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镖局
第9章 镖局
顧蕭儀并不是來看這場南樓的熱鬧,只是恰巧路過,然後看着那個白衣持劍的人身型很好看,就多看了兩眼,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去黎北。
據他逃出法場已經過去了五天了,朝廷的協查通報肯定早就發到了各州縣,眼下各州縣一定在嚴密的布防,到處搜查他們。他自己一個人倒是無所謂,喬裝一下就可以混過去,但是他的十幾名屬下不行,一大群人目标太大。
黎城之北,有一處很大的莊園,莊園裏面有一株極其美麗的牡丹花,一株生雙色,一紅一綠,花開之時,豔絕天下,曾經引無數天下名士争相來訪,只為一堵奇花的容顏。
謝殊覺得這花并不好看,紅色的花像一團豬腦花,綠色的花像一顆綠包菜,組合在一起更醜。
黎北镖局的現任镖頭黎喬看着面前的年輕人,眉頭緊緊的皺起,然後抱拳一禮。今天南樓的事情在年輕人沒有來到镖局的時候,他就聽手下人說了,現在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這人找完南樓的麻煩,又想來找黎北镖局的麻煩。
謝殊見到黎喬行禮,也低眉還了一禮,然後他看着黎喬。較之當年的不谙世事的黎喬,如今的黎喬一身剛毅,眼眸裏都是久經江湖的幹練精明。
“不知公子來黎北镖局有何要事?”黎喬見禮之後,便問道。
謝殊也不說話,只是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一把斷掉的匕首:“這是當年你給我家主子的,現在還認麽?”
黎喬看見匕首的那一刻,立刻臉色大變,單膝跪地:“敢問督公有何吩咐?”
“督公想找黎镖頭,幫忙護一趟镖。”謝殊伸手扶起地上的黎喬。
黎喬不解,謝殊權勢滔天還有人敢截他的東西麽?
“什麽東西,還請示下。”黎喬問。
“一個人,慎陽郡王顧蕭儀。”謝殊緩緩的說道。
黎喬更加不解,不是督公要殺他麽?怎麽這會兒怎麽又要護他!之前他還在想,郡王北逃,要是找上了他,他幫還是不幫。
“督公,是想……護郡王北歸?”黎喬試探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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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殊點頭:“你接不接這趟镖?”
看着謝殊手中斷了一節的匕首,又想了想當年黎家欠顧蕭儀的人情,黎喬伸出自己的雙手,接過謝殊的匕首。
“在下赴湯蹈火,也絕不負督公所托。”黎喬斬釘截鐵的回道。
謝殊點頭:“好!我剛才去了南樓,南樓答應收手,但是還有數不清的江湖人士得了劉斌的命令,接下來就有勞黎镖頭。”
“只要是黎北镖局的镖,黎北镖局自然是要人在镖在的。”黎喬擡眸自信的回道。
謝殊這時才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這是錢,你這一趟镖,值這個錢。”
說完謝殊就把錢拍在桌子上:“有一點,別讓郡王知道,這是督公的镖。”
黎喬瞬間就明白了:“是!”
黎北镖局,是江湖上最大的镖局,保镖百年無一失镖,就是靠着這個名聲立足江湖。
十年前,黎北镖局接了一個镖,是保護逍遙山莊年僅的五歲的少莊主帶着白銀十萬,自京都歸南境。誰知道在靠近南境的莒縣,有當時最大的一群山匪八嶺,聽聞這趟镖過界,便想着去截。×
其實山匪本意也只是求財,只要镖局給過路費,也就讓人過了,誰知道當時的八嶺二當家與逍遙山莊有仇,非要镖局将人家五歲的少莊主留下。
黎喬不同意,八嶺的山匪就準備劫道殺人,本來按照綠林規矩,路費給了便要讓道,結果這群山匪壞了規矩,于是黎喬便在當地振臂一呼,號召當地數十個镖局一起上山剿匪,歷時二十天,便将當地盤踞多年的山匪剿除。
至此黎北镖局便穩坐江湖第二的寶座,黎北的镖局的镖,也是一路暢通無阻。
可是誰也不知道,黎北镖局在八年前差點滿門覆滅。
嘉興帝八年前曾經北巡,路過黎城的時候,看中了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黎北镖局的二公子,黎喬的親弟弟黎平。
少年生的确實好看,雖然比不上年少時的謝殊,但至少有一半謝殊的風韻,只是一眼,劉斌便讀懂了嘉興帝的心思。
劉斌差人一打聽才知道,這是黎北镖局的二公子,若是一個普通少年,讓人帶來便是,這一層身份便不能讓劉斌随便動手了。
于是劉斌便以天子要駕臨黎家一觀奇花為由,進了黎家,其實嘉興帝對那對豬腦包菜的結合不感興趣,他只是喜歡那個少年而已。
劉斌在黎家設宴招待他的時候,指使手下在黎家下毒,導致黎家上下中毒昏迷,他便趁機命人帶走了黎平,并放了一把火,想要制造意外失火,所有人都葬身火海的假象。
幸好被謝殊及時發現,替黎家衆人解毒,讓他們得以保全。
黎平雖然是黎喬的弟弟,卻是一點武功不會,劉斌便也放心沒有搜身,就将人帶到嘉興帝的面前。
黎平剛烈,暗中帶着一把匕首,想要刺殺嘉興帝,哪知道嘉興帝生性警惕,匕首偏了一寸,插在龍床上一時半會兒拔不出來,謝殊又及時趕到一巴掌拍暈黎平,才沒有讓嘉興帝被刺。
事後嘉興帝責怪劉斌辦事不利,又想要殺了黎家滿門以解恨,被謝殊及時阻止。
謝殊則當着嘉興帝的面,用斷掉的匕首,将黎平的臉劃花,問嘉興帝現在還喜歡否,嘉興帝看的一愣卻是更加喜歡謝殊,便斷了繼續寵幸黎平的念頭。
待事情平息,謝殊暗中将黎平送回黎家,黎喬為了謝殊的救命之恩,便以斷了的匕首為約,許諾以黎家之力為謝殊做一件事,哪怕是以命相抵也在所不惜。
謝殊今日便是來讨這個約的,當年若無謝殊暗中保全,黎家不僅會滿門覆滅,黎平也會成為嘉興帝手裏的一個玩1物。
謝殊至今還記得那天,那是他漸漸瘋魔的開始,那一天他手染鮮血,也開始變成一個肮髒的怪物,食人飲血,殘忍不堪。
可是他最初的初衷,只是想救那個即将堕入深淵的少年。當年的他也是這樣絕望無助,等待別人來救他。可是在聽見那人的腳步在殿外走過,一步步走遠便徹底失去所有的希望。
經歷世間所有的苦痛,沉在絕望的深淵,依舊見不得衆生疾苦,現在想想,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