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是的,我在發瘋
第26章 是的,我在發瘋。
“吃吃吃!”
“這麽愛吃怎麽不吃死你!”湯湯水水将三人從頭淋到腳,紅燒獅子頭落在了沈言潔白的衛衣上。
沈言馬上就尖叫着跳了起來,“啊,我這衣服新買的呢!”他咬唇,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沈确,“沈确你怎麽能這樣,哥哥又沒說錯什麽,他只是關心你。”
“你閉嘴!”沈确最煩的就是沈言這副嘴臉,天天裝裝裝,垃圾車都沒他能裝。一看到這張臉他就想起自己那些年被擠到角落,明明活在世界上,卻硬生生變成一抹被人忽略遺忘的空氣。
沈确被關在無人的空間裏,看着穿書者用他的身體發瘋,情緒失控的對沈言大喊大叫,他只覺得穿書者是不是腦子有病。
但現在他親自站在這讓人窒息的地方,獨自一人面對着同仇敵忾的三人,只覺得肺都要氣炸了。如果不是還有僅存的一絲理智拉着他,他或許會比穿書者更瘋。
是他太遲鈍,這麽多年才被欺辱至此。倒是穿書者比他看的更通透。
從前那些針對,沈确一直無法确認沈言是不是故意。但沈言中午在廚房說的那句空氣,故意往他心窩上戳的茶言茶語,沈确終于篤定沈言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故意的。
沈言紅了眼眶,委屈巴巴地,想躲到儲非殁身邊去,但沈确擋在他面前。
他只能梗着脖子,假裝膽怯地反駁:“本來就是你挑食啊,大華叔叔做飯很辛苦的,你怎麽能讓別人來為你的過錯買單。你做錯了哥哥教育你,你還這樣跟哥哥說話,難怪哥哥對你失望。”
沈确氣的快七竅流血,原地升天。
實在忍不住了,擡起手就要給這個死白蓮一巴掌,最好把他腦子裏的屎都打出來!
但剛揚起的胳膊被一股巨力抓住,沈确一轉頭,就見儲非殁高大的陰影壓下來,籠罩在他上方,如同一朵巨大的烏雲。
冷淡中淬着厭惡,“你還要發什麽瘋!”
他頭痛欲裂,這是沈确嗎?為什麽他分不出來了,從午餐開始,他的思維就變得極其混亂,好像身處霧霾之下。每一口呼吸都剮蹭着他的肺,連帶着沈确的臉都要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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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要站出來?為什麽要握住沈确的手?
儲非殁辨不清,全都墜進了迷霧裏。
他只知道沈确不會這樣,沈确是很安靜的,乖巧的。腦海中一直有聲音反對,這暴跳如雷,見人就瘋咬一口的絕不是沈确。
沈确臉上因氣憤而充斥的血氣,剎那降了下去,臉龐一時間猶如白紙。他嗫聲低語,“發瘋?”潮濕的薄霧頃刻将他的視線變得混亂,全身僵硬。
靈魂好像被抛了起來,呼吸都凝固了。
他猛地撒開儲非殁的手,“對!我就是發瘋!”他快要崩潰了,這些日子竭力壓下的痛苦和恐懼全都一股腦的冒出來,不管不顧的要将他從裏到外撕爛。
看着儲非殁皺眉,沈确還偏要跟他對着幹。
猝不及防轉過身,狠狠一巴掌抽在沈言臉上,一巴掌不夠,又變為拳頭一個接一個,用了全身的力氣,硬生生把沈言打得鼻血橫流,哭着破口大罵。
“老子他媽的這一巴掌忍了你十幾年!”
他又惡狠狠轉過身,毫不遲疑地往儲非殁臉上用力一抽。
“我早就該發瘋了!我他媽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方兩年零七個月,整整一千個日夜!我早就瘋了!”他一邊嘶吼一邊流着淚,看似在向他人發洩,但字字句句傷的最深的人是自己。
将那些他痛恨的,懼怕的過往翻出來,變成零碎的玻璃渣,一口一口和着血往肚子裏吞。
……
儲非殁的眼神猝然凝固,仿佛沉默的黑白電影被按下了暫停,保持着被沈确打偏臉的姿勢,渾身猶如化作了寒冰,從頭到腳都凍的僵硬。
…什麽?什麽兩年,什麽一千個日夜。
沈政呆呆看向沈确,視線黏在他身上,腦子裏嗡嗡作響,思緒變的遲鈍起來。只不斷重複着方才沈确的大喊,他說,他被關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他茫然的怔愣着,手心都冒出一層冷汗。
沈政親眼看着沈确朝他走來,随手抓起桌上還幸存的菜碟,用力砸在他腦袋上。可沈政渾然不覺,麻木呆滞着,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他又聽見沈确說:“還有你。傻逼。”
“你們清高。”沈确擦着眼淚,無力地點點頭,“你們堂堂正正,我是瘋子。”
整個西圖瀾娅餐廳一地零碎,家傭都吓傻了,呼吸都不敢大聲。沈言還在地上捂着臉哭,沈政更是麻木恍然,仿佛已經游離在了世界之外。
沈确最後停在儲非殁面前,深吸一口氣,一時間給人一種膽寒的冷靜感。
他輕聲說:“儲非殁,離婚吧。”
儲非殁腦子裏轟然一聲,什麽東西倒塌了。他脊背一陣發涼,被巨大的恐懼籠罩,滞澀地看向沈确。
他用很遲鈍粗啞的聲音,恍惚地試探一句:“沈…确?”
沈确眼角的淚已經擦幹了,自顧自說着:“反正和你結婚的人不是我,你所期望的人,也不是我。”他聳聳肩,故作淡然,“正好你和沈言爛鍋配爛蓋,我祝你們…”祝你們幸福的話哽在喉中,實在說不出口。
他巴不得沈言早點死,死了爛了臭了才好。
“請盡快讓你的律師聯系我。”沈确回頭再看了眼相處了幾日的過客們,自嘲一笑,“畢竟我給不起律師費。”
這別墅裏除了幾件不值錢的衣服,沒有任何東西屬于沈确,所以他走的很坦然。空着手,如同他這個人一般,輕悠悠的來到人世,輕易地被人遺忘在餘光裏,又無聲地被淡忘在不會回頭看的時光中。
“小草滴着淚,擰斷已經幹枯發黃的草尖;
看啊,這片他深愛的,但讓他破碎的土地;
看啊,無論他存不存在,也無人挽留;
微風将竹葉從尖梢帶走,顫顫着落在已經荒蕪的泥土;
對不起啦,但我累了,想要換一個地方紮根;
你說,來年春天,小草真的會鑽出土壤,嗅到風的味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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