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酒館
酒館
走進隐蔽的入口和地下通道，眼前出現了一個空間不小的區域。
頂上裝着貼牆的燈，柔和的燈光撒下，還變換着不一樣的顏色，卡座上幾乎坐滿了人，正在喝酒玩樂。
這原來是個別具一格酒吧，只是外面好像連個名字都沒有，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麽稱呼這個地方。
這裏進門不需要付錢，只有去吧臺那邊點吃食才要，價格普遍不高。
吧臺那邊只有一個酒保，工作還是算悠閑，看到時俊航走近的時候愣了一下，随即道：“要喝點什麽嗎？”
時俊航要了一杯飲料，然後挑一個不那麽顯眼的地方坐下。
飲料放在手邊也不喝，一直在打量周圍的環境。
那服務員跟他說過，那位失蹤者在失蹤前喜歡到這裏來玩，不過這裏只有晚上七點之後才開門，所以時俊航等了很久才過來，那家餐館的飯菜他也就只吃一口，感覺現在胃很空。
他拿起果汁喝了一口，正想要不要找點什麽墊墊肚子，又絕對不會跟葷油類扯上關系的那種……
還沒想好要吃什麽，旁邊傳來另一道聲音：“兄弟，一個人嗎？”
時俊航擡頭，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手裏拿着兩杯酒，笑嘻嘻地看着他，朝他舉了舉手裏的酒杯：“我也是自己一個，一起喝一杯嗎？”
酒杯放到面前，時俊航盯着那杯酒看了一會兒，時之城和醫生都警告過他，一滴酒都不能碰，可是……
時俊航默默将酒杯拿起來，并沒有喝，擡眼看着眼前這人，不動聲色地打探：“你經常在這一片玩嗎？”
那人點點頭：“我年紀應該比你大，你可以叫我林哥。”
“林哥。”時俊航乖乖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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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哥笑了起來，端着在時俊航身邊坐下，笑着說：“好像以前沒在這裏見過你啊？第一次來嗎？”
時俊航點點頭，淡淡開口：“朋友介紹我來的，說這裏有很有意思的東西。”
“有意思的東西。”林哥重複了一句他的話“的确有，但是也不那麽容易看到。”
時俊航有些愣神，似乎沒明白他的話，表情像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什麽都不懂。
林哥試探着問：“那你想要哪種有意思呢？”
時俊航不知道他想得到哪種答案，考慮了一會兒才開口：“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畢竟我也沒什麽錢，就想出來闖一闖，我朋友說可以到這邊來碰碰運氣，所以我就來看看。”
見對方沒什麽反應，時俊航補充道：“當然了，碰不到運氣也沒關系，能在這裏城市找一個伴也不錯。”
工作和伴侶，總有一項會對得上的吧。
林哥睜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望着面前這人，又将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不是吧，你這條件還沒有女朋友？”
時俊航輕笑，半開玩笑地問道：“我條件很好嗎？”
林哥“啧啧”感嘆兩聲，向後靠在椅背上：“你這樣還不算好？那還哪有人能比你好？你這張臉可謂是得天獨厚了，女孩們不得被你迷死？”
時俊航有些無奈的搖搖頭：“現在的人都很現實，空有一副沒用的皮囊有什麽用，還是得有好的生活條件才行。”
林哥頗為理解地點點頭，又問了時俊航的名字，時俊航随口給他編了一個。
得到答案之後，林哥道：“這樣吧，我跟你有緣，恰巧我手裏也有幾個項目，要是可以的話，我帶你一起。”
時俊航很是驚喜，眼睛瞬間就亮了：“真的？”
“還能騙你不成？”林哥拿起酒杯示意要跟他碰杯，他頓了一下又道“但是這事也不是我自己一個人能說了算的，得等我跟那些合夥人商量過才行……你明天還來嗎？”
時俊航猶豫着點點頭。
林哥道：“這樣，你明天拿一份自己的簡歷過來，我帶回去給他們看看，可以的話我給你答案。”
時俊航很是為難：“可是我的簡歷……要學歷沒學歷，要經歷沒經歷……”
“別擔心，沒多難的。”林哥擺了擺手“簡歷只是走個過場，要求不會太高，放心吧。”
時俊航想了想，又問：“那我們要交換聯系方式嗎？”
林哥從自己口袋裏拿出一個本子來：“這樣，你先把自己的號碼給我吧，我手機在路上被偷了，暫時沒辦法跟任何人聯系，等我去買了新手機再聯系你。”
時俊航點點頭表示理解，林哥很滿意他的反應，喝了一口杯裏的酒：“那我們可就要以這杯酒為契，明天晚上不見不散。”
見他一直看着自己，時俊航也沒有猶豫太久，擡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只喝一點點，應該沒關系。
林哥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時俊航垂眉看着手裏的酒杯，他沒有什麽反應，但是能夠感覺到有人在角落裏悄悄拍他的照片。
大概跟那位林哥是一夥的，拍下他的照片大概是為了查他的身份。
時俊航倒是不擔心這些，他在網絡上的信息早已經被處理幹淨，戶口也早已經從時家遷出，沒人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們最多只能查出時俊航孤身一人。
這麽看來，他其實很符合對方的狩獵對象，只是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給機會他咬鈎，要是讓時之城知道他跑來做這樣的事，肯定會氣得不輕。
問題不大，不告訴他就好了。
時俊航是這樣安慰自己，順便把他和時之城給安排了。
只是有的時候，有些事就真的是無法理解的巧合，根本不給人按計劃進行的機會。
易博文和黎夢蘇窄道出來後，黎夢蘇表情有些怪異。
易博文擡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在看什麽？”
“我好像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說完，她加快腳步往前走。
易博文順着她的方向把目光投過去，雙眉微微擰起--他也看到了一個熟人。
黎夢蘇快速靠近，帶着些試探的聲音開口：“時俊航？”
時俊航本來還捧着那杯酒在出神，聽到聲音的時候回頭，看到黎夢蘇的臉怔了許久才想起這人的名字，有些不太确定的開口：“黎夢蘇？”
時間過去得太久了，他都快忘記自己以前都認識誰了。
“是我，好久不見。”黎夢蘇笑了笑，眼睛裏滿是懷念“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你。”
黎夢蘇跟時俊航還有易梓靈都是同班同學，當時時俊航和易梓靈都是班裏成績排在前面的優秀學生，他們的老師當時在這兩個人身上寄予厚望，認為他們一定能夠為未來的司法機關增添光彩。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兩個人畢業後一個都沒有從事這一行。
易梓靈跑去當記者，時俊航直接沒人聯系得上，後來同學聚會也沒見他出現過，黎夢蘇也曾打聽過他的下落，只可惜什麽都沒有查到。
時俊航朝他微微一笑，正想說些什麽，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将他手裏的杯子拿走，直接當着兩人的面喝了一口。
“……”
易博文嘗到滿口酒味，不由得蹙眉：“你喝酒了？”
時俊航手指縮了一下，莫名地有些心虛：“就抿了一點，沒喝。”
易博文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心裏是什麽滋味，惱火到有點想打人，好一會兒才把心底火氣壓下去：“醫生沒告訴過你要忌酒嗎？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是嗎？”
醫生？
黎夢蘇有些詫異的看着他們，目光梭巡了幾回後定格在時俊航身上：“你生病了嗎？”
時俊航朝她搖搖頭，他不想把自己的事說出來，看着易博文陰沉的臉色也沒說什麽，轉移話題道：“你們到這來是為了工作吧？”
黎夢蘇下意識點點頭。
易博文死盯着他沒有說話。
時俊航站了起來，想跟兩人道辭離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先走一步……易隊？你能把我放開嗎？”
易博文拽住了他的手腕，看了他一會後轉頭看向黎夢蘇：“黎副，你先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黎夢蘇也弄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情況，一臉茫然的點頭。
時俊航不想把力氣放在跟易博文拉扯上，任由他把自己拉出這個地下酒館。
易博文握着他的手很緊，感覺得到他現在情緒不是很穩定，但一路上這人一直有留意沒讓時俊航磕着碰着。
“易隊，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易博文将他推進了副駕駛，将安全帶系上，雙手按在車椅上跟他對視“你在這裏好好待着，有什麽需要給我電話，我等下送你回去。”
時俊航微微蹙眉，他跟面前這人對視，或許是對方的目光太具侵略性，不一會兒便控制不住偏開視線：“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不必麻煩。”
“時俊航，我沒有在跟你商量。”易博文一只手撫上他的臉頰，拇指在這人唇上輕輕蹭過--是軟的，易博文的心也不由得跟着軟了一下，至少這人嘴唇還是軟的。
“聽話，在這裏等我。”
說完，易博文的手撤下，關上車門離開。
臉上的觸感還在，時俊航久久不能回神，那熾熱的溫度好像一直散不下去。
過去的記憶又一次在腦海浮現，時俊航眼睛裏閃過一絲痛苦，他嘆了口氣，伸手想推開車門。
“……”
那混蛋離開的時候把車門給上鎖了！
車窗降下一條不寬不窄的縫隙，他可以看到外面的環境，看着易博文重新走進那個地下酒吧。
許是氣得太過，時俊航竟然低笑了起來：“真是個混蛋。”
易博文回頭找到還沒反應過來的黎夢蘇，跟她一塊去找吧臺處的酒保。
酒保看到兩人靠近，堆疊起笑容：“客人，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嗎？”
易博文看了看這酒保，好一會兒忽然露出笑容，将自己的證件拿出來攤在桌面上：“老板，我們可以聊聊嗎？”
那酒保神情詫異的望着易博文，好一會兒忽然放下手裏的東西，從吧臺後走出來，做一個請的手勢，笑着說：“兩位警官，這邊請吧。”
黎夢蘇有些驚訝地看了易博文一眼，後者并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跟着前方的人一起繞過吧臺走到後方。
又是一處窄道，穿過窄道之後外面的人聲消失，他們走進一間看起來很溫馨的小屋，看得出主人很用心布置了這裏。
“我不過是在做些小本生意而已，應該不值得讓兩位警官親自上門吧？”
這位老板有些過度警惕，這讓兩位警官都有些在意。
易博文和黎夢蘇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水：“這樣的地下酒館可不止一家，小本生意？老板未免也太謙虛了。”
“說笑了，你們知道多少就是多少，我也沒有再多了。”
老板名叫魏允謙，年紀不算大，商學院畢業的學生，後來因為家庭變故苦過很長一段時間，後來跟自己的兄弟東山再起，禦璟市內可是有不少公司都是他年少時的傑作。
後來他隐退，公司的事不再管，只拿紅利，開了幾家地下酒館，跟自己熟悉的人管理着這幾家酒吧。
這是魏允謙明面上的經歷簡介，至于真實情況到底如何，那便見仁見智了。
魏允謙喝着手裏的茶，問道：“你們查到我在這裏，所以才找了過來？”
易博文和黎夢蘇點點頭。
他們跟時俊航不一樣，走訪的時候問到了好幾家酒吧，是徹底将這幾家酒館的底細查清楚才找上門來。
準确的來說，這幾家酒館的老板有兩人，魏允謙只是其中之一，賀以安和穆英已經在另一位老板那邊調查問詢。
魏允謙倒也沒太大的反應，笑着看向兩人：“我們這裏雖然隐蔽且帶着一種悄咪咪的感覺，然而并不是無證經營，我想……不應該招惹警方上門才對吧。”
易博文搖搖頭道：“我們不是因為你們酒館經營的事才找過來。”
魏允謙目光微沉： “那是因為什麽？”
易博文看了隔壁的黎夢蘇一眼，黎副隊拿出好幾張照片擺在桌面上：“魏老板認識這些人嗎？”
魏允謙拿起照片瞧了瞧，又拿起其他照片放到面前，心底的警惕倒是少了些，應該跟他是沒多大關系的。
“都有些眼熟，可能是酒館裏的熟客吧，他們怎麽了嗎？”
還沒等易博文開口，魏允謙又打斷他：“我們酒館只提供場地和吃食，并且場地免費，所以他們要在這裏做什麽我是管不着的，也不知道他們都做過什麽。”
魏允謙将關系撇得很幹淨，雖然警方找過來跟他沒有關系，但還是盡量別跟警察過多牽扯的好。
易博文擡起手示意他冷靜：“我們只是想問幾個問題，不會為難你以及你的酒館。”
魏允謙挑眉，微微點頭。
易博文道：“禦璟市最近出了很多起失蹤案，你知道嗎？”
“看過新聞，但是沒太留意。”
易博文點點頭，知道他了解這個案子就行：“這幾個人都是失蹤者，我們現在正在尋找他們的去向，巧合的是……他們在失蹤前，都有過在你家酒館玩樂的經歷。”
魏允謙微微眯眼：“你是覺得有人利用我的酒館做壞事嗎？還是懷疑我？”
“都有。”易博文倒也誠懇“所以我們需要你的配合。”
魏允謙輕按着手裏的杯子，面無表情的道：“配合調查？你們想要我怎麽配合？”
黎夢蘇開口：“将你知道的所有都告訴我們，還有我們需要你店內的監控。”
魏允謙搖搖頭：“酒館裏沒有監控，這裏連客座都是免費的，怎麽可能會有監控這種設備。”
“……”
黎夢蘇和易博文剛進來的時候也沒找到監控，他們還以為監控被藏在哪裏來着，以為只是酒吧老板把監控裝得隐秘些，沒想到竟然還真的沒有。
易博文有些不理解：“魏老板看起來不像沒錢人。”
魏允謙輕笑：“活到我現在這個分上，錢不錢是其實沒太大所謂，我只是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度過我的後半輩子而已，不想惹事。”
黎夢蘇挑眉，有些意外：“老板年紀也不大吧，怎麽這麽看淡生活了呢？”
“有些時候年齡不是決定一切的根據。”魏允謙擺了擺手，他對兩人還算有些好感“這樣吧，你們想問什麽我都告訴你，監控什麽是沒有，但是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們拍一下。”
易博文&黎夢蘇：“拍一下？”
兩人的表情屬實有趣，魏允謙又忍不住悶笑了起來，他擡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要知道，我看人的眼睛可錯不了，我可以幫你們留意，要是發現有問題的人，可以幫你們拍個照。”
不知道魏允謙的話可不可信，不過有線索總比什麽都不知道要好，也不能強行在別人店裏裝監控。
易博文打算先答應下來，然後找個時間在警局裏弄個微型攝像頭過來，等案子結束再回收就行。
魏允謙眨了眨眼睛：“怎麽樣？我這樣的配合還算是可以的了吧？可以開始做筆錄了嗎？”
易博文點點頭，拿出錄音筆：“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魏允謙似乎挺熟悉他們的流程，他們的筆錄做得很是順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