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藥師
藥師
他們又回到發現何東和陳默身死的地方，那位女鄰居依舊沒弄清楚狀況，左邊的鄰居還是緊閉房門。
這一次，他們将物業給找了過來，讓物業幫忙将那戶緊閉房門的人家打開。
先前目光一直停留在綁架案上，對陳默的鄰居沒有太多的想法，只嘗試着去聯系他們問問情況。
等綁架案基本了結才發現，陳默的那位鄰居依舊還是聯系不上，不僅聯系不上，他們家在物業那裏留下的信息也全都是假的。
于是衆人又回來這邊一趟，這一次幹脆沒多廢話，直接讓人将房門打開。
女鄰居拉半邊門，好奇地看着他們：“你們在查什麽？他們家也出事了嗎？”
賀以安朝她笑了笑：“是有些事需要确認，不太方便透露。”
女鄰居眨了眨眼睛，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也沒再多問，默默地把門關上。
這邊物業已經把門給打開，易博文和賀以安同時拿出槍，小心走了進去。
房子內部窗簾全部被拉上，十分昏暗，莫名透露着絲絲縷縷危險的氛圍。
衆人嚴陣以待，将整個公寓都搜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人在。
“安全。”
易博文收起槍，将窗簾拉開，衆人這才得以看到這間公寓的真面目。
“已經很久沒有人在這裏住了。”易博文觀察了一會旁邊櫃子上的灰塵“這裏也不像是一對父子住過的模樣。”
從這套公寓的布局來看，應該有一個人将這裏當成臨時住所，所以很多生活用品都買得很随便，離開得也匆忙，什麽都沒有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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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以安點點頭：“只是我想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就跑了？做了什麽虧心事？”
易博文聳了聳肩：“也有可能是因為發現我們找到了陳默他們的屍體。”
“這套公寓的主人就是兇手？”賀以安微微蹙眉，垂眉思考了起來。
痕檢已經進來開始忙活，有人在這裏生活過，又走得匆忙，肯定會留下些生活痕跡，說不定他們能查得到對方的身份。
易博文和賀以安一塊走出公寓，将現場讓給痕檢組的同事們。
賀以安輕輕撞了一下易博文的胳膊，将人拉進了樓梯間：“他們還需要點時間，我們聊聊？”
“聊什麽？”
“聊你和時老板。”
“……”真不知道該說他熱心還是說什麽。
賀以安面帶微笑：“我感覺你的心情好像好了點，和好了？”
前段時間易博文一直陰沉着臉色，惹得二隊一衆人都膽戰心驚，也不知道他們好脾氣的隊長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就連賀以安也不敢跟他多開一句玩笑。
但是此時的易博文明顯跟先前不一樣，雖說還是有那麽一點憂愁的感覺，但是跟前些天相比不要好太多。
易博文沉默了許久：“和好算不上，只是下定決心了某些事。”
“某些事？”賀以安眯了眯眼睛，狐疑地看着他。
易博文不想解釋得太詳細，有些事情賀以安不清楚，也不好跟他說。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那必然是不能讓當事人之外的人知道。
所以他只是說：“我只是明白，好像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沒辦法說服自己放棄他。”
賀以安很是驚訝地看着他：“難道這不是一直都很清楚明了的事情嗎？”
“是吧！”易博文默默嘆了口氣“我好像也沒得選。”
接下來的路也不知道該怎麽走，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他和時俊航之間隔了四年，這條鴻溝不知道能怎麽跨越。
那人在心裏壓了太多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解決得了的。
賀以安不多問：“不管怎麽樣，別做出讓你自己後悔的事就好。”
“嗯。”
一個小時後，痕檢從那套公寓撤離，易博文和賀以安又進去轉了一圈，仍然沒有發現。
不過痕檢那邊很快就給了他們一條驚人的線索 ，在那套公寓裏找到了些毛發DNA，經過檢測，發現竟然是他們的老熟人羅煌。
之前羅煌和羅耀兩兄弟殺害自己的鄰居後潛逃，後來羅耀被追捕時還抓過任昭衍當人質，被當場擊斃，羅煌卻一直沒有消息，藏得很好。
這會兒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衆人面前，還挺讓人意外。
賀以安很迅速地找出來羅煌羅耀那個案子的卷宗，包括羅煌的也全找了出來。
易博文道：“我們先前就猜測有人在幫羅煌，要不然他不可能會藏得這麽好。”
在全網通緝的情況下，他還能躲這麽久，那個在背後幫他的人也肯定不是什麽一般人物。
“怎麽可能會這麽巧？”賀以安一只手撐着自己的臉“他躲藏的地方正好是兩位死者的隔壁，又是他的鄰居。”
易博文沉下目光，輕聲道：“又或者說，是因為他的鄰居知道他在這裏藏在這裏之後才會死。”
陳默身體裏那顆子彈屬于岑肇明，T國那個犯罪組織的主要成員之一，而羅煌這麽巧出現在這裏，是不是代表他很可能跟這個岑肇明也有關系。
或者說，是岑肇明幫羅煌逃離警方的追捕，而羅煌應該也在幫岑肇明做事。
總之，真假陳默的死肯定跟羅煌脫不了關系，只是不知道他現在的目的是什麽。
城市的另一邊，破舊隐蔽的居民樓裏，有人敲響鐵門。
不消片刻，鐵門被打開。
鐵門內的環境跟外圍形成了極致的對比，可以看得出來，房屋的主人花了極大的工夫才将這房屋裝修成富麗堂皇的模樣。
餐桌那邊，男人在拿着高腳杯在喝酒。
等門外的人走近，他漫不經心地開口：“怎麽樣？”
“警察那邊發現了我之前住的地方。”
如果易博文他們在的話，肯定能認出來這一位就是他們要抓捕的殺人兇手羅煌。
羅煌陰沉着臉色：“警察那天來得太突然，我走得太急了，好些東西沒處理好，他們應該會查到我的身份。”
“查到就查到呗。”男人無所謂地聳聳肩。
“岑老大。”羅煌叫了一聲，惶恐地望着他“我可是一心為你的，你可能不能不管我。”
“我什麽時候說不管你了？”岑肇明擡頭瞥了他一眼“就算他們查到你曾經住在那裏又能怎麽樣？他們又抓不到你。”
羅煌哭喪着臉：“我這不是心裏沒底麽！”
岑肇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心安：“只要有我在，那群警察不能把你怎麽樣。”
羅煌輕輕松了口氣，得到老板這樣的承諾，心裏的擔憂放下了許多。
岑肇明雙手攏在一起，開口問道：“藥師那邊什麽情況？”
羅煌：“還不知道，最近沒怎麽收到他的消息。”
岑肇明表情不變，朝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來。
羅煌誠惶誠恐，确認了一遍岑肇明不是在跟他開玩笑，也沒有想要把他怎麽樣的意思，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岑肇明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坐下，忽然就變了臉色：“封馭雪呢？那個賤人藏哪去了？”
羅煌都還沒有坐穩立刻就又站了起來：“她藏得太好了，想找到她還得花點時間。”
岑肇明眯起眼睛：“我可以給你時間，但是誰給我時間？”
羅煌不敢答話。
他這位老板向來喜怒無常，得罪了他一定不會有好下場，況且他還得指望岑肇明給自己提供保護，同時也要給羅耀報仇……
想到這些，羅煌更加畢恭畢敬，不敢表現出一絲不滿，盡量做出尊敬的姿态。
岑肇明卻是根本就沒在看他，而是拿着酒杯沉思了起來：“從T國離開後，封馭雪拿走了我們當時所有的實驗成果，只有找到她我們才能得到那些藥物，封馭雪必不可少……”
羅煌其實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麽，不敢答話。
“我們一路追着她來了禦璟，卻始終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麽。”旁邊的人開口“老大，等我們抓到她，要怎麽辦？”
“那個賤人殺不得，留着有大用處。”岑肇明眯了眯眼睛，目光中透露出一些狠毒的神色“但是我也絕對不會讓她有反咬我一口的機會，她和封馭城都別想再制擎住我。”
羅煌小心翼翼地開口：“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繼續找。”岑肇明擺了擺手“禦璟市不小，但是只要她人在這裏，我們就一定能夠把她找出來。”
想了想，岑肇明又道：“想辦法弄清楚封馭雪跑這裏來到底是為什麽，如果只是想避風頭，這裏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是。”
……
白板上貼上了許多人的照片，他們之間關系雜亂，一時間衆人都看得有些混亂，只能重新整理思路。
羅煌是在逃通緝犯，幾個月前殺害鄰居後潛逃，最後用假身份躲在一套尋常公寓裏，沒人知道他在那裏躲了多久。
于此同時，羅煌的鄰居陳默半年前就死在自己家裏，死因是被子彈貫穿了心髒，經過時之城的辨認，确認那枚子彈來自于一位名叫岑肇明的犯罪分子。
然而已經身死的陳默在人前卻還好好活着，何東這個小吃店老板頂替了陳默的身份給萬慶文當了半年的助理，協助他完成一場特別的綁架案，到最後也死在了公寓裏。
那起綁架案現場的一衆受害人家裏都出現被人為翻找過的現像，而任昭衍報廢在警局的車藏着一個來歷不明的箱子，另外一個犯罪分子林知墨堂而皇之出現在警局，将那個箱子給拿走了。
不久前，任昭衍在離警局不遠的地方差點被人為車禍。
易博文跟一衆隊員一塊捋時間線，這個案子裏交錯的線索的東西太多，各種資料混雜在一塊，實在是讓人頭痛。
“對方都已經拿到箱子了，為什麽還要殺任昭衍？”一名刑警發表自己的疑惑“難道是有什麽別的原因？”
“難說。”賀以安沉吟片刻“但是任昭衍似乎并不認識那個林知墨，他也沒有在意自己車裏多出來的東西……看樣子他也是不認識那個箱子的，按理來說他跟林知墨等人沒有接觸。”
小楚思索了一會後道：“或許是有什麽間接接觸？只是任昭衍忘記了？”
賀以安微微蹙眉，想詢問易博文的意見，回頭卻發現那個人正沉着雙眼出神。
易博文在想林知墨到底是怎麽進的警局。
小楚将林知墨潛入警局的全程路線監控給扒了出來，發現林知墨走的都是些不怎麽引人注目的位置，他似乎對警局的布局很熟悉。
種種現象表明他們內部很可能出了問題，要不然林知墨不可能這麽輕而易舉就能找到路。
可是到底會是誰呢？
林知墨是從發生那起誘拐案時出現在衆人面前的……不對，正确的來說，只有時俊航跟他有過正面接觸。
林知墨藏得很好，一直都沒讓他們有任何找到他的機會，只有時俊航本人跟他見過面，包括後來的畫像也是時俊航提供的。
或許，他們其實本來就認識，所以時俊航才這麽輕易能做出他的拼圖……
“易隊？”賀以安擡手到易博文面前揮了揮“你怎麽了？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
易博文驀然回神，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沒什麽，我們繼續。”
一直到太陽下山，他們一直加班到很晚，始終還是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發現。
差不多時間，留下值班的同事，大家便各回各家休息去了。
易博文沒有回家，他往時光荏苒那裏去了一趟。
書屋還亮着燈，但是老板并不在書屋裏，裏間露出點點燈光，隐約帶着些貓叫聲。
易博文走了過去，緩緩推開門。
正在安靜吃飯的人擡起頭，看到門口的人時怔住了。
兩人相對沉默。
“喵～”星月嗳嗳地蹭着自己的主人，想用這樣的方式從自家主人那裏讨得一些宵夜作為福利。
時俊航安安靜靜的，那雙幽深的眼睛目光微微渙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易博文最先打破沉默：“這麽晚才吃飯？”
“嗯。”時俊航沒有要解釋下去的意思。
所幸易博文也不在意，擡腳走了進來：“能給我添一雙筷子嗎？”
說話間，這人已經熟門熟路走向廚房，為自己找來碗筷。
“……”
時俊航默默看了他幾秒，然後收回目光，繼續吃自己的飯。
易博文很快就拿着碗筷回來了，坐到時俊航對面，一邊吃飯一邊跟時俊航說案子的事情。
其實時俊航本來就應該跟他一塊把案子查清楚的，但是那天晚上之後，時俊航就沒再出現刑偵隊的辦公室裏，他好像自己放棄了繼續查下去的意思。
易博文将目前的所有發現都說完之後，擡眼就看見時俊航凝神沉思的模樣，他的眼睛裏好像有化不開地憂愁。
易博文突然就覺得心口悶痛，不知道是什麽滋味，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得了什麽。
“我其實……”
“你有沒有想過，何東其實不是陳默的可能性？”時俊航突然開口，打斷了易博文要說的話。
“什麽意思？”
“何東只是一個小吃店老板，他可以為了錢去做一些踩線的事，但你覺得他真的會假裝一個人假裝半年那麽久嗎？”
何東跟其他人不一樣，他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有自己的正常生活，沒必要去做一些對他來說浪費時間的事。
何況陳默是管理系的高材生，何東不管是學識還是其他的什麽都跟他差太多了，要頂替一個人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易博文想了想：“但根據一衆人的辨認，他們都說何東就是陳默。”
他也不是沒想過何東不是陳默的可能性，但是當時做筆錄時，所有賓客都指着何東的臉說他是陳默，沒有人懷疑他的身份。
“賓客對陳默最大的印象應該是那場綁架，或許那場綁架發生的時候，何東短暫的當了一段時間陳默。”
易博文愣了愣，不知道該說什麽。
時俊航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多話，最後提醒他一句：“萬慶文他真的對你沒有隐瞞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