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請柬
請柬
陳雨桐家境不太好,再加上個人性格敏感,對周圍的人都有些小心翼翼,只要給她一點好,她就會死心塌地的相信對方。
大一剛開學的時候,她認識了一個男生,那個男生對她很好,至少在那個時候在陳雨桐看來是這樣。
這一輩子還是第一個人對她這麽好,這樣呵護着她,她沒有辦法不心動,也控制不住想要抓住他的溫暖。
男生輕而易舉的将陳雨桐追到了手,那時候才開學兩個月,兩人便已經确認了戀愛關系,正式成為彼此的戀人。
不可否認的是,那段時間裏陳雨桐的确是開心的,只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段感情慢慢變了質。
陳雨桐揪着自己的食指,接下來的事她有些抗拒,說不出口來。
賀以安也不着急,靜靜的等着她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他知道這個姑娘需要一個發洩口,不會再隐瞞下去了。
終于,陳雨桐深呼吸了一下,低下頭道:“半年前,夏楚晗找上了我,把她手裏的視頻給我看,讓我幫她做事。”
賀以安微微蹙眉:“什麽視頻?”
“……是我和我前男友上床的視頻。”陳雨桐咬了咬牙,到底還是紅着眼睛說了出來。
她永遠忘不掉夏楚晗找上她時得意的表情,那時候的事能讓她記一輩子、恨一輩子。
陳雨桐在班上其實是有點小透明的那種人,夏楚晗跟她不一樣。
夏楚晗成績很好,又熱衷于參與各種活動,是很活躍很耀眼的一個人,陳雨桐曾經以為他們不會有任何接觸,所以夏楚晗說要跟她聊聊天的時候,她有些意外的同時又有些竊喜。
當然了,陳雨桐那時候并不知道夏楚晗找她到底是為了什麽。
把人約出來後,夏楚晗并沒有要跟陳雨桐多聊的意思,她直接說要給陳雨桐看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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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怕陳雨桐會摔了她的手機,所以夏楚晗只是将手機屏幕舉到陳雨桐面前——上面正播放着陳雨桐和她男朋友的激情戲碼。
陳雨桐瞪大眼睛,臉色煞白,許久說不出話來。
夏楚晗很有耐心,将手機收了回去:“看完了吧?這些視頻我還有很多段呢!要不要都發給你看?”
陳雨桐眼睛變得通紅,既憤怒又害怕:“這些視頻是從哪來的?你想幹嘛?”
夏楚晗聳了聳肩:“我不想幹嘛,只是我感覺自己現在很缺一個小助手,而你很适合這個職位。”
什麽?
陳雨桐後退了兩步,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夏楚晗怕她不理解自己的意思,特地解釋道:“其實也沒多大的事,平時我需要你的時候随時出現,幫我買水買飯排個隊什麽的,有什麽不重要的課時替我去上一上,這些都不難,剩下的我想到再跟你說。”
夏楚晗笑得燦爛,而陳雨桐卻覺得那笑容刺眼得很:“你根本就是想找一個女仆吧,別做夢,我不可能會當你跟班。”
夏楚晗嗤笑了一聲:“是嗎?我在想如果你這些視頻被發到班級群、學院群乃至校園論壇上,你說會怎麽樣?”
到時候她一定沒辦法在這個學校活下去……
陳雨桐如遭雷擊,臉上一絲血色都不剩了。
夏楚晗攤了攤手,轉身就要走:“看來沒辦法了,我們學校的談資又要多一筆喽!”
“不要!”陳雨桐趕緊拽住夏楚晗的手,哭着哀求“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嗯?”
“我願意、願意聽你的,不要把那些視頻發出去。”陳雨桐不敢想象那些視頻流露出去的後果,她會活不下去的。
夏楚晗滿意了,拍拍她的腦袋說:“早答應不就好了嘛。”
說完,夏楚晗還不打算就這樣離開,又給陳雨桐補了一刀:“對了,不妨告訴你吧,這些視頻是你男朋友拍下來給我的,他說對我肯定有用。”
她不知道夏楚晗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那一天,陳雨桐在原地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因為昏厥而被送到校醫室,從那一刻起,她的生活徹底掉入地獄。
後來陳雨桐才知道,她男朋友早就已經不喜歡她了,只是自己實在對他太好,所以他享受着自己的好,不願意分手。
夏楚晗不知道怎麽的就跟他扯上了關系,她男朋友輕而易舉就出軌了。
後來她讓陳雨桐的男朋友拍下那些視頻給她,陳雨桐男朋友竟然全部照做了……
跟自己男朋友對峙時,那人竟然完全不知悔改,陳雨桐哭着笑了起來,當即提出了分手。
對方沒有任何表情答應了下來,他早就想分手了,只是一直不想提,不想讓自己像一個渣男,現在由陳雨桐說出來那是再好不過。
然而那些視頻存在于夏楚晗的手機裏,就像一顆定時炸彈懸在陳雨桐的腦袋上,她沒有選擇,只能一邊怨恨着夏楚晗,一邊給她當“助手”。
“她真的太過分了,總把我當丫鬟使喚,還要我把自己的生活費給她……”陳雨桐忍不住哽咽了起來“然後就是那天,她跟往常一樣使喚我去給她買飲料,而且比平時更過分。”
那天他們一整個班一塊出去玩,都喝了點酒。
平時夏楚晗使喚陳雨桐幫忙做事時會注意場合,很少有當衆要她做什麽的時候,只有那一天,大家都喝了點酒,都有點上頭了。
夏楚晗說想要喝飲料,讓陳雨桐去給她買。
陳雨桐聽話的去了。
回來的時候,陳雨桐還沒走進包廂,聽見有人問夏楚晗:“為什麽陳雨桐這麽聽你的話啊?”
陳雨桐僵在門口,不敢進去。
她聽見夏楚晗大笑,然後說:“陳雨桐她就是我的小狗,當然要聽我的話啊。”
包廂裏一片哄笑聲,那一刻陳雨桐對她的恨達到了極致。
她一直沒有再進包廂,衆人也沒有意識到少了一個人,依舊在吃喝玩樂,好像有她沒她都一樣。
等天色漸暗,都該各回各家了的時候,夏楚晗跟所有人道別離開。
陳雨桐其實一直等在外面,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态,看見夏楚晗一個人走出來的時候,她跟了上去。
她也快要瘋了吧!
陳雨桐捂着自己的臉:“我就只是跟她走到小巷子裏,用那瓶飲料打了她幾下而已,其他什麽都沒有做。”
後來夏楚晗也回學校了,她醉得厲害,根本就不記得自己被打過的事,陳雨桐還是像以前那樣當她的丫鬟,她沒有勇氣去反抗。
賀以安問:“你打了她哪裏?”
“後背,就只有後背,輕輕地砸了幾下。”
賀以安微微擡眼,夏楚晗身上的傷痕又有一處得到了解釋。
夏楚晗不可能因為她那幾下就去自殺的吧,明明她那麽可惡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輕易自殺。
一定跟自己沒有關系。
陳雨桐一直都這樣說服自己,夏楚晗出事後這些天她也沒好到哪裏去,晚上總也做噩夢。
本來她以為夏楚晗死了她會感到輕松,但是并沒有,她好像從一個噩夢掉進來另一個噩夢裏。
像是為了确認,陳雨桐問面前的警察:“夏楚晗會自殺跟我沒有關系對吧?她那麽要強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因為我無足輕重的那幾下而自殺呢?”
賀以安不好說夏楚晗的死到底跟她有沒有關系,只讓她保持手機暢通,別離開禦璟,近一點時間可能還是需要她配合調查。
陳雨桐離開前看了看賀以安,問他:“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做?”
“我會報警。”賀以安想也不想便道“夏楚晗的做法可以立案了,報警可以強制将她手機裏的視頻删掉,就這件事來說你是受害人,你現在也可以報警,畢竟你前男友還活着。”
“可是萬一她把那些視頻發到網上……”
“虧你還是警大的學生。”賀以安擰起雙眉“難道你一直順着她,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她就一定不會把你的視頻發出去,報警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陳雨桐臉色白了一瞬,最後什麽都沒說,離開了辦公室。
一邊的刑警有些不解:“她為什麽能給夏楚晗當跟班那麽久,到後面都忍不住爆發要打人,卻一直做不到報警?”
“大概跟她的家庭教育有關系吧。”賀以安嘆了口氣“你以前沒有接過有些跟封建思想有關的案子?”
刑警;“???”
賀以安解釋:“有的人認為性是一件丢人的事,最簡單的例子就是有人被□□之後選擇隐瞞,不願意報警尋求幫助,陳雨桐的家裏人大概也有這種思想,所以影響到了她的想法,在夏楚晗給她看那些視頻的時候,她的第一想法不是尋求幫助,而是怎麽才能讓那些視頻不出現。”
然而陳雨桐一直沒想到什麽好辦法,她估計也想過要偷夏楚晗的手機,然後将她手機裏的視頻删掉,所以才會答應夏楚晗那樣的條件。
賀以安嘆氣:“不說這些了,到底要怎麽做還得看她自己,我們沒辦法幫她做選擇,整理一下資料,我們先回局裏。”
才收拾完東西,剛準備走,易博文忽然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
賀以安有些意外:“你怎麽來了?”
易博文道:“來看看你問完沒,本來想來跟你換班的來着。”
賀以安挑眉:“你得相信我的效率,絕對會在下班之前把工作給搞定。”
辦公室裏沉默了兩秒,緊接着兩人相視一笑。
賀以安往外面望了望,發現只有易博文自一個人在,有些好奇:“時老板呢?”
易博文道:“他說要在學校裏逛逛。”
而且還是要自己一個人去逛,易博文沒多問,既然這是他希望的,那就随他去吧。
此時兩人正在談論的時同學正拿着一張紅色的請柬出神,不知道該有什麽反應才對。
齊紀晨朝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這是之前跟慶瑤出去吃飯時給我的請柬,她知道我們關系還行,讓我轉交給你一份。”
其實不只這一份,易梓靈和黎夢蘇手裏的請柬也是她幫忙轉交過去的。
不過齊紀晨本來已經不抱希望,時俊航這些年都沒有出現過,本來她以為這張請柬大概率送不出去……誰知道這人真的回來了!
時俊航看着那張請柬沉默了許久,然後道:“這是誰--萬慶文的孩子的滿月酒?我去會不會不太合适?”
“合适的合适的。”齊紀晨趕緊道“萬慶文是慶瑤的哥哥,這一次的宴會不僅是孩子的滿月酒,也是慶瑤哥哥要跟自己妻子補辦的婚禮,同時也是在發展人脈,所以很多人都會去。”
“……”但是,這跟他有什麽關系?
齊紀晨繼續道:“慶瑤說正好我們班的人也很久沒聚過了,也當成是同學聚會,之前的同學聚會你都沒有來過,這一次一定不能缺。”
時俊航并不是很想收下這個請柬:“我想我還是不去打擾你們了,我……”
“不打擾,怎麽會打擾呢,我們還有夢蘇他們都很期待你會過來。”齊紀晨急切地打斷時俊航的話,又重申了一遍“我們都很期待你過來的,畢業四年了,我們的聚會你一次都沒有來過,這一次可不能再缺了啊。”
時俊航根本沒有開口拒絕的機會,齊紀晨将請柬強塞給他之後急匆匆跑了,很有一種強買強賣的意思。
又重新看了看手裏的請柬,結婚跟滿月酒在同一天?
時老板嘆了口氣,轉眼四年過去了,他好像都有些忘記自己曾經那些同學長什麽樣了。
真的還有再見的必要嗎?
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不待他細想,易博文便給他打了電話過來:“逛完了嗎?我們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賀以安這邊不需要換班,他們可以一起走。
時俊航道:“校門口見吧。”
“行。”
實際上他們也都沒有走到校門口,在距離校門口很遙遠的一段校道裏便相遇了。
賀以安第一時間注意到他手上的東西,湊上去問:“這是什麽?請柬嗎?”
時俊航點了點頭:“一個同學家裏的。”
“我能看一看嗎?”賀以安有些好奇,當然更多是在替易博文好奇。
易博文已經偷瞄了好幾眼了,卻一直什麽都沒有說。
時俊航想了想,把請柬遞給他。
“萬慶文、寧徐楠……好耳熟的名字。”賀以安念叨着思考了一會,猛地一拍手“想起來了,這是搞房地産的那一家啊。”
“誰?”時俊航對這兩個名字并沒有印象。
“禦璟市最大的房地産大亨萬乾集團的老板,萬乾集團是個百年大企業,萬慶文是第二代,前兩年剛從他父母手裏将萬乾集團接手。”這一回解釋的人變成了易博文,他家也從商,所以對商業方面的東西有些了解。
一邊的賀以安點啊點頭,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有時候存在感不能太高,否則容易讓仕途不順。
時俊航點了點頭,并不是很在意這個人的身份,反正不管是誰對他都沒有太大的影響,只是去與不去是個問題。
見時俊航聽下去的情緒不高,易博文也就沒有多講,重新說回案子的事:“夏楚晗的家裏人還是沒有消息,我打算明天過去看看,一起嗎?”
時俊航點了點頭。
賀以安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倆特別是自家隊長,這種時候就應該多交流感情多閑聊,說什麽案子呢?得虧自己還這麽努力的給他們制造機會。
易博文有些擔心時俊航的狀态,又道:“夏楚晗家有些偏,沒關系嗎?”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