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王組長
王組長
夏楚晗很少進醫院，身上的三處傷痕似乎就只有手臂上的傷在醫院留下信息。
賀以安跟一名刑警到醫院找到夏楚晗當時的主治醫生，本來以為要花好長一段時間才能讓醫生想起來夏楚晗的事。
意外的是，他們只是提起夏楚晗這個名字，醫生立刻就将人想了起來，看起來似乎印象還挺深。
醫生沒有立刻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問：“她是出什麽事了嗎？”
賀以安頓了一下：“為什麽會覺得她出事？”
醫生嘆了口氣，知道警察不能透露什麽信息給他，也不再多問，而是說：“她手上的傷是被注射器劃傷的。”
說起這個，醫生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像是想起什麽不願提起的事，但是賀以安他們在盯着，不願意提也得提。
“夏楚晗其實不只是我們醫院的病人，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她了。”
賀以安注意到醫生話裏的重點：“你們？是誰？”
“我們一整個科室的人都認識她，她之前是我們組長的女朋友。”
“之前，意思是他們現在已經分手了？”
醫生點了點頭。
賀以安頗為意外地眨了眨眼睛，趕緊讓一邊的刑警記下來：“你繼續說。”
醫生：“我其實也不知道太多事，夏楚晗跟王組長談了挺久戀愛了吧，至少有一年多，感情一直都挺好，夏楚晗還經常來醫院找他，但是那天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們在辦公室裏吵了一架，然後夏楚晗兩只胳膊都是血，可把我們都吓了一跳。”
辦公室裏就只有他們倆，這些傷是誰做的可想而知，誰也沒想到平時溫文儒雅的王組長能做出這種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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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這些事跟這位醫生無關，他也不想管太多，只是給夏楚晗處理完傷口之後建議她報警處理。
他們都是醫生，這些年接診過許許多多的病人，夏楚晗手上的傷他們看一眼就知道是怎麽造成的。
醫生嘆了口氣：“其實王組長一直都是一個和善的人，我們實在想不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很讓人意外。”
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就是表面看起來和藹可親，背地裏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樣。
雖說他們是同事，但是他絕對不會包庇自己的同事。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夏楚晗并沒有報警，她處理完手上的傷之後就走了，醫生嘆了口氣：“更讓我不能理解的是，她離開前還讓我幫忙跟王組長道歉。”
“道歉？”賀以安疑惑“為什麽道歉？”
醫生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夏楚晗并沒有跟他細說，只是讓他幫忙轉達“對不起”這三個字而已，他認為是夏楚晗還想挽回他們之間的感情。
賀以安點點頭，又問：“那個王組長全名叫什麽？他現在在醫院嗎？”
“他叫王嘉豪。”醫生頓了一下，沉默了幾秒才再次開口“他現在不在醫院，他已經被我們醫院給開除了。”
雖說夏楚晗沒有報警，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醫院不可能再讓王嘉豪繼續留下去了。
不管王嘉豪醫術到底怎麽樣，夏楚晗有沒有報警，要是被其他病人知道他們醫院的醫生做過這樣的事，絕對會出問題。
“那你知不知道王嘉豪的住址？”
醫生還是搖頭。
他跟王嘉豪只是同事關系，在生活上沒有多大的交集，對彼此的家庭住址自然也沒有了解。
賀以安将王嘉豪這個名字發給小楚，讓她把這個人的信息扒出來。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小楚将王嘉豪的信息找了出來發到群上，但是王嘉豪家不近，他們今天大概是沒時間再跑一趟。
與此同時，小楚說她有大發現，讓他們回警局去看看。
賀以安果斷帶着自己身邊的同事一塊回警局去。
等賀以安回到警局的時候，發現該回來的人都已經回來，甚至都已經開飯了。
易博文給時俊航收拾出了一張桌子，給他當辦公室，大概整間辦公室最幹淨整潔的就是他這張桌子了。
時俊航并沒有打算在警局久留，所以他沒在桌子上放上任何自己的東西，唯一用這張桌子做的事就是拿出自己早做好的便當，開始吃飯。
一邊的刑警對這位新同事還挺感興趣，抱着自己的飯跑過來套近乎，發現時俊航的便當裏一點油腥都沒有，不由得皺眉：“你怎麽就吃這些東西？怎麽可能吃得飽？正好我今天打了紅燒肉，分你一塊。”
“別……”
“他不吃……”
時俊航和易博文同時開口，卻都沒有這位熱情的刑警同事手快，沒能成功攔住他，看起來香噴噴的紅燒肉被放進時俊航的便當裏……
辦公室裏忽然冒起一股詭異的沉默，剛分完紅燒肉的同事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怎麽了？”
時俊航心裏暗暗嘆了口氣：“沒事，我不太愛吃這個，你還是拿回去吧。”
那刑警滿是疑惑地将紅燒肉夾回來，就見時俊航默默地将自己便當合起來，沒有要再動口的意思，可實際上他才吃了一口。
那刑警意識到自己好像好心辦壞事了，有些不知所措：“你……”這是有潔癖嗎？他不是故意的啊。
“以後別往他飯碗裏添東西。”易博文走過來，看着時俊航把晚飯收起來，不由得皺眉“回自己的位置上工作。”
刑警趕緊道歉：“抱歉啊，我沒想到會這樣。”
但是到底是為什麽……就算是因為潔癖接受不了別人飯碗裏的食物，可是他也才放了一小塊，不吃那一部分就好了，怎麽也不至于整盒飯都不吃了吧……
時俊航垂下眼睛，輕聲說：“沒關系。”他現在開始盤算這個餐盒回去之後應該怎麽洗才能繼續用。
無視那刑警充滿疑惑的眼神，易博文心裏嘆氣，把目光放到小楚身上：“說說你的發現。”
小楚本來被他們這邊的插曲給吸引住，等易博文跟她說話才回過神，趕緊收回自己好奇的目光，進入正題。
小楚将幾張截圖投到了公屏上：“你們先看看這些東西的內容，都是我在夏楚晗電腦裏發現的。”
那是幾封郵件截圖，收件人就是夏楚晗，郵件內容很統一，都是對夏楚晗的謾罵，罵得多難聽都有，發件人卻各不相同。
賀以安有些意外：“夏楚晗這是得罪什麽人了嗎？怎麽被罵得這麽狠？”
“這就是特別之處了。”小楚神秘兮兮地看向自家副隊“你猜這些郵件的發件人是誰？”
聽她這麽說，易博文開口問：“這些郵件都是同一個人發的？”
小楚點了點頭：“而且我已經将那個發件人給查出來了。”
她一邊說一邊将發件人的信息調出來：“她名叫董倩，是夏楚晗的室友。”
這個董倩跟夏楚晗在大一的時候就是室友，小楚從夏楚晗的手機裏調出了兩人平時的聊天記錄，看起來她們兩人關系似乎還不錯，然而夏楚晗收到的那幾封充滿戾氣和謾罵的郵件，又全都出自董倩之手。
小楚已經确認過了，幾個郵箱全都是董倩的小號，她的大號沒有拿出來，大概也是怕被發現。
小楚确認他們已經将郵件內容給看完，又調出幾張聊天記錄：“你們再看看這些。”
夏楚晗收到郵件之後第一時間找董倩哭訴，董倩就跟一個知心朋友一樣安慰着她，勸她看開一些，兩人的聊天記錄愣是看不出一點不對勁來。
要不是衆人知道那些郵件的發件人都是董倩，大概都會覺得董倩是一個懂得關心同學的好學生。
小楚：“這個董倩成績似乎也挺好，她的成績跟夏楚晗排名相近，有時候甚至比夏楚晗要更出色一些。”
賀以安手裏拿着易博文帶回來的成績單：“她們宿舍幾個人好像都是學霸啊。”
賀以安對夏楚晗宿舍的人基本信息都大概有了解，看着這份成績表裏好些名字都挺眼熟。
小楚感慨了一聲：“可能就是學霸們都聚在一起了吧！”
說着，她又将另一份資料調了出來：“你們再看看這個。”
小楚又調出了幾份推文，裏面內容竟然是各種對夏楚晗的編排。
小楚道：“這是夏楚晗反複在搜索的幾份推文，她還點過很多次舉報，但是都沒有成功。”
比較有趣的是，這幾篇推文其實都不火，看推文的人寥寥無幾，就那麽十幾個點贊量，然而夏楚晗卻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總能精準的從千萬份推文裏将這些編排她的文章給找出來，并且每一份都舉報一遍。
易博文：“能查到這些推文的作者嗎？”
小楚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這些推文的作者都很奇怪，一個賬號就只有一張這樣的推文，并且在發完這篇推文之後，那個賬號立刻就注銷了。”
由于那些賬號都沒有實名認證過，所以小楚也沒辦法查到他們到底出自誰的手。
易博文點點頭表示明白。
這時，一直在旁邊沉默着的時俊航突然開口：“這些文件能發給我一份嗎？”
小楚眨了眨眼睛：“這些資料我都已經發了一份在工作群上了，你沒在群裏面嗎？”
話剛說完，小楚想起這位新同事是一位剛入職不久的夥伴，于是将手邊的手機拿起來：“我們加個好友吧，我把你拉進群。”
時俊航頓了一下，朝她搖搖頭：“不用了，我晚些讓你們易隊發我一份就好。”
他沒打算在刑偵隊多留，這一次的案子是因為他欠了易博文一個人情，等案子結束，他不會再跟刑偵隊扯上關系，那些多餘的社交關系自然也不必要有。
小楚有些不明所以的收回手：“這樣啊，也行。”就是有點可惜了，本來以為可以趁機加上帥哥的微信來着。
“你們都還在呢？”李穎婤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看見辦公室裏的氣氛有些奇怪，于是便站出來活躍氛圍“都這個點了，還不回家休息？準備集堆加班嗎？”
賀以安微笑：“也才剛吃完飯沒多久，李法醫也吃了嗎？”
李穎婤笑着朝他擺手：“吃了吃了，在解剖室吃的，我跟你說……”
“行了，今天就到這吧。”易博文并不想讓李穎婤繼續描述她怎麽樣在解剖室吃飯的場景“要是沒有什麽要補充的話，就先回去休息吧。”
易博文看衆人沒有要補充的意思，又念着時俊航的晚飯只吃了一口，便帶着時俊航離開。
看着兩人的背影漸行漸遠，李穎婤把目光放到辦公室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家的衆人身上：“剛才那是怎麽了？”
小楚悄悄湊過來：“李法，你認識我們隊裏新來的那位小帥哥嗎？”
“什麽小帥哥啊！人家比你還大兩歲呢。”賀以安有些無奈的開口“還有啊，你就別肖想新來的同事了，人家早就有主了。”那可是還在大學的時候就已經預訂下來了的。
年紀竟然比自己大，小楚感覺十分不可思議：“真沒看出來。”
接着小楚又消化了賀以安後半句話，忍不住哀嚎了一聲：“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這麽帥的，怎麽就名草有主了呢……诶！不對，賀隊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你們以前認識？”
易隊好像跟那位新來的同事挺熟悉的樣子，他們又是什麽關系？
八卦氣氛一瞬間就起來了。
這下子就連李穎婤都帶着好奇的目光看過來了。
賀以安收拾東西的手一頓，看着一個辦公室的目光或多或少都看過來，有些無奈，這群人在八卦的時候還真挺有精神的。
他想了想，說道：“怎麽說呢，應該可以說是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吧，以前基本沒有說過話。”
賀以安很久以前就跟易博文一塊搭檔了，在他們都還是普通刑警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時俊航的存在，也遠遠地見過幾面。
他是一個很有眼力見的人，絕對不會當一個不識時務的電燈泡，所以每次易博文要跟時俊航見面，他都很懂事的自己一個人離開。
那時候這兩個人雖然一直沒有挑明關系，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麽親密關系。
賀以安一直以為這兩個人只需要一個契機，一個适合表白的契機，就能夠在一起一輩子……他曾經以為那個契機就在時俊航的大學畢業典禮上。
他清晰地記得那天易博文有多激動，還把自己也拖到畢業典禮的現場去幫忙。
易博文本來是想給時俊航一個驚喜，可是那天知道畢業典禮結束，全場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俊航一直沒有出現。
那時候給時俊航電話也直接變成了空號，賀以安勸他離開，想別的辦法找人，但是易博文總說再等等看。
或許再等等他就會出現了，或許只是被什麽事給絆住了腳……
賀以安一直陪着他，看他在那個位置上靜靜的坐着，直到學校保安進來趕人，他們才确認--時俊航真的沒有出現。
時俊航在自己的畢業典禮上，失蹤了。
往後的日子裏，時俊航一直都沒有出現，這個人好像就這樣人間蒸發了一樣，一直到現在。
他依然清楚的記得那一段時間易博文有多崩潰無助。
“咦～好像很有故事的樣子哦！”李穎婤看出他眼睛裏的回憶，趕緊問“快給我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賀以安搖搖頭，把自己的包背上，并不是很想跟他們說那兩個人的事：“你們還是顧好自己的事吧，我得下班了，還得回去陪女朋友吃飯呢，再見。”
易博文這些年過得不容易，一邊被愧疚折磨，一邊是無盡的思念，雖然不知道時俊航這幾年到底去了哪裏，但是看樣子過得也并不好，他還是不要給他們添亂了。
賀以安很懂得什麽時候該閉口緘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