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微型攝像頭
微型攝像頭
時俊航又一次踏進這家酒館,他沒看到那個自陳為林哥的人在哪裏,也不着急,點了一杯飲料之後自己在一邊的角落坐下發呆。
現在是對方要想方設法聯系上他,而不是他上趕着要去找人,所以他并不擔心什麽,那人一定會出現。
在那裏坐了不到一個小時,林哥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走過來跟他說話。
“怎麽來得這麽早?”林哥笑着在時俊航身邊坐下“很高興再次見到你,簡歷帶過來了嗎?”
時俊航點點頭,他帶來了一個公文包,聽完他的話後将自己的簡歷拿了出來,遞給他,有些焦急的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入職?”
“放心,我們入職審核很快的。”林哥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如果你的簡歷沒問題的話,我們最快明天就可以給你安排入職。”
時俊航瞪大眼睛,像是很不可思議:“怎麽會這麽快?”
林哥大概也看出他的顧慮,朝他擺擺手安撫道:“別擔心,我們公司正缺人,所以審核流程會迅速一點,別擔心,我們公司是正經且有證的公司,不會有問題的。”
時俊航有些猶豫:“最近禦璟好像出了很多失蹤案,我有一點……”
林哥表情不變:“對啊,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突然這麽亂,沒事!我們要相信警察,他們一定會把案子查清楚。”
“可是……”
“難道你懷疑我是騙子?”林哥表情立刻變了“你怎麽可以這樣想,我們公司在網上可以查得到,你不信盡管去查,要不是實在缺人,我才不會這麽輕易招人。”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別擔心,跟着我可是能賺大錢的,當然有什麽疑慮都可以跟我說,保證認真解答。”
時俊航點點頭表示理解,并且表示自己沒有什麽疑慮,就等着林哥給自己的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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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哥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我們明天再見一面,地點約在酒館外面吧,然後我明天就能給你答案了。”
時俊航颔首,沉默了許久:“順利的話,我們明天是不是可以簽合同了?”
林哥笑容滿面的點頭,像是看到了什麽肥肉一樣,朝時俊航伸手:“是的,期待我們以後的合作。”
時俊航也将手伸了過去,跟他握握手。
林哥表示自己還有事,拽緊時俊航簡歷,表示自己得先離開。
後者朝他揮了揮手,自己還在繼續在酒館裏再待一會兒,不着急走。
于是林哥步履匆匆離開,時俊航則是仰頭瞧着天花板出神。
一道目光從遠處傳過來,時俊航轉過頭看過去,吧臺後那人一邊拿着調酒工作,一邊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等時俊航轉過頭去時,魏允謙跟他對視了起來,兩人目光都是一樣的沉靜,誰都沒有被對方的視線幹擾。
許久之後,魏允謙勾了勾嘴角,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将注意力放到手邊的東西上。
時俊航也回過頭,有些詫異,能跟他對視這麽久,并且沒有任何反應的人,實在少見--時俊航清楚的知道,他的目光雖然不犀利,但是因為實在太過沉寂,以至于容易讓人過分解讀,并且在解讀完之後産生各種各樣的反應,但是吧臺那邊那人,好像對他的目光沒有任何解讀,就只是在注視着他。
好像是個有趣的人。
不對,不僅是有趣,他好像是……
一只拿着果汁的手伸過來,在他面前放下:“免費續杯。”
時俊航擡頭,看見魏允謙滿是笑容的臉,眼睛裏閃過一絲詫異,只是他很快就将這分詫異之色藏了起來,打量了魏允謙幾秒:“你是這裏的老板?”
魏允謙拍了拍手,轉身在時俊航對面坐下:“厲害,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時俊航拿起這人拿過來的飲料喝了一口:“猜的,直覺。”
因為這個動作,魏允謙對這個年輕人的好感直線上升,他在這人身上看到了跟自己相同的氣息,亦或是說同病相憐的感覺,所以他想幫幫他。
魏允謙翹起二郎腿向沙發後靠去,擡手指了指林哥剛才留下的酒杯:“聽哥一句勸,以哥這麽多年的社會經驗來看,他可不是什麽好人,能躲遠點就躲遠點吧,否則你被诓進狼窩都不知道。”
時俊航歪了歪腦袋有些詫異,他能看出來,魏允謙不是那麽熱心腸的人,他為什麽會來提醒自己?
見他一直沒說話,魏允謙又道:“你不信我?”
後者搖搖頭,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麽要提醒我?”他在試探。
“大概……我們有緣?”魏允謙似乎自己也有些困惑,不過這點困惑很快就消散化作笑容“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多為什麽,我的提醒也只能是提醒,如果最後你執意如此,我也不能怎麽樣。”
他沒那麽聖母心,就算時俊航最後沒聽他的勸出了什麽事,他的心也不會因此産生什麽波瀾,畢竟時俊航也不過是他的一個客人而已。
時俊航點點頭,收回自己的目光:“謝謝你的提醒,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魏允謙聳聳肩,也沒再繼續跟他聊下去,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區。
他跟時俊航并不熟悉,有些話提醒一遍就夠了,至于他聽還是不聽,魏允謙沒有幹涉的興致和權利,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僅限于此。
時俊航在卡座處坐了一會兒,随後起身離開,魏允謙目送他離開酒館,而後低下頭将注意力放回自己手裏的工作上。
沒過多久,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魏老板。”
魏允謙擡頭,看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易博文,這一次跟他一起過來的人是賀以安。
他沒有太大的反應,朝面前兩人點點頭:“兩位警官還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易博文搖搖頭,朝他搖了搖手裏的設備:“沒多少事要你幫忙,只不過有點東西要裝,看你方便嗎?”
他們昨天已經聊過裝攝像頭的問題,魏允謙朝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們随意,但是我有個要求,除非必要,請你們不要将我們酒館顧客的信息透露出去。”
賀以安點頭應下:“放心,我們不會的。”
微型攝像頭安裝的速度很快,兩人用了十幾分鐘便将攝像頭完美隐藏在吧臺後,監控連通到警局的電腦上,有專人負責查看。
這裏是易博文和賀以安今天工作的最後一站,他們将攝像頭裝完之後就可以回家休息,已經忙活了一整天,跑了好幾個地方,除了最開始那座鬼廟,其他地點的走訪全都無功而返。
易博文看了看賀以安在收拾東西,又看向魏允謙:“今天開工到現在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人或事嗎?”
魏允謙搖搖頭:“沒有。”
已經猜到會是這樣的回答,易博文看賀以安收拾完之後,拉着他離開。
……
深夜,禦璟市被黑暗籠罩,整座城都沉寂了下來,易博文躺在床上,頭上全是冷汗。
夢裏,他看見時俊航站在一個很空曠且充滿危險的地方,自己怎麽也追不上去,反而還越跑越遠。
想張開嘴呼喊他的名字,喉嚨卻好像被什麽給堵住了一樣,根本出不了聲,只能徒勞的朝遠處那人伸手,想把他拉回來。
時俊航回頭,朝他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然後漸漸被腳下黑暗的沼澤吞沒,先是雙腿、再到上身、肩膀、嘴巴……最後什麽都不剩。
這裏空曠的環境裏只剩下易博文一個人,他跪到地面上,看着自己白淨的雙手,什麽都找不到什麽都做不到。
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易博文大聲呼喊着時俊航的名字,卻什麽回應都沒有,只有他的回聲在耳邊萦繞。
你到底在哪裏?
別吓我啊!
快回來……
“時俊航……”易博文驀地從床上坐起來,心髒瘋狂跳動,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夢。
他有些心累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這樣的夢不是第一次做,過去的四年裏,他總是做着各種各樣的跟時俊航有關的夢,有好的也有許多不好,但是這還是第一次讓他這麽激動的夢境。
夢境裏的場景歷歷在目,就好像是真實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一樣,也真是因為那種真實感才真正吓到他。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明明時俊航都已經回來了,他應該放心才對,怎麽也不會比那四年的了無音訊更不好受了吧!
電話鈴聲急促響起,易博文将心底的不安壓下去,看了一眼手機,那是負責盯着王安國的刑警打來的電話。
“怎麽了?”
電話那邊的刑警聲音有些兒慌:“隊長,王安國他……死了。”
易博文睜開眼睛,眼底一片寒意。
電話那頭的刑警沒有得到反饋,于是更加慌亂:“隊長?”
易博文呼了口氣,壓下心裏的情緒:“通知法醫痕檢,我馬上就到。”
“是。”
挂了電話,易博文給賀以安打了個電話,将他叫起床,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收拾好出門。
案發現場在王安國家不遠處的一個公園旁邊。
因為是公園,所以這裏的攝像頭不算太多,寥寥無幾的攝像頭對他們的工作造成了不少困難,賀以安趕到現場之後立刻拉着人去調監控。
易博文拉開警戒線走進去,法醫正在檢查屍體,他将看守王安國的刑警拉過來,讓他給自己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刑警也很茫然,王安國一直小心翼翼,連送外賣的都不給開門,就是今天早上莫名其妙的就自己出了門。
他在出門時都小心翼翼,探出一雙眼睛确認沒有人在看着他,才敢邁步離開自己家。
刑警害怕跟得太近會被王安國發現,所以一直都保持着一個挺遠的距離,結果等他們從一個拐角處轉出來後,卻發現王安國已經倒在地上,鮮血湧了一地。
刑警跑過去的時候才發現王安國被一刀穿心,當場死亡。
那兩名刑警垂下眼睛,跟易博文道歉:“抱歉隊長,我們沒能完成任務。”
易博文搖搖頭,讓他們繼續工作,別想太多。
這時,賀以安也拿着監控回來,将監控錄像導入平板遞給易博文:“這附近攝像頭很少,只能調到這一段,查不到兇手的去向。”
易博文點點頭,接過平板看了起來。
監控裏,王安國惴惴不安并且左顧右盼,快步往公園這邊走,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到底是那裏。
與此同時,另一個人出現在監控畫面之下,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低着頭躲避監控,用餘光觀察周圍的環境。
易博文蹙眉--這是上次時俊航和時之城遇到的那個人。
那人在王安國路過他身邊時,突然一轉身,從身上掏出一把長刀,白刀進紅刀出,王安國還沒反應過來,胸口就被戳了一個洞,随即倒到地上一睡不起。
像是确認王安國已經沒救了一般,那人利落的收起刀,一秒都不多留,快步離開,警察趕上來的時候他人已經不在這裏了。
賀以安:“感覺這人下手都快能趕專業殺手了,一刀致命,他跟王安國到底有什麽仇怨?為什麽要将他置之死地?”
易博文将手裏的平板合上,輕聲說:“也不止是王安國,趙雷不也死了麽。”
賀以安側過臉,有些疑惑:“你覺得殺王安國的人和殺趙雷的人是同一個?為什麽這麽想?”
易博文回過頭:“他還想對趙小磊動手不是嗎?他殺了趙雷并且還處理了屍體,以至于我們找不到任何跟他有關的線索,要不是我們盯得緊的話,他可能早就下手了,不會等到現在。”
要不是有警察一直在盯着,對方大概率還會把王安國的屍體給處理掉,不給他們留下任何線索,雖然現在除了這份監控也同樣沒有什麽線索。
當然,這些都還只是猜測,不能說是絕對,但是易博文相信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多絕對的巧合。
法醫早已經到場,李穎婤已經将屍體初步檢查了一遍,安排自己手邊的人将屍體裝入裹屍袋,一邊摘手裏的橡膠手套一邊往他們這邊走:“兇手下手幹脆利落,不給死者一點活路,除了對死者恨之入骨之外,他應該還具備一定的醫學常識。”
要不然一個普通人,殺人不再怎麽狠也做不到這樣幹脆利索,他很清楚怎麽可以讓人一刀斃命,并且那一刀下去時挑了一個很完美的角度。
易博文:“對方身份不簡單,時局拳腳可不差,上次遇到他時卻還是讓他給跑了。”
“王安國怎麽會和這樣的人扯上關系?”賀以安表示無法理解“還有趙雷,他們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麽會把人得罪得要賠命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易博文看着王安國的屍體被擡上車“趙雷和王安國看起來膽小怕事,什麽都不敢做,但是你可別忘了王安國家裏那一屋子的神像,要是他真的沒做什麽的話,用得着這樣去尋求邪神的庇佑嗎?”
求的還是邪神而不是佛祖,這說明王安國其實很清楚佛祖不會保佑他,他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尋求安慰。
李穎婤對他們的聊天內容并不感興趣,案件的相關進度也不打算了解,她只是一名法醫,将自己該完成的工作完成便能全身而退。
于是李法醫朝兩人指了指:“我先回去了,詳細的屍檢報告後面會拿給你們的。”
賀以安朝她點頭:“好,麻煩了。”
易博文拿着平板沉默了許久才開口:“穆隊那邊有什麽消息,他們有沒有查到什麽?”
賀以安頗為無奈地搖搖頭:“最近這段時間警方這邊盯得嚴,失蹤案沒再出現過,兇手大概也是怕暴露自己所以沒有動作。”
易博文搖搖頭并不贊同他的看法:“恐怕并不是因為擔心暴露而沒有動作,只是他們還沒找好狩獵對象……或者說,他們正在狩獵中,只是我們還沒有發現。”
賀以安擰起雙眉:“那我們該怎麽辦?”
易博文嘆氣:“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不知道。”
只希望他們能趕在受害人出現之前,把那些犯人給抓住,別讓更多的人受害。
賀以安看了易博文一會,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放松些:“你又做噩夢了吧,看着臉色不太好。”
易博文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賀以安有些不解:“他不是已經回來了嗎?為什麽還會做噩夢?”
易博文和時俊航的事他也知道一些,知道易博文這些年會做噩夢,都是跟那個男孩有關的噩夢,只是沒想到再見之後,他的噩夢并沒有結束。
易博文看向別處,輕聲道:“我心裏總有一股不安,而且面對他時……”
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時俊航,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靠近他一步,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時俊航終于回來了,他卻還是覺得他離自己好遠好運,遠到自己怎麽都追不上他,永遠不能将他留下。
他好像根本就沒了解過那個人一樣。
賀以安不知道能說什麽安慰他,沉默了一會之後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随即忙自己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