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非法拐賣
非法拐賣
經過DNA對比篩查,以及各種走訪比較,他們總算将萬勤的親生父親給找了出來。
萬勤真正的父親叫鐘烙,是一個無業游民,三十歲,還沒有上完義務教育就辍學,十幾歲就開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一直渾渾噩噩到現在。
坐進刑偵二隊的審訊室裏時,他還茫然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易博文跟賀以安一塊審他,負責問話的人是賀以安,易博文狀态似乎不太好,賀副隊主動攬過問話的職責,适時為領導分擔一下壓力才能仕途順暢。
賀以安将萬勤的近照拿出來,擺到鐘烙面前:“眼熟嗎?”
鐘烙探頭看了一眼桌面上那張剛滿一歲的孩子的照片,搖了搖頭。
“自己兒子都不認識了?”賀以安沒辦法對這個人有好臉色,他敲了敲桌面上那張照片“仔細看看。”
鐘烙先是一愣,然後重新将那張照片拿起來,湊到眼睛前觀察了許久,很是意外:“這是我兒子?”
他似乎真的沒想過這是自己孩子,仔細辨認之後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他對這個孩子是不是自己孩子這件事并不在意。
賀以安冷笑:“一年前你将這孩子賣給了別人,這麽快就忘了?”
“……”鐘烙放下手裏的照片“怎麽了嗎?”
這一回愣住的變成賀以安,這人一句話就讓他火大。
一邊易博文伸手壓了壓他的肩膀,将他竄起來的火氣壓下去。
賀以安臉色稍緩:“說說吧,你和寧旭胤是怎麽聯系的?他給了你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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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鐘烙似乎真的很疑惑:“寧旭胤是誰?我不認識啊,是他犯了什麽事了嗎?那你們快點抓他,別找我,我什麽都不知道的。”
說話倒是利索得很。
賀以安想了想,将寧旭胤的照片拿出來擺在他面前:“這個人,認識嗎?”
鐘烙看了看那張照片,點頭說:“認識,他是寧老板。”
賀以安凝視着他:“你不是說不認識他嗎?”
“我沒說不認識……”鐘烙話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這警察的意思“你剛才說的那個人名原來是寧老板啊?我不知道寧老板叫什麽名字,一直都叫他寧老板。”
“行,那說說你跟這個寧老板的事。”
鐘烙看了看沉着臉坐在一旁的易博文,又看向賀以安,小心翼翼地問:“是寧老板犯了什麽事嗎?我只拿了他三萬塊錢,啥也沒幹的,你們別冤枉我。”
賀以安皺眉:“三萬塊錢?”三萬塊錢賣掉自己的孩子?應該不至于吧!
然而鐘烙卻毫不避諱,直接說:“寧老板說他自己生不出兒子,所以想要撿一個回去養,正好我兒子那時候剛出生,就給他養了。”
“你收了三萬塊将孩子賣給這個所謂的寧老板?”
“對啊,怎麽了?”這人似乎完全沒意思到自己說的話有什麽問題。
易博文&賀以安:“……”他們都有些被鐘烙的發言給無語到。
單反鏡後正在看審訊的小楚更是憤憤不平:“他真的是人嗎?那是自己的孩子啊,既然不想要幹嘛要把他帶到這個世界?結果還把他當貨物一樣賣掉……”
李穎婤正好也在,看小楚實在氣得厲害,擡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一下她。
“你知不知道這樣是犯法的?”賀以安深吸了口氣,審這樣的犯人容易高血壓,他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拐賣兒童罪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
鐘烙不以為意:“他是我的兒子,我有權利決定怎麽處理他,何況……”
“親生父母賣子女,他和其他人賣子女也是一樣的,都是屬于非法拐賣婦女兒童罪,通常都是五年有期徒刑開始判。”賀以安忍無可忍打斷他。
一邊一直沉默的易博文也開了口,配上他這張陰沉的臉,威懾力驚人:“子女不是父母的私有財産,自出生開始,孩子就享有獨立人格尊嚴,絕不允許買賣。”
鐘烙其實聽不明白易博文和賀以安在說什麽,只是本能地覺得畏懼,于是不再說話,乖乖縮在角落裏。
賀以安:“……”
問訊還得繼續下去,賀以安重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所以你跟這個寧老板到底是怎麽聯系上的?好好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知道了沒有?”
鐘烙不是什麽心理防線多高的人,被賀以安多問兩句就什麽都吐了出來。
鐘烙跟自己妻子是經人介紹相親閃婚認識的,他妻子婚前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婚後發現退貨已經來不及,她也沒想過要離婚,就一個人打工養家。
他老妻子現也在警局,有其他人在給她做筆錄--她現在還以為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
查出寧絮楠肚子裏的孩子是死胎時,寧旭胤就開始物色适合下手的對象,鐘烙便是那個最适合不過的對象。
鐘烙的孩子那時候也快要出生了,于是寧旭胤找上門,給了鐘烙三萬塊錢,讓他把孩子換給自己。
鐘烙道:“三萬塊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孩子以後還可以有,三萬塊錢可不容易賺,換成你們,你們也會跟我做一樣的選擇吧?”
他似乎還想從易博文和賀以安這裏尋得認同感。
“不可能。”賀以安沉着臉“我就算窮得吃不起飯,也不會把自己的孩子賣給別人。”
鐘烙想反駁他,但是見他臉色這麽不好看,又不敢開口反駁,只是低聲呢喃:“等你過得像我這樣,你肯定會跟我一樣的想法。”
“……”
易博文:“然後你就把孩子給了他?”
鐘烙點點頭。
他等自己妻子臨盤的時候通知寧旭胤,寧絮楠當即趕往醫院做引産手術。
鐘烙妻子生産的地方是個無證診所,所以将死胎和剛出生的小孩調換很簡單。
他把萬勤從診所抱出去交給寧旭胤,又把死胎帶回來假裝成自己的小孩,營造出自己孩子夭折了的假象。
鐘烙的妻子并不知道這些事,直到現在都為孩子的離世難過着,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生活習慣不好才害死自己的孩子。
賀以安:“你憑什麽這麽對你妻子?”
“我拿了那些錢又不是我自己一個人花。”鐘烙理直氣壯“我也給她買吃喝了啊。”
賀以安凝視着他:“據我所知,你們家的所有經濟來源都靠你妻子一個人打工。”所以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鐘烙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她是我老婆,賺錢養家不是應該的嗎?”
“……”
單反鏡後的李穎婤拿出了手術刀,幽幽地盯着審訊室裏的人:“能不能請他到法醫室來一趟,我們可以好好交流交流。”
小楚趕緊拉住她:“李法醫,冷靜。”
賀以安猛地一拍桌,将鐘烙吓了一跳,說話都結了:“幹、幹嘛?”
“接着說。”
“沒、沒了啊,孩子給了他,診所也不管我們的事,錢也花完了……”他其實還想再生一個,然後再跟寧旭胤這樣的老板做交易,那錢可來得太簡單了。
坐在對面的兩人警官都看出了他的想法,臉色陰沉了下去。
十月懷胎的人不是他,為孩子悲痛欲絕的人也不是他,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妻子的感受……
這個典型的人渣。
他們沒辦法再繼續逗留下去,怕會控制不住想把這人打一頓。
于是兩人拿着鐘烙的筆錄,連同萬父萬母和徐昂的筆錄一塊去了萬慶文所在的審訊室。
萬慶文現在仍然堅持是他殺了寧旭胤兄妹。
賀以安将四人的筆錄交給他看:“你父母和徐昂都已經交代清楚了,殺死寧絮楠的人是你父親,你們幾人一塊合作給萬慶瑤報了仇對嗎?”
萬慶文擡手将那些筆錄拿了過來,看着筆錄沉默了許久,再擡頭時眼睛裏滿是認命和嘲諷:“現在你們倒是能把我們給查出來,先前那麽長的時間,為什麽你們沒有查出傷害慶瑤的兇手?”
坐在他對面的兩名警官一塊陷入沉默,面對萬慶文的指責,他們無話可說。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再隐瞞下去的必要了。
萬慶文捂住自己的眼睛,向後靠到椅子上,緩了好久才重新開口:“我先前跟你們說的并不全都是假話。”
一開始,他确實覺得萬勤有問題,那孩子長得跟自己一點都不像,所以他去做了DNA檢測,結果還真不是自己的孩子。
恰巧那段時間萬慶瑤也有點不對勁,其實那時候萬慶瑤已經死了,但是他什麽都不知道,只以為妹妹可能是跟對象吵架了,需要一個人散散心。
種種情緒交錯在一起,他便拿着檢查報告去找萬慶瑤,結果正好聽到寧旭胤兄妹的談話。
他們不僅說出自己害死萬慶瑤的話,也把萬勤是他們買來的孩子這事也說了出來。
萬慶文當時腦子已經混亂了,竟然什麽都沒做,就那樣自己一個人離開。
萬父萬母對寧絮楠确實有些不滿意,但是這種不滿意不算太強烈,大概寧絮楠是想快點結婚所以才想要弄出這麽個長孫來。
萬慶文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自己的父母,從某一方面來說,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妹妹,而他和寧絮楠竟然還訂下了婚約,再過幾個月就要舉行婚禮了。
萬慶文:“我喝了兩天的酒,簡直想把自己溺死在酒裏面,麻痹自己。”
萬父萬母發現萬慶文的不對勁,把他從酒吧提回家去,質問他到底怎麽一回事。
萬慶文沒臉面對自己的爸媽,一直垂頭喪氣。
萬母以為他是因為寧絮楠的事情難過,有些無奈地妥協:“你和寧絮楠的事情……我們想了很多,以後會和她好好相處的,你不用再……”
萬慶文跪了下去朝自己父母磕頭:“對不起。”
他心裏被愧疚充斥着,特別是在聽完自己母親的諒解之後,心裏的愧疚感快要将他壓垮。
他對不起自己父母,更對不起慶瑤。
“對不起什麽?”萬母趕緊去扶他,嘆了口氣“我們始終是一家人,現在還有小勤,總歸是要相處到一塊去的。”
“我不是說這個。”萬慶文哽咽着快要說不出話來。
他沒辦法繼續隐瞞下去,是自己對不起慶瑤對不起爸媽,他把寧絮瑤和寧旭胤做的事都說了出來。
萬父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他開始不停地給萬慶瑤打電話,對方一次都沒接,還給他回信息說自己在忙,沒辦法接電話。
萬慶文跪伏在地上,不敢面對自己父母的目光。
往回看先前那些不冷不熱的聊天記錄,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
萬母眼前一黑,直接跌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擡手拍打萬慶文的胳膊:“你在胡說什麽呢?慶瑤活得好好的,你幹嘛要詛咒自己妹妹啊?胡說什麽?趕緊把慶瑤給我找回來……”
“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他識人不清,這才害死了妹妹。
這不是真的。
他們的女兒明明還好好的明明前一段時間還回家吃過飯,怎麽可能說沒就沒了呢?
不可能!
萬父又想起個人,他給徐昂打過去電話,問徐昂有沒有跟萬慶文聯系過。
徐昂也說他覺得萬慶瑤最近一段時間很奇怪,突然就說出國旅游,也不願意接他電話,反應一直都很冷淡。
他還以為自己做了什麽招女朋友生氣,正在想補救的法子。
萬慶文道:“徐昂和慶瑤其實已經快要走到婚姻這一步了,他們本來打算明年結婚。”
徐昂跟寧絮楠不一樣,萬父萬父對徐昂很滿意。
萬父這才相信了萬慶文的話,抄起桌面上的水果刀就要去給女兒報仇。
萬慶文趕緊抱住他的腿,求他冷靜下來
客廳因為剛才的吵鬧變得一片狼藉,萬父看着自己的兒子更是氣得厲害,一腳将他踹開:“你妹妹被人害死了,還要我冷靜?我怎麽冷靜?”
萬慶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朝易博文兩人笑了一下,笑得比哭還難看:“我們都想給慶瑤報仇,但是并不想把自己搭進去,所以需要一個很詳細的計劃。”
賀以安問:“那個計劃就是你們一塊聯手将寧絮楠和寧旭胤給殺了?”
“嗯。”
“仔細說說。”
萬慶文勾了勾嘴角:“她不是一直想要跟我結婚嗎?那我就在結婚當天殺了她,在她覺得最幸福的時候讓她跌落地獄。”
結婚的請柬其實早就派出去了,在萬慶瑤還沒有死的時候,要不然他其實不會将萬慶瑤的大學同學請過來,萬慶瑤的同學大部分都是警察,将他們請過來只會增加他辦事的難度。
之前之所以說是故意給萬慶瑤的同學發請柬是因為萬慶文沒想到警方能查到他們身上,又擔心萬父殺害寧絮楠的事被翻出來,一時間有些亂就出了差錯。
至于寧旭胤,就像萬慶文之前所說的那樣,他讓“陳助理”幫他把寧旭胤約出去,然後殺了他。
從寧旭胤嘴裏,萬慶文找到了萬慶瑤屍體所在之處,只是警方先一步将屍體給轉移走了,這樣正好,他還能借警方的手将萬慶瑤光明正大地帶回家。
他其實不知道慶瑤還有一部分身體不在那裏。
很快,寧絮楠和自己辦婚禮的日子到了,萬父和萬母表示對寧絮楠極其不滿,所以不願意參加婚禮。
事實上萬父早就躲在別墅裏,就等着別墅裏出問題,等監控被疑似恐怖分子占據之後,他就去找寧絮楠,并且動手殺了她。
只有寧旭胤和寧絮楠都死了,他們才算真的給萬慶瑤報仇。
別墅裏那個地下室原本就有,那個地下室隐蔽性很好,所以後面警察成功掌控了別墅的監控後,陳助理和萬父就躲到那間地下室裏去,等萬慶文通知安全之後才從地下室離開。
易博文:“你們把贖金給帶走了?”
萬慶文:“那些錢在陳助理手裏,我爸他沒心情管這些,後來陳助理就不見。”
賀以安表示不解:“那你們為什麽要去參加宴會的賓客家裏翻東西啊?”
萬慶文表示自己也很疑惑:“什麽翻東西?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賀以安将當時宴廳裏一衆賓客家裏被人為翻找過的事告訴他。
萬慶文垂下目光:“這事跟我沒關系,我手裏已經沾上了人命,如果這事跟我有關系那沒什麽好不承認的,但是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賀以安跟易博文對視一眼,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也就沒再追究下去,讓他在筆錄上簽下名字之後就轉身離開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