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兩名死者

兩名死者

大概過去十幾分鐘,時之城告訴他們別墅的監控裏已經被接管,排爆組正在處理外圍的炸彈,等外面的炸彈處理完他們會輕松很多。

或是見到穆少恭成功進門的先例,別墅裏也有其他人效仿。

警方自然是要攔人的,只是裏面的綁匪卻又放話--若是警方執意阻攔贖金送進去,他們便随機殺幾個別墅裏面的人質。

一時之間,警方也很無措。

最後還是時之城下令放行,排爆組正在工作,他們需要繼續拖延時間,不能引起對方的懷疑警惕,也不能讓別墅裏的人質受害。

那些後來進來送贖金的人遭遇跟穆少恭他們一樣,根本沒有出去的可能。

宴廳裏的氣氛越漸焦灼。

半個小時後,時之城的聲音從耳機裏傳過來:“外牆的炸彈已經成功拆除,別墅裏面的監控我們也都已經全面接管,你們現在想辦法把監視你們的綁匪解決,然後我再讓排爆組進去。”

這不是一個容易的任務,稍有不慎就可能讓那些綁匪将消息傳出去,他們必須得有足夠的人馬同時行動,将那些綁匪都控制住才行。

值得慶幸的是,受邀的賓客中,有幾十個時俊航當年的同班同學。

雖說時俊航的大學同學畢業時間從事各行各業都有,不過大部分還是在警局工作,就算沒在警局,先前在警校學過的內容也都還記得。

易博文、賀以安他們不認識時俊航的那些同學,所以找人這件事就只能靠時俊航他們。

楊遇濤和齊紀晨對他們同學的現狀比較清楚,很快就集結夠了人。

衆人借人群的掩護迅速接近那幾個綁匪,在那些綁匪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踢開他們手中的槍支,捂住嘴巴将人打暈。

穆英一直留意全場的狀況,發現綁匪被制服,立刻聯系耳機那邊的時之城:“時局,這邊已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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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之城:“行,信號幹擾器也要開了,接下來你們看情況行動。”

他怕別墅裏還遺漏什麽沒有發現的綁匪的幫兇,炸彈這事必須小心謹慎去對待,還是直接截斷所有人的信號比較好。

不多會,排爆組以及守着外面的黎夢蘇帶着人沖進來。

本來因為突然失去與外界的聯系,宴廳裏的人群慌亂了一會,看到跑進來的警察之後又鎮定了下來。

排爆組迅速找到了炸彈所在地,開始拆彈,而易博文和穆英他們則是帶着自己各自的隊員開始疏散人群。

時俊航也随着人流一塊離開別墅,易梓靈在車上看到他時,懸着的心終于放下,立馬就要沖下車跑過來,只是有人比他要快。

一個中年男人從人群中擠出來,直奔向時俊航一把抱住他。

時俊航有些無奈地拍拍自己父親的胳膊:“爸,我要被你勒死了。”

時之城抱了他好一會才松手:“吓死我了,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天知道他現在掌心都還是濕的。

活了這麽多年,當了這麽多年警察,他救過無數人,要是到最後他救不了自己的孩子,這警察也沒有當下去的必要了。

時俊航當然知道他在後怕,所以也擡手輕抱了一下他:“我沒事。”

時之城深吸了口氣,終于放開時俊航,将他從上到下檢查一遍,确認沒事沒受傷才放心。

“晚些跟我的車回去,記得等我,知道了嗎?”

“嗯。”時俊航輕點頭。

作為局長,他沒辦法逗留太久,知道時俊航沒事之後便就又得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去,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處理。

目送時之城離開,時俊航擡頭就看到眼圈微紅的易梓靈。

時俊航看了她許久,朝她露出一個微笑。

易梓靈眼淚便憋不住了,哭着跟時俊航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要不是她死命拽着時俊航出來,還把他丢在宴廳自己跑了,他也不會面對這莫須有的危險。

時俊航給她遞過去了一包紙巾:“別哭了,我這不是什麽事都沒有麽。”

易梓靈接過紙巾,但止不住自己的眼淚:“要真有什麽事我得後悔死。”

時俊航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才好,思考了好久突然想起這人的職業。

時老板偏開自己的身體,讓出略微有些混亂的人群:“易大記者,這樣的新聞不趕緊抓緊機會報道,盯着我哭多浪費啊?”

易梓靈有些猶豫,她最初跑過來是因為收到這邊有人被綁架的消息,但是後來發現是時俊航他們成為了人質,易梓靈便亂了陣腳,沒有心思再追蹤什麽。

她那些設備都在車上呢,随時可以開始工作,可是時俊航這邊她也不太能放心得下。

時俊航朝她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再盯着自己:“不管怎麽說我都是個成年人了,還能照顧不好自己不成?”

也對!

在別墅裏被綁匪盯着才最危險,現在都已經平安出來了,确實沒什麽好繼續擔心下去。

易記者總算是安了心,跑開去進行自己的工作。

時俊航嘆了口氣,回頭看了幾眼,身邊的人全都在忙碌,而他好像一直游離在人群以外的地方……

他從口袋裏拿出藥瓶,倒出一塊藥片咽下。

賀以安他們此時真正給所有受害人做筆錄,也輪到時俊航這邊了,賀以安拿着做筆錄的本子過來将時俊航喊進車裏。

賀以安看了看他的臉色:“發生這麽大的事,你還好嗎?”

時俊航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賀以安有些擔憂:“我剛才看見你吃藥了,怎麽回事?需要去醫院嗎?”

剛才在幫其他人做筆錄的時候他擡頭看了時俊航一眼,畢竟是自家隊長在意的人,他當然要多留意留意,于是便看到他避開人群吃藥的模樣。

時俊航搖搖頭,指了指他手裏的筆錄本:“我沒事,先做筆錄吧。”

賀以安記着時俊航的身體好似不太好,有些擔心。

只是他到底還是外人,跟時俊航也不夠熟悉,他的事不好多管,見他堅持說自己沒事,賀以安只能閉嘴不再多問。

跟其他人質一樣,時俊航将別墅裏發生的事全複述了一遍。

相對于宴廳內的其他受害人來說,時俊航是最冷靜的那一個,所以他的筆錄遠比其他人要更詳盡直觀。

結合先前在宴廳內時俊航跟他們打配合的情形,賀以安是真的覺得這人是當警察的料。

不知道能不能把他招攬進刑偵隊裏來,有他在的話,他們的破案率估計能提高不少。

想得正入神,手邊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易博文。

賀以安還以為他關心時俊航的情況,想跟他好好說說身邊這人,然而易博文沒給他先開口的機會。

聽到電話那邊的內容,賀以安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沉重。

不一會兒,賀以安開口了。

“是誰?寧絮楠?”

“好,等我一下。”

挂斷電話,賀以安轉過頭看向時俊航,後者貼心地開口:“你有事先忙,不用管我。”

賀以安想到時光荏苒離警局不遠,便道:“如果你要回書屋那邊的話,可以坐我們的順風車。”

時俊航搖搖頭:“不勞煩,我等人。”

“行。”

賀以安不再多言,下車後跑進別墅。

易博文他們在二樓,這場婚宴的男主角也在走廊,狀态差到極點。

萬慶文手上的傷只是草草包紮一遍,現在傷口已經開始滲血。

此時的萬慶文無暇顧及自己手上的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癱坐在門口,悲懼交加緊盯着房內的場景。

那裏原是萬慶文和寧絮楠的婚房,布置得極其精致,大婚紗照挂在床頭。

新婚燕爾,照片裏的寧絮楠和萬慶文笑容燦爛,越發顯得此時房間內的情況詭異。

這本該是見證他們幸福生活的地方,可是現在,寧絮楠躺在他們的婚床上,雪白的婚紗被鮮血染成鮮紅和暗紅的顏色,胸口被捅了無數刀,血肉模糊。

賀以安快步向前,看到寧絮楠死亡慘狀,趕緊叫人将萬慶文帶走,順便将手上的傷處理好。

“怎麽回事?”

易博文嘆了口氣:“本來以為只是死了一個人,到樓上來查看只是想抓住那個躲在暗處操控全場的人。”

只是沒想到,那個操控全場的人沒找到,反倒發現了寧絮楠的屍體。

萬慶文擔心自己的妻兒,第一個沖上來,發現自己妻子死在婚床上後受了極大的刺激。

賀以安問:“通知李穎婤了沒?”

易博文點點頭:“已經通知了,他們剛把服務員的屍體運回去,半路接到我們的通知,正準備調頭回來。”

“這是有多大的仇怨啊!”黎夢蘇正好查完其他房間,走到這邊來看到寧絮楠的死狀“整顆心髒都要被捅爛了。”

易博文:“感覺不像是那些綁匪做的。”

如果是那些綁匪的話,他們應該選擇更加直接一點的法子,就像那個枉死的服務員,一槍斃命。

寧絮楠的死狀,明顯是仇殺。

“話說……”黎夢蘇摸了摸下巴,有些好奇地觀察起四周來“不是說他們有一個孩子嗎?孩子人呢?”

說時遲那時快,接近陽臺那邊的嬰兒床上突然“哇~”的一聲,小孩的啼哭聲傳過來。

幾位警官直接被吓一跳,跑過去才發現一個一歲大的小孩兒正躺嬰兒床上哭得厲害。

賀以安問:“你們誰會哄小孩?”

易隊長同黎副隊一塊搖頭--都不會。

那小孩越哭越兇,衆人都怕他要哭岔氣去。

賀以安嘗試着把孩子從嬰兒床上抱起來,但是怎麽都好像不太得勁,孩子還是在哭。

“怎麽辦呀?”賀副隊苦哈哈地看着自家隊長,快崩潰了。

“我們也不知道啊……”易博文同黎夢蘇都很為難,不知所措。

“趕緊去問問那些同事,誰成家有孩子了的,讓人過來哄哄……或者把孩子他爸找過來,先把他兒子哄好再難過好吧!”

賀副隊已經急得開始胡言亂語了。

黎夢蘇思緒也被這哭聲給攪糊塗了,一雙手不知道該往哪放:“找誰?去哪裏找?怎麽找……”

穆英循着聲音找過來,看到被一個嬰兒折騰得手忙腳亂的衆刑警精英,嘆着氣搖頭。

她伸手接過嬰兒,動作熟練地将小孩抱在懷裏,輕拍着他的背……

不一會兒,孩子的哭聲停了下來,乖乖在穆英懷裏睡過去。

穆隊長成功收到數道佩服的目光,她笑了笑道:“以前總幫忙哄着我那侄兒,久而久之就知道怎麽對付這樣的孩子了。”

侄兒?

穆少恭?

易博文腦海裏浮現出穆少恭被哄的模樣,莫名好笑,緊接着嬰兒的形象又換成了時俊航……果然可愛多了。

穆英擡頭瞟了一眼房間內的情況:“這孩子是死者的孩子?”

易博文點點頭:“應該是。”

“這個案子不出意外的話會由你們一隊調查。”穆英頓了一下說道“先前轉到你們隊裏的那個碎屍案,實在忙不過來的話可以轉回來。”

易博文搖搖頭:“已經查到些線索了,我們可以忙得過來,不必麻煩。”

主要是那個碎屍案再轉手一次還是查不到線索的話,就得封存起來成為懸案,易博文不想就這樣輕易結束。

“行。”

穆英只是擔心他們會忙不過來,既然他們自己覺得無所謂,穆英也不會自找麻煩。

李穎婤領着法醫室的同事們跑上來,将寧絮楠的屍體檢查了一遍。

“兇器是把水果刀,死亡時間在八個小時前,死因是心髒破損,血壓迅速下降而休克,迅速導致死亡。”李穎婤打量了一會寧絮楠的屍體“殺她的人下手很幹脆,第一刀便已經致命了,後面補的那些刀估計是在洩憤。”

黎夢蘇啧了幾聲:“兇手到底是有多恨這新娘呀?殺了人了還不願意放過屍體。”

李穎婤告訴他們自己的判斷之後,指揮着法醫室的同事們将屍體裝進裹屍袋帶走。

穆英抱着手裏的孩子,左右看了看:“這孩子怎麽辦?”

易博文想了想,說:“帶去找他爸爸吧,現在萬慶文應該緩過來些了。”

穆英:“……一直我抱着?”

衆人點啊點頭,在一堆人裏就穆英一個人會哄孩子抱孩子,其他人還沒靠近就能把孩子給弄哭,實在是沒那個可以照顧他的能耐。

穆隊只好認命,跟随自己的同事一塊去找孩子的父親。

萬慶文此時已經被轉移到醫院,易博文還得留在現場指揮收尾,黎夢蘇在一旁協助他。

孩子也只能跟随穆英和賀以安,一塊轉移到醫院來找萬慶文。

穆英先帶着小孩去找萬慶文,賀以安先找醫生聊了聊,看看這位萬老板是怎麽回事。

醫生告訴賀以安,萬慶文手部的傷特別嚴重,估計以後他的左手大概是廢了,重一點的東西都拿不了。

子彈傷到了手部神經,沒有截肢已然是大幸,那些綁匪下手可謂的真的毫不留情。

賀以安回去找萬慶文,看見萬慶文正單手抱着自己的孩子,在孩子臉上吻了吻。

萬慶文整個眼眶都一塊染上緋紅,看得出是剛哭過一場,妻子的突然離世給他帶來了不可估量的傷害。

“以後就剩下我和你相依為命了。”萬慶文輕聲呢喃“孩子,你看到了誰殺了媽媽嗎?你看到了對嗎?告訴爸爸是誰殺了媽媽?爸爸去給媽媽報仇好不好?”

“你說話呀,是誰殺了絮楠,是誰殺了媽媽?你告訴我呀……”

“萬先生,你先冷靜一下。”賀以安有些看不下去,走上前去跟萬慶文說話“他只是一個一歲大的孩子,既不會說話也回答不了你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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