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受傷

受傷

消息剛發出去,舒窈又覺得這話似乎暗藏別樣邀請,她正想解釋一下,一句話還沒打完,藺然的回複已經發來:

“好。”

看起來毫不猶豫。

于是多想的輪到舒窈了,她捏着手機,神色恍惚。

隔着櫃臺的收銀不得不提高聲音:“你好,掃碼還是刷卡?”

在後面排隊者的奇怪注視下,舒窈匆匆回過神,結了賬抓着裝泡面的袋子想往外走,臨了想起來剛邀請的女朋友,低頭看了看這磕碜的招待品,內心發出哀鳴,只能再度掉頭回超市——

四十分鐘後。

拎着兩大袋東西的舒窈在小區門口看到站在車邊的藺然。

玫色的休閑款薄上衣領口有長系帶設計,此刻被打出漂亮的蝴蝶結,而下身雪白的魚尾長裙烘托她颀長身形的氣場,再有那能拍洗發水廣告的緞面長發長而直地垂落肩頭,令她成為附近地鐵口來往人群頻頻投以注視的主角。

舒窈之前試着買那些休閑襯衫的靈感就是來源于她,明明交往的時間不短,可是每次見到藺然,她都會再度被驚豔。

在她見到對方之時,黑發女人已朝她走來。

淺淡的、對方獨有的清爽海鹽味湊近時,舒窈久違地再度被籠罩在她的氣息下,以至于小別重逢說出的第一句是:

“我、我的意思是,我家有多餘的空房間。”

明明是想解釋自己的邀請理由,但是說完之後品了品,舒窈絕望地發現聽起來更不正經了。

藺然深邃的黑眸看着她,然後配合地點了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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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女朋友這到底是懂了還是沒懂?

……

不過很快,舒窈就顧不上琢磨邀請女朋友留宿的潛臺詞了,因為臺風要來,而她家陽臺和天臺上的花,該剪的得剪、該固定的都要固定,這都是今晚要搞定的大工程。

等藺然将車停好,她帶着人回到家中,低頭在櫃子裏拆出雙新的一次性拖鞋,給她遞去時出聲道,“我得先去拿工具将樓上的花盆固定,你要不先在客廳坐會兒?”

跟她一起站在玄關的人卻沒動。

藺然已經得到了舒窈送出的八份禮物,按說這次過來應該是收取最後一份,然而此刻她站在玄關,卻能夠将室內大部分景致盡收眼底——

餐桌上半透明的荷花浮繪玻璃碗。

擺在書櫃上充當裝飾的各種稀有香水小瓶,其中還間或插着一朵靡豔夏花。

茶幾上紅寶石形态的不規則花瓶。

以及那一排靠近陽臺的,裝在透明半敞口小圓球裏,被彩色小栅欄圍繞的多肉們。

換算到藺然眼中,便是:碗碗、罐罐、漂亮瓶瓶!

她一瞬間好像年節時被丢到放着年貨那個屋的小孩,并且還被毫不設防地信任着附贈一句:“你能一個人在這屋待會兒吧?”

藺然閉了閉眼睛。

免得自己因為過度興奮而控制不住瞳孔變化,順便按住已經在身後狂喜亂舞的觸手們。

“藺然?”

在女朋友疑惑地再度出聲時,她難得失去一貫的從容,倉促應了聲:“嗯。”

并且迅速道:“你先去忙。”

-

舒窈上樓之前還有些不太放心,想知道藺然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就像她最近因為工作太久,不是對着電腦就是看各種資料文件,看東西有時就很模糊。

之前在南山醫院地下停車場,她說完話在安靜地等着女朋友,結果視線裏的車庫環境突然就變得不太清楚,但在藺然碰到她眼角時,又恢複正常。

剛才也是。

或許是玄關的光線太暗,總之她說完話回頭去看藺然時,卻見大門門板像是活過來似的,部分線條凸起扭曲,猶如下一秒就要張開将自己吃進去……

但再一眨眼。

又都恢複了正常。

她站在風雨欲來前、格外悶熱的天臺上,使勁看自己種的那些花花草草,以期多看些綠色能讓眼睛的間歇性小毛病自愈。

之後,她将工具箱搬過去,先用白色綁紮帶将小花盆互相連在一起,太重的大盆都挪到靠牆的位置——

“嘶!”

她使勁甩了甩自己剛被陶瓷花盆裏,用來固定樹枝的鐵絲紮到的手指。

本來還想催眠自己應該紮得不深,擡手時,蜿蜒的紅色就已經滴滴答答地沿着手指滴落,啪嗒打在月季綠葉上。

舒窈呆了兩秒,轉過身想下樓,結果迎面就被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人捉住手腕,“受傷了?”

藺然聞着空氣裏的味道,視線凝在被自己握住的手上,刺眼的血色像爬開的藤蔓,沿着掌心四散。

舒窈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她帶着下了樓。

……

黑發女人垂下眼簾,神色冷靜地在用生理鹽水沖她的手指,又用棉簽蘸了酒精反複擠壓塗抹那小小的傷口。

面上,她在專業地處理這外傷。

身後,拟态的觸足有的仍舊玩心四起,頂開餐桌上的玻璃碗,将尖尖團成一團努力往裏塞,假裝自己是被蓋住的菜;還有的擠在瓶子旁邊,将自己模拟成瓶中玫瑰的顏色,仿佛也能被采撷……

而通往天臺的旋轉樓梯上,恢複成本體大小的觸手極盡延伸,足尖掠過那些沾着零星血色的鋸齒狀月季葉片,吸盤便将這些猩色舐去——

【甜的?】

【香香……瓶瓶精!香香!】

只是想随便支使一根觸手去摸摸紮到人的鐵絲有沒有生鏽的藺然,在得到這反饋時,動作一頓。

随後。

其他裝花的裝菜的觸足也是一怔,然後紛紛朝着天臺而去!

【真的嗎?】

【瓶瓶精?好吃?】

藺然眼瞳映出那素白的手指,喉嚨卻動了動。

“我……應該沒事了吧?”面前,任由她做了很久消毒工作的舒窈小心地掀起眼皮,朝她确認。

被捏住的指尖連血色都退卻,藺然擡眸打量着血味被觸足們判斷成香甜的人,卻見到她下唇都是方才忍痛時咬出的齒痕。

她停頓片刻,去拿旁邊的創可貼,若無其事地說出醫囑:

“沒事,之後別再碰到傷口,還要做什麽?我幫你。”

-

舒窈倒是不太能坐得住。

因為到了飯點,總沒有讓客人餓着肚子的道理。

不過在廚房忙碌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探頭去看看藺然替自己整理小陽臺花盆的動作,怕她不會處理,也怕她像自己一樣受傷。

第一眼。

旖麗人影在陽臺邊緣端着咖啡杯,外面的夕陽為她鍍上金色影子。

第二眼。

她站在了陽臺正中央,白色咖啡杯放在花盆架子上,她擡頭在看被舒窈挂起來的自制星星燈,應該是在思考自己收的那份同樣的禮物該如何擺放。

第三眼。

藺然坐回了客廳的沙發上,但是……外面陽臺上的花盆之間已經整整齊齊地被綁好了固定的紮帶。

舒窈:“?”

她使勁擦了擦眼睛,沒忍住拿着鍋鏟就往陽臺走,确認過這裏所有事情都被處置妥當之後,不可思議地扭頭去問:“你怎麽……怎麽這麽快啊?”

黑發女人正專注地凝視那些能長在漂亮小瓶裏的多肉,聞言心不在焉地應:“嗯?”

她回頭去看那些被觸足們乖覺處理好的家務。

它們方才嘗過舒窈的血味,将她定義成可以偶爾嘗鮮的零嘴類型,不過跟舒窈能夠做出的漂亮瓶子、以及此刻提供這麽多漂亮瓶瓶給它們的能力比起來,稚嫩的它們思考出結論:

瓶瓶精>零食

不能整個吃掉舒窈,卻不妨礙嘴饞且幹完活的它們向主人撒嬌要一點回禮。

【還要!】

【舔一下!瓶瓶精!】

【再一口?】

……

藺然打量着系着大鵝圖案圍裙,上面還配着“做飯而已”字樣的女人,沒想好怎麽才能滿足觸足們再舔巴幾口的願望,反正此刻也沒有特別餓,女朋友也不在她菜單上,便當作沒聽見。

茶幾上,舒窈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于是她轉而道:“你手機響了。”

舒窈“哦”了一聲,以為是工作消息,不是很想看,往廚房走時自欺欺人地同她說:“要不你幫我看一眼?如果是工作消息,你就放着我等會自己回?”

她前腳走進廚房,後面就有自告奮勇的觸足将手機卷起送到藺然跟前。

藺然漫不經心地掃了眼。

然後視線定格。

那是一則短信,短信發送人名字:林靜姝。

——聽說今晚會下大雨,應該會打雷,要不要我去你家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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