,動作很輕。

傅眉卻還是醒了,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蓋下一吻,“吵醒你了?繼續睡吧,我自己去搭車。”傅眉搖頭,堅持爬起來,然後給秦豐下了一碗熱騰騰的面。

又跟秦保山一道把秦豐送去了大路邊,等到他上車走了,傅眉還站在原地。冬天的早晨很冷,到處霧蒙蒙一片,草上結了一層清冷的白霜。

秦保山雙手縮在袖子裏,默默看着汽車走遠,秦豐剛才一直在催他們快點回去。秦保山跺跺腳,哈出口氣,“眉子,回吧,你哥走了。”

傅眉哦了一聲,回到家進屋後,新房裏一陣靜谧,牆上貼着大紅的喜字。她摸了摸還是溫暖的被窩,桌子上還放着昨晚沒做完的鞋墊,突然就想他了。

傅眉窩進被子裏,秦豐的氣息很濃郁,她的身體還殘留着他給的感覺。折騰了半晚上,現在底下還是麻麻木木的,身體裏他留下的東西還有很多,可是人卻走了。

這樣想着的時候,她又緩緩沉入了夢鄉。秦豐一直看着車外面的兩個人影倒退着,直到變成小小的一點,再到消失不見。

他鋒利的眉頭溫順的收斂着,俊俏沉靜的側臉對着人,一言不發的看着窗外。雖然是一大早,但是坐車的人還是很多,大家擠在一節車裏,空氣裏煙味、腳臭味什麽味道都有。

不認識的人也可以一起聊着天,秦豐有些苦悶的心情在這樣熱鬧的氛圍下稍稍好了些。進了城他就直接趕到火車站,買了直通x市的火車票。

現在這個時代火車還走的很慢,出一趟遠門在車上待幾天都是可能的。傅眉給他做了菜包子,拳頭大的一個個,本來想包肉包子的,但是考慮到火車上沒辦法熱飯,就放棄了。

就是菜包子也很美味,雖然已經冷掉了,但是想到傅眉為他做飯的樣子,秦豐還是吃的很開心。兩天一夜的火車,下車的時候腳都要凍麻木了。

秦豐手裏有趙永青給的地址,本來趙永青說要來接他的,但是他還要上班,而且不能知道秦豐幾時下火車。秦豐就讓他不要來了,給他個詳細的地址,他自己找過去。

這是他第一次來大城市,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麽新鮮,人們穿着鮮亮,來來往往的人說說笑笑很自然。城市裏的房子是比農村好看些,一個挨着一個很密集。

這裏的路很多,交叉錯落,但是秦豐一點也不慌亂,畢竟他也是去過他們市的。車站出來往東走兩百米就可以看見公交車站,秦豐照着趙永青給的地址和路線,有條不紊的坐車、給錢、換線。

終于到了趙永青跟他說的地方,那是一片小胡同一樣的房屋,看着就有些年頭了。腳下還是石頭泥土路,秦豐摸索着往巷子裏走,找到一戶人家,上面的地址跟趙永青給他的絲毫不差。

秦豐在外面等了兩個多小時,趙永青終于回來了,他把人迎進屋子。這是一個很長很大的院子,裏面住了好些人家,趙永青的家就在西面一個圓洞門後面。

他開了門,先給秦豐倒了一杯開水,招呼他坐,“來了多久了?先喝口水,等會兒咱們去吃飯。”

趙永青說話的空檔點燃了家裏的煤爐子,燒的是蜂窩煤。他穿一身灰色得中山裝,外頭套着大襖子。人很精神,再沒有在鄉下的落魄,談吐都很輕松愉悅,看得出來過得很好。

他問起秦豐柳樹屯怎麽樣,又問傅眉跟秦保山,聽說秦豐跟傅眉已經結婚,自己就笑的合不攏嘴。“好啊,我看眉眉也挺好的,結婚挺好。”

兩人說完話,趙永青帶秦豐去吃飯,路上的人好像都認識他。秦豐的到來讓趙永青很高興,他花了三斤的糧票一定要請秦豐吃飯。

秦豐不想讓他花錢,趙永青攔住他,“你這犟小子,那眉眉還不是我閨女一樣。在柳樹屯你們照料我,到了我的地盤還逞啥威風。松手。”

這樣秦豐在趙永青這裏吃了來到x市的第一頓飯,在談話中,秦豐這才知道趙永青家裏能走動的親戚都去了國外。他現在豁然一身住在這裏,也沒啥走的近的人。

趙永青倒了兩杯酒出來,“嘿,你小子來的正是時候,我們土地局這些日子正忙哩,到處要開地建樓。”這正是秦豐想知道的,當即跟趙永青打聽這邊的事情,“我也想盡快找到活,還要麻煩老師你。”

趙永青拍拍他的肩頭,“既然叫你過來,總不會坑你的。明兒我帶你進一個工隊,是跟我們長期合作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叫秦豐從底層做起了,秦豐本來就是沖着這個來的,正和心意。要是趙永青真介紹他進什麽文職部門,那才要慌呢。

趙永青看他沒有半點不滿,心裏更高興了,秦豐還沒有住處,趙永青就叫先住他那裏。秦豐卻是不想麻煩趙永青,但是已經麻煩那麽多了,也不怕這一點,大不了等一兩個月掙到錢了,搬出去也是一樣的。

第二天,趙永青上班的時候帶上秦豐就把他介紹給了一個熟悉的包工頭,那包工頭看秦豐半大的小子,渾身的腱子肉、一把子力氣,樂呵的不行。

當即就帶着人走了,于是秦豐也就在這裏暫時安頓下來,在工地上的日子很清苦。每天天一亮大家就上工,天要黑了才收活兒。

秦豐很能吃苦,畢竟來之前就把一切都打算好了的,只是沒想到日子這麽苦。在莊稼地裏的時候,只是手上的活兒,在這裏卻是肩背都受累。

每天鏟沙、和水泥、背石頭,即使是在大冬天,汗水都像小溪一樣在臉上縱橫漫流。忙的時候都沒有空去揩一把,眼睛被汗水紮的火辣辣的。一天下來,兩條腿顫的像是篩糠。

累得幾乎倒頭就想睡,幹了沒幾天,他的脊背就被壓爛了。幾乎是無法目睹的慘狀,整片火辣辣的腫脹起來,就像是荊條抽出來撲棱。好在是冬天,敷了藥才沒有壞的更厲害,只是睡的時候只能趴着睡。

雙手也可見的粗糙起來,可是他從來都不吭一聲,這些身體上的疼痛他都能忍受。唯一沒辦法忍的,是對傅眉的思念,他們才新婚,他就這樣出來了。

對她的相思就像是一壇深埋地下的酒,時間越久越刻骨,越疼越上瘾。想極了的時候就把她給他做的衣裳鞋襪那些拿出來看。這些他都舍不得穿,進入工地就一直穿的黃膠鞋。

那種鞋便宜耐穿,就是穿久了腳臭,所以每天不管多累,他都堅持用艾草泡腳。趙永青把他叫來,不只是叫他找工作的,也時常翻騰些書來給他讀,有時候還叫他寫感想。

就這樣,秦豐慢慢習慣了工地上的生活。不但如此,他還很勤快,什麽活都搶着幹,不怕苦不怕累。別人都收工走了,他還把勞動工具都收起來,再檢查一遍機器。

姓曹的包工頭時常來工地巡視,把大家的表現都看在眼裏,很是欣賞秦豐的穩重能幹。跟趙永青說的時候也賞識他找來的這個人,趙永青拍拍胸脯,“我介紹來的人還用說哩。”

晚上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趙永青家,秦豐打水洗漱。即使是大冬天,他也堅持用冷水洗澡洗頭,趙永青等他都忙活完,這才把人喊進屋裏,遞給他個包裹,“喏,你家裏寄來的,還有這封信。”

秦豐小心的接過信,妥帖的放進衣兜,這才打開包裹。裏面是傅眉寄的鞋子跟墊子,還有一件中衣一條毛褲。另外就是一罐子胡豆瓣醬跟鹽菜,還有她做的糕點。

秦豐順手把吃的東西都留在趙永青家裏的廚房了,這才揣着其他東西回屋。他極小心期待的打開傅眉給他寫的信,一個一個字的讀,寥寥不過幾百字,秦豐足足看了半個鐘頭。

傅眉問他這裏怎麽樣,要他照顧好自己,那些菜吃完了就寫信告訴她,她再給他寄。還說她已經到學校了,大家都很好相處,家裏秦保山也很好。

最後才說她很想他,有的時候恨不得飛過來找他,而他不過才離開家一個月而已。秦豐默默讀了幾遍傅眉想他的那句話,他何嘗不想她,想的夜裏時常睡不着。

想她窩在他懷裏乖巧的模樣,想的身體跟心一起疼,那些精力只能發洩在工作上。秦豐小心把傅眉的信收起來,攤開紙筆,寫了一封回信。第二天下午不上工,他去了一趟郵局把信寄去了傅眉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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