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安
第8章 心安。
風在耳邊吹過,謝殊微微的阖了一下眼眸,然後輕輕的笑了起來。南樓的今日的風,有些甜,與記憶中有些不同。
當年他曾和一個人來過南樓,有幸一睹南樓論劍的盛況,也曾一觀黎北那株牡丹奇花。當時那人也曾一身青衣,一把長劍,風華無限,恣意潇灑自信的向江湖各位前輩問劍。
當時他就在想,若是當年自己也曾和他,一起站在南樓這帶着檐鈴的屋角下,一觀黎城盛景,或許自己便不會淪為那深淵裏肮髒又惡心的物件。
“聽說你叫顧遇安?”謝殊再一次阖眸的時候,一個女人出現他的面前。
女人的步伐輕盈,每一步都好像在跳一個翩若驚鴻的舞步,女人戴着面紗,看不清面目,但是那身段卻是婀娜,舉手投足都是風情萬種。
謝殊低眸颔首,然後冷漠的開口:“對!我叫顧遇安,遇見一個人,便覺得心安。”
“閣下手持,是昆侖的劍,劍身之上的寒意,千年未退,所以不染一絲血跡。但是昆侖已經不複存在千年,那裏已經是一片風雪,妾,能不能問一問,閣下從哪裏得來的這把劍?”女人輕輕開口,聲音如她的步伐一樣都是輕輕盈盈的,謝殊覺得有個詞可以形容:吐氣如蘭。
“不能問。”謝殊皺眉,這女人的話過于的多了,他不喜歡話多的人,特別是女人。
女人聽見謝殊這生冷的話,也不惱怒只是輕輕吐氣一笑:“據我所知,江湖無人去過昆侖,閣下不是江湖人,還是不要招惹江湖是非來的好。”
“我已經入了江湖,周圍皆是人,有的人地方就是江湖,我便是江湖人。”謝殊擡手一劍,劍氣縱橫而出,直直的朝着女人裹挾而去。
謝殊覺得這女人的話太多,不應該繼續聊下去,沒有必要。
女人的目光瞬間就鎖定這直直朝她而來的劍氣,劍氣帶着主人的一身寒意,淩厲又刁鑽,沒有辦法,她只好蓮步輕輕移動,然後身姿像是擺出一個漂亮的舞姿,在空中翻動一下,就躲了過去。
躲過去的這瞬間,還甩動自己的披帛,披帛在空中舞動一下,就朝着謝殊而去。被勁氣帶動的披帛,如同一把尖銳的利器直直的飛向謝殊面門。
“我以為你們要按照等級一一派人出來,沒想到這一次來了一個金殺。”謝殊嘴角一勾。
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誰了,這是一寸血的金殺,瑤姬。傳說她舞姿傾城,殺人只用一條披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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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姬皺眉,在江湖上見過她的人都死了,知道她的人更是少的很。眼前的男人只是看了她的披帛一眼,就準确的說出她的身份,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
“閣下到底是誰!”瑤姬目光一凜。
謝殊揮劍擋住瑤姬的披帛,然後轉動手中的劍,卷住那條長長的披帛,還不待瑤姬反應手中細長的劍狠狠一震,瑤姬的披帛就寸寸斷裂開來,變成一片片碎布,朝着下面的人群飛舞而去。
瑤姬很少見到出手比他們殺手還要幹脆的人,這個人不僅出手幹脆,就是每一劍都有自己的目的,絕對不會有多餘的動作,而且還是不達到目的不罷休。
“殺了你,南樓會給我答案嗎?”謝殊垂眸看着漫天飛舞的碎屑,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人群裏的一個人身上,這是他要等的人。
瑤姬蓮步移動,自動遠離謝殊,但是此時謝殊身上的氣息卻漸漸安靜下來,那一身邪氣瞬間就蕩然無存。
瞬間的轉變讓瑤姬都安靜下來,瑤姬只好低聲開口:“公子,這個單子是天上來的,出錢之人不是江湖人,南樓不好回絕的。”
瑤姬放低了姿态,這是商量的語氣。
謝殊收劍于身後,那人的面前他不是很想動手:“劉斌許你們的,本公子也一樣能許你,你們只管告訴那人北歸,能安否?”
瑤姬聽見劉斌的名字,面色就變了,原來眼前這人也是自上而來,難怪江湖之中沒人這個人任何信息。
“有公子在,能安!”瑤姬低眸行了一個福禮,雖然不知道是上面哪位人物要護北歸的那位主兒,但是上面鬥法,就不要參與了。
“多謝!”謝殊颔首,然後轉頭飛身而下。
他在半空中回眸看向人群裏的顧蕭儀,當年的少年,此時滿身風霜,胡子拉碴的,失去翩翩風度,但是那身剛毅的果敢勁,依舊在他的眸子裏不曾流失。
少年時,顧蕭儀也曾在這南樓之上飛身而下,那時他一身青衣,攜了一身恣意傲氣,然後踏着滿城牡丹,潇灑離去。
自此黎城乃至江湖都有關于這位少年王爺論劍南樓的傳聞,什麽恣意少年,一劍攪動滿城風雨,問劍江湖數位前輩,最後負劍踏着滿城牡丹而去。
謝殊記得那時他不過是個不起眼的書呆子,抱着書箱,傻傻的又不起眼,只會追在他們的身後不停的跑。
顧蕭儀一直追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街角,然後才收回自己的眼神,看向身後的楚君。
“江湖什麽時候,有這麽一號人物,拿着昆侖的”弱水“,一劍揮出盡是無盡的寒意。”楚君看見自家主子在看他,不解的撓頭問道。
顧蕭儀眼神嚴肅輕輕一瞥楚君:“與你有關嗎?”
楚君默默低頭,聲音很低,幾乎不可聞:“沒有關系。”
“那就少打聽。”顧蕭儀伸手拍了拍楚君的肩,穿過人群,向北而去。
楚君繼續撓頭,要是平時他這蚊子一般的聲音,自家主子是不會理會他的,甚至還會給他一個白眼,沒有想到這一次主子不僅回了他,還這麽嚴肅的呵斥了他。
顧蕭儀也想起了少年時候第一次來南樓,少年無畏,站在南樓二樓的檐鈴下,一一向江湖有名的前輩問劍,然後在同行同輩們羨慕的目光下踏花離去,現在再一次回到這裏,已經是在逃要犯。真的是世事難料,時移境遷。
那個時候,還有一個人,像個傻子一樣,抱着書箱緊緊跟着他。現在那人陰邪的不像話,成了權傾朝野的控鶴司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