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謝菲爾德堂區

第084章 謝菲爾德堂區

84 謝菲爾德堂區

清晨,天色還微微暗着,在蜿蜒的山路上,一支由四輛牛車組成的車隊正緩緩前進着。

因為山路泥濘狹小,寬度只有兩米多,無法讓車輛并行,所以這四輛牛車都是依次排列着行進的。

隊伍的最前面,兩位身材高大的警役手拿長矛,警惕着看着周圍的環境。

喬裏就坐在第二輛牛車上,因為車子上還裝了兩筐紅薯種薯,為了不給耕牛增加負擔,讓它走快一點,侍從達倫就牽着牛車在前面行走。

走在喬裏前面的是送信人布朗的牛車,他車子上沒放什麽重物,所以布朗自己就坐在前面趕車,後面還坐了一個人,那是這次前往堂區負責紅薯種植的技術員——歐文。

後面的兩輛牛車裝滿了一壇壇的豆瓣醬,分別由兩位農奴牽着前進,隊伍的最後,也有兩位手執長矛的警役在護衛着牛車上的物資。

2月份的天氣還有點冷,喬裏身上穿着一件嶄新的教士外袍,還在外面套上了一件羊毛襖子,腦袋上也戴上了喬妮給他做的兜帽,他把兜帽連着的圍巾繞在自己的脖子上。

牛車搖搖晃晃的,加上今天起得又早,喬裏打了個哈欠,感覺有些困頓,然後又擡手按了按內關穴和合谷穴,緩解了一下頭暈帶來的不适。

由于中世紀的貴族們大部分都在領地之內封閉生活,各個領地之間的幾乎沒有怎麽交流,更不可能頻繁地進行經濟貿易。在這裏,只有少數的教士和商隊各自為了傳教和走商,才會經常在各個領地之間行走,而絕大多數人基本上只待在一個小村莊裏,過着自給自足的生活,甚至幾年都去不了一次隔壁村莊。

在這種情況下,各地的領主當然不會費力費財地去修路建橋,哪怕是為了運送恩稅,他們也頂多讓人把路邊的灌木、樹枝拖到一邊,不要擋路而已。

所以說,中世紀的道路幾乎都是泥濘的小徑,下面沒有路基,也沒有排水渠,一旦天空下雨,路面化雪,小路就會變得坑坑窪窪,這種情況一直到18世紀之後才會發生改變。

這樣坑坑窪窪的路,加上牛車又是木輪,喬裏坐在上面,怎麽可能感覺不到颠簸,晃得多了,他多少也有點暈車。

達倫一直在注意着喬裏的情況,見他臉上好像沒什麽精神,而且還開始用手指按自己的身體,他知道,喬裏一旦做出這種動作,往往就是為了緩解痛苦。于是,他放寬了牛繩,讓耕牛走在前面,自己緩緩放慢腳步,靠近車子時,小聲問:“喬裏老爺,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需要把車子停下來休息一下嗎?”

“不用,還是繼續走吧,我們最好在天黑前趕到堂區。”喬裏背靠木板,這樣回答道。

Advertisement

謝菲爾德堂區離威爾普村挺遠的,按送信人的話說,他次次趕着牛車過去堂區,都是從太陽升起,一直走到太陽落下才到達的,就是他試着騎牧師老爺的馬匹過去,也要花差不多半天的時間。

喬裏以前也沒去過堂區,聽送信人這樣說了之後,他當即就決定淩晨五點就出門趕路,最好在一天之內趕到堂區,免得他們一行人要在路邊過夜,這也沒辦法,因為中世紀的野外環境實在太危險了,盜賊和野獸,無論遇上哪一個,對于他們來說都不是好事。

說到堂區,喬裏還特地跟約書亞打聽過謝菲爾德堂區的一些信息,知道謝菲爾德堂區位處于歐薩王國和阿基坦公國的交界處,地産範圍也囊括了兩個國家的領地。

事實上,謝菲爾德堂區在一開始只是一個地方教堂而已。在三十多年前,阿基坦的薩克伯爵賜予蓋亞.溫圖爾一塊還算大的土地,同時資助他在那裏建了一個地方教堂,方便他在那裏傳教。

只是,跟主持地方教堂、牧養信徒比起來,蓋亞.溫圖爾更喜歡帶着扈從們去平靖地方,所以他當越打越遠的時候,教堂的土地也變得越來越多,他甚至把一個地方教堂硬生生地打到升級,升為堂區教會。

要知道,在中世紀,堂區可是教會管理和牧靈的單位,也是一塊維持教堂運轉的區域,它的範圍和資源可以支持數個教堂進行日常運轉。堂區教堂也叫母堂、中心教堂,每當堂區教會擴張土地或者傳教範圍,堂區教堂就會在當地修建禮拜教堂,像威爾普村的教堂就是一個村莊禮拜堂,它從屬于謝菲爾德堂區,禮拜堂的所有教民都要向堂區交納什一稅。

論級別,堂區是只比主教區低一個級別的教區,甚至可以說,堂區是跟普通的男爵、伯爵領是一個級別的區域,而蓋亞.溫圖爾作為謝菲爾德堂區的主教,在地位上,跟塞登斯男爵幾乎不相上下,兩人都是各自執掌一方的大佬。

早在出發的前一天,約書亞牧師就特地跟喬裏說,等他到了堂區,主教大人希望跟他好好商讨一下新醫典和草藥種植地的事兒。

喬裏為此特地預想了不少蓋亞主教可能會問的問題,并且針對那些問題設想了不同的回答,畢竟他這次要跟主教這樣的大佬打交道,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

三個小時後,謝菲爾德堂區。

艾伯特.溫圖爾跟随着蓋亞.溫圖爾主教的腳步,一起走進了主教卧室。

等房門關上後,艾伯特.溫圖爾忍不住問:“主教大人,您這次這麽着急叫我回來,是有什麽事兒嗎?”

七天前,艾伯特從謝菲爾德堂區的送信人送來的羊皮卷中,得知蓋亞主教要他盡快離開薩克修道院,跟随送信人前往堂區,并且要做好不會再返回修道院的準備時,他心裏是震驚的,以為蓋亞主教——他的叔祖父是不是有什麽要緊事需要找他。

于是艾伯特連忙去找院長辭別,然後快速收拾行李,和送信人一同離開薩克城。

這幾天,艾伯特跟送信人一路緊趕慢趕,直到今早,他們才剛剛趕到堂區。沒想到,他一進到堂區的哈森堡,蓋亞主教就讓他進房間談話。

蓋亞主教并沒有急着回答艾伯特的話,而是先在一個抽屜裏,取出兩張塗滿文字和圖案的羊皮卷,“艾伯特,你先看看這兩張羊皮卷記錄的東西吧。”

“好的,主教大人。”艾伯特飛快地把這兩張羊皮卷攤開。

一攤開手裏的羊皮卷,艾伯特馬上就被其中一張吸引住了目光,上面塗滿了簡筆畫圖案,線條簡單,卻容易識別,“咦,這種畫法……看起來很特別。”

蓋亞主教有些滿意地點點頭,像是很滿意他敏銳的觀察力,緩緩地說:“你再仔細看看另外一張。”

艾伯特點點頭,把目光移向另外一張繪滿了文字的羊皮卷。

十分鐘後,艾伯特臉上的表情從好奇逐漸轉向震驚,目光在繪滿了圖案的藥典和繪滿了文字的醫典中,不斷地徘徊,嘴巴微微顫抖,“這……這種治療方法……真的能起到這樣的效果嗎?蓋亞大人,這上面記錄的內容都是真的嗎?”

作為主教大人的侄孫,謝菲爾德堂區的未來繼承人,艾伯特從小就跟随着家庭教師學習文字和算數,到了七歲,他又被蓋亞主教送去薩克大修道院接受更深奧的神學教育,同時也不忘積極培養他的各種文化藝術修養,所以哪怕艾伯特現在只有14歲,可他的知識儲備量絕對比同齡的傳教士高,甚至勝過堂區大部分的正式牧師。

艾伯特聰明機智,具有敏銳的觀察力,文化修養良好,這也意味着他比約書亞牧師要更快地意識到,這兩張羊皮卷所記錄的內容對于醫學有多大的意義。

“這上面記錄的內容都是真的,我也找了有相似症狀的病人試過上面的治療方法,大部分病人都痊愈了,沒有痊愈的病人,病症也減輕了很多,這種治療方法,起到的效果确實很好。”蓋亞主教緩緩地告訴艾伯特。其實他在第一次看見這兩張羊皮卷時,心裏的震驚并不比艾伯特剛剛表現的少。

“天哪,居然是真的……這種治療方法真的有效果。”艾伯特看向手中的羊皮卷,忍不住驚嘆。

“這上面的治療方法确實很讓人驚嘆,它甚至可以說是一部全新的《醫典》。”

看着艾伯特手中的羊皮卷,蓋亞主教慢慢地說出自己為什麽要這麽急忙地喊他回來,“艾伯特,我這次叫你回來,是因為我給你找到了一位好老師,你以後就不用去修道院了,直接跟随那位老師學習吧。”

反正艾伯特已經在修道院裏學習了7年,該接受的教育都接受了,院長也多次寫信過來跟他贊揚艾伯特的聰明好學,說他已經學完了所有的課程。蓋亞主教認為,現在讓艾伯特提前離開修道院也不是什麽大事,相反,他覺得自己讓艾伯特專心跟随喬裏教士學習這種全新的草藥治療方法,才是一件值得重視的大事。

“老師?”艾伯特看了看手裏的羊皮卷,試探着問:“就是寫出這兩張羊皮卷的人嗎?是堂區的哪一位牧師?”堂區也有三位精通治療的高級牧師,不過主教大人七年前沒有選擇讓他們當自己的老師,怎麽現在又同意了?

難道是因為他們當中的哪一位研究出了這種全新的草藥治療方法,所以主教大人就改變主意了?

“他不是堂區的牧師,應該說他現在還不是牧師。”蓋亞主教搖搖頭,慢悠悠地說:“他叫喬裏,是一位很聰明的自由民,威爾普村的約書亞牧師在三個月前才正式收下他當學生。明天一早,堂區要給喬裏進行按立聖職禮,等儀式結束,喬裏成了正式的傳教士,我會讓他收你做學生的。”

“自由民?”艾伯特這次不由自主地瞪圓了眼睛,“您、您讓我做一位自由民的學生?而且……他現在還不是正式的教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