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熱鬧與酒

第3章 熱鬧與酒。

九都,督公府,天明,微風,有涼意。

辛棠回到府邸,謝殊剛好醒來,正在穿衣梳洗,塗脂抹粉。

“主子!”辛棠輕輕敲了一下謝殊的房門,然後就推門進去了。

“出發吧!我們。”謝殊起身,青衣鈴铛,一動一響。

“是。”辛棠一低身子,伸出一只手,扶着謝殊出門。

這鈴铛在宮裏當差的時候,肯定不能帶,怕打擾陛下休息,謝殊一般也不會帶,唯有心裏有事的時候會帶着,似乎是一種特別的安慰。

督公府門口有馬車,謝殊這個正三品官員,又是代天子巡視地方,該有的出行儀駕還是有的。身後還得有随侍的官員,內務府派遣的內侍,等等一些東西。

看着車駕,辛棠先扶着謝殊上車,然後自己坐在馬車外面,準備和駕車的金棠,一起看路,護着謝殊。

“進來!”謝殊上車坐好後,卻直接把辛棠喚了進去。

辛棠一夜未睡,待會兒出城之後,還有的忙,得讓辛棠休息一會兒。

辛棠愣了一下,依言進去,然後有些緊張的跪在車板上,擡頭看着謝殊:“主子有事?”

“沒事,你一夜未睡,車裏有床榻,你在裏面睡會兒吧!”謝殊搖頭。

“哦!謝謝,主子!”辛棠立刻就高興起來,慢慢爬上去,趴着躺在謝殊的身邊。

“你剛剛,怎麽一副害怕我責罰你的,一臉心虛的表情?”謝殊看着辛棠的表情,伸手摸了摸辛棠的頭。

這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十五六歲的模樣,還留着幾分孩子心性,卻幫他做着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飲着鮮血,吃着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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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謝殊故意問的,就是想打趣一下,故意吓一吓辛棠。這孩子膽子大,誰也不怕,獨獨怕他黑臉。

“沒有,哪有,怎麽會?”辛棠連連說了三個詞,每個詞都透着狡辯心虛的意思。

“嗯?”謝殊只接了他一個字,尾音微微一挑。

辛棠立刻就慫了,眼神有些躲閃,半響才噎語着開口:“就是在傳信的時候,不小心罵了您一句,怕你知道生氣。”

謝殊聽完突然就笑了起來,哈哈大笑那種,根本就停不下來。

“你傻呀!你不說我怎麽會知道!”謝殊無奈搖頭接着笑。

“哦!”辛棠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家的主子應當和忻王殿下的人沒有交集。

“讓我猜猜,你罵了我什麽,應該是謝殊那狗賊如何如何吧?”謝殊笑了好久才停了下來,看着辛棠。

“沒有,就罵了您一句狗賊,形勢所迫,當不得真!”辛棠連忙為自己找補,聲音越說越小。

“好了,你睡,沒有怪你的意思,這天下誰人不罵我一句狗賊,要是都計較了去,那還得了!”謝殊淡然搖頭,沒有一點計較的意思。

辛棠這時才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然後趴在謝殊的身邊,漸漸睡了過去。

出了都城九都,又約莫行了幾十裏路,天色便漸漸黑了下來。無月,很黑,甚涼。

出巡的隊伍在這裏安營紮寨,辛棠這時早醒了,正在搭起的帳篷外給謝殊燒水。

九都,控鶴司。

夜黑風高,正是殺人越貨的好時機。此時有幾個全身黑衣,頭戴黑巾,黑巾覆面的人,正躲在控鶴司對面民居的房頂上,密切注視着控鶴司的動靜。

他們不殺人,不越貨,更不是來劫獄,他們只是奉命來看個熱鬧。

“怎麽還不見人被提出來,不會是皇帝改主意了吧!”其中一個黑衣人用自己的手肘,撞了一下身邊的人。

他們已經蹲在這裏多時了,依舊不見動靜,便有些好奇。

“看熱鬧,你的話怎麽那麽多?”挨了一肘的黑衣人,有些嫌棄的挪了挪自己的身體,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

“這不是好奇嘛,總不能白等一晚上吧!也沒見忻王的人出現,你說是不是忻王殿下怕了?”那個黑衣人又問。

“閉嘴!”回應他的只有這個兩個字,他也只能悻悻撇嘴偏頭。

此時,控鶴司大牢。

喜南按照劉斌的吩咐,帶着人來提押顧蕭儀,去刑場。

“慎陽郡王,陛下開恩,為您保留顏面,讓您和您的屬下在晚上無人的時候上路。奴才奉命,特來送您上路,您臨終可還有什麽話要說?”喜南一身綠色內監官服,臂彎裏搭着一柄白色的拂塵,雙手卻端着一個托盤,裏面放着酒。

這是規矩,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每一個被處以死刑的人,執行之前都會象征的問一問,有什麽遺言。

顧蕭儀依舊被捆在刑架上面,聽見喜南尖細的嗓音,緩緩擡起頭。謝殊也入宮多年,為何沒有這樣的嗓音,他那副嗓子依舊清冷的厲害,說出的話也不盡人意。

“我想見謝殊!”顧蕭儀還是有些不甘心,為什麽那天謝殊來見他的時候,兩人只顧着對罵,沒有說上幾句別的話。

“八千歲,今日一早便出城了,替陛下巡視滁州,尋找祥瑞去了,殿下怕是見不到了。”喜南眼神閃了一下,然後嘴角帶上了幾分笑意,端得幾分平穩。

常年在宮裏當差,什麽世面都見過,所以平日都是一副榮辱不驚的樣子,又穩重又老成。

“那我沒有什麽想說的了!”顧蕭儀有些失望,然後垂下頭,輕輕搖了搖。

“那請王爺喝了送行酒,就随奴才上路吧!”喜南将手裏的酒,端到顧蕭儀面前。

顧蕭儀看着面前的酒,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枷鎖,然後微微歪頭,很是無奈的樣子。

這時便有人上前,替顧蕭儀解開身上的枷鎖。

失去枷鎖束縛,顧蕭儀跌坐在地,渾身是傷,劇烈的疼痛,讓他無力站起。

喜南将酒遞給了顧蕭儀,顧蕭儀接過仰頭飲盡,然後摔了酒杯,放肆一笑。

“這天下,遲早會亡,他嘉興又能活多久!”顧蕭儀橫眉冷對喜南,然後從容的站了起來。

有一句話,謝殊說對了,那就是他空有手中兵權,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若是早知今日結果,當初他該起兵,劍指九都,問問嘉興帝,這皇帝做的,可還安逸?

還有,他會把謝殊千刀萬剮,讓他生不如死!

喜南聽了顧蕭儀的話,後退一步:“王爺,這話就算是死,也不能亂說!”

“哼!”顧蕭儀冷笑一聲大步朝前走,身後甲士立刻跟上。

“我死了以後,勞煩公公給謝殊帶一句話,就說: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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