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謀
第2章 謀。
大齊,九都,內侍省大監府。
所有人聽到劉斌這個名字,再想到嘉興帝愛男色,必然覺得劉斌這個嘉興帝身邊最大的宦官,容色傾城。
其實不然,劉斌是個肥頭大耳的胖子,五短身材,臃腫不堪。
整個人唯一能看的,便是他那雙精明的小眼睛。你看不清他眼眸裏的東西,他卻能一眼将你看穿。
此時這個胖子,坐在太師椅上,端着一盞精致的天青色茶盞,細細撥弄着,慢慢品着裏面的“春浮雪”。
這是貢茶,皇帝一年到頭都落不到一斤,他卻是拿在手裏按頓喝。
“這個狗東西,倒是想的好,想讓皇子叫他一聲”爹“,真是個人才呀!”
聽着手底下人的彙報,忍不住從茶盞前擡頭,看着面前的小內監,嗤笑一聲。
“是呀!可是膽子大呢!慎陽郡王雖說是十惡不赦,但也是先帝的皇子,陛下的弟弟,他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小內監立刻捏起一口不男不女的小嗓音,谄媚說道。
別看劉斌生的胖,他那嗓音卻是雌雄莫辨。所以他從不允許自己手底下的小內監,用原本的聲音說話,只能捏着嗓子說話。
“由他去吧!那個狗東西,心毒着呢!誰惹了他,都不得安穩。再加上生得美,陛下又十分喜歡。”随後劉斌只是笑着擺手,他沒事去招惹謝殊幹嘛,把手裏的差事做好便可,狗東西去撒個氣而已,他又何必計較。
大齊,九都,控鶴司督公府。
“主子,您說,王爺能懂你說得話嗎?”辛棠伺候着謝殊脫衣,卻忍不住發問。
“他是顧蕭儀,聽得懂。”謝殊面無表情的嘆了口氣。
“對了,你剛出牢房,我就看見喜東那個狗東西去了督主府,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辛棠忍不住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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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他去,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常情而已。”謝殊一點都不在乎這個。
謝殊可不在乎這些,他在乎一些別的。
“去打聽打聽,今日對殿下行刑的人,都是誰?”謝殊扭了扭脖子,活動一下。
辛棠聽完立刻讨好一笑:“這個,屬下早就打聽過了,是劉大監身邊的幾個孩子。”
劉斌義子幹兒子無數,常在身邊的也就那幾個,都是喜字輩的。
“你說,我都給他殺了,他會怎麽樣?”謝殊轉眸就看見銅鏡裏的自己,煞白的臉,殷紅的唇和臉頰。好像一個鬼魅一般,不男不女。
“他會氣的亂跳,滿身的肥肉亂竄。”辛棠立刻就想到一個死胖子,氣的亂跳的場面。
“還有,你明晚之前,一定要把消息告知忻王殿下。之前讓你安排的事情,要再确認一遍,不要出現任何差錯。”謝殊之後又說,然後揮手示意辛棠下去。
辛棠很懂事的點了點頭,又多嘴問了一句:“主子,明天您依舊要出發,替陛下去巡視滁州?”
“陛下,既然說了,明天出發,那就明天去出發。”謝殊點頭。
“是!”辛棠應了一聲,然後默默的退下。
嘉興帝月前,在烏臺與身邊佳麗玩樂,大醉一場,半醉半醒間夢見滁州有天降祥瑞。醒來之後,便派身邊的謝殊,不日前去巡視滁州,尋找祥瑞。
謝殊便依照聖旨,明日出發。
九都,深夜,無月。
一個瘦小的身影,從頭到腳都籠罩在一件黑色披風裏,巨大的帷帽将他大半張臉,都嚴嚴實實的遮住了。
他極速穿梭在街道上面,沿着最黑暗的角落,向前而去。
最終這個瘦小的人影,停在一處隐蔽的宅門前。
宅子位于一個小巷子的最尾,門口久無人跡,甚至生出幾棵荒草,但是今夜,門口屋檐處卻挂着一對雪白的燈籠,照的門前幾棵荒草,越發郁郁蔥蔥。
瘦小的黑衣人,在門敲了敲,便聽見門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大人,來了?”開門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男人生的魁梧,眉心處有一道疤痕,渾身戾氣很重。
“這是刑場地形圖,和人員關押位置,大牢裏鎖人的鎖是可以用鋼刀劈開的。剛剛得到消息,謝殊那個狗賊,明日要替嘉興帝,巡視滁州,會帶走控鶴司一大批高手。明天晚上,便是動手的好時機。”
瘦小的黑衣人并沒有進去,而是壓低聲音,快速說完,将手裏的東西一遞,便轉身離開。
“多謝,大人!”看着那道瘦小的身影,中年男人凝視片刻,還是俯身行了一個禮。
待黑衣人走遠,中年男人立刻從懷裏取出兩顆石子,揮手将頭頂燈籠打滅。然後,轉身進去并且合緊關門。
“這人可靠嗎?”這時有個錦衣男人,推開內院的房門出來問道。
“這人,是王爺身邊的楚君聯系的人,說是控鶴司裏負責伺候謝殊的一個小內監。說是嫉恨謝殊殺他全家,願意助殿下一臂之力,應當可靠,再說了我們現在除了铤而走險,沒有別的辦法了。”中年男子聽見聲音,立刻回首對着錦衣男子行禮。
“此人,不可盡信,要緊的事,還得我們自己安排,明白嗎?”錦衣男子眉頭皺了起來,然後冷聲囑咐。
“是!”中年男子立刻應下。
瘦小的黑衣男子并沒有立刻回去,而是繼續潛行在黑暗裏,今夜他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一處土地廟,這處廟沒有什麽特別,只是因為它與內監總管劉斌的府宅離得近,所以格外的冷清。
“見過大人!”一個身着內監服飾的小太監,見到瘦小的黑衣人走了進來,立刻彎腰行禮。
“不必客氣,你我同級,你也不用喚我大人。”瘦小的黑衣人,脫下帷帽,露出一張白皙的面龐,正是辛棠。
“不一樣的,您是主子心腹近侍,我只是主人的刀,還是一把暗刀。”小內監搖了搖頭,還是恭敬有禮。
“喜南,這是藥,慎陽郡王一身重傷,這藥能讓慎陽郡王暫時恢複元氣,明天晚上想辦法,喂郡王殿下喝下去。”
“這個還是藥,喂劉斌喝下。還有行刑之前,郡王殿下那些手下,你想辦法為其解開束縛。剩下的事情,自會有別人安排。”
辛棠按照計劃,一一安排。
“是”喜南點頭。
皇帝準備将顧蕭儀及其黨羽斬首,但是顧蕭儀是先皇幼子,當衆處斬有失皇室體統。
嘉興帝便下令,讓劉斌夜半夜三更将人提到鹿臺去殺,然後再來向他複命。
辛棠回去的時候,天幕微微泛白,大概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