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當個透明人
第14章 當個透明人
沈雲崖被南樓在水裏托起,咳了好一會才緩過氣。
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有點嘶啞:“送我到岸上。”
南樓第一反應竟然是朝船上看了一眼,說:“那家夥還在鬧脾氣呢!”
意思是咱倆做做樣子,在水裏再泡會讓他消消氣,反正大夏天的,就當洗個澡了。
沈雲崖默然半晌,問南樓:“離王府的主人到底是誰?”
南樓看向沈雲崖側臉,一愣,沒再出聲,乖乖向岸邊游去。
蒼暮站在船上,看着那兩人上了岸,才跟了過去。
從頭到尾,他沒有看那個叫蝶音的女子一眼!
沈雲崖到了岸上,不願意再進伊人汀,南樓命人送來馬車,他就一言不發地鑽進去,渾身還是濕漉漉的。
南樓有些擔憂,看着馬車朝蒼暮使了個眼色。
蒼暮無動于衷。
南樓氣的咬牙切齒,小聲說道:“這事就是你做的不對,殿下再怎麽着你也不能把人往水裏扔!”
話說完硬是把蒼暮推上了馬車。
沈雲崖渾身還在滴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冷,抱着腿縮在車廂一角,聽見有人進來,也不擡眼看人。
蒼暮在離他挺遠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兩人一路無話。
蒼暮餘光盯着他一路,推他下河的那只手,一直輕輕的發着抖!
馬車從側門直接進了府,沈雲崖下車不讓任何人跟着,直接回了插花閣。
他回卧房換下了濕透的衣裳,滅了房中燭火抱着毯子坐在床角,很久過後才感覺到溫度慢慢回到了身體裏。
之前在河裏開始嗆水的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真的會就那樣死去。
反正本來就是個炮灰,怎麽死還不是主角說了算。
他是讓自己喝毒酒還是讓自己淹死,估計對蒼暮而言并沒有什麽不一樣。
就是自己挺可惜的,畢竟好好活着的話,好日子在後頭呢!
他不想死!
話說當年第一次高考的時候,發燒燒了整整三天,成績下來他爬樓頂要跳樓,消防車都來了。
他也跳了,但最後因為樓層不高,跳展開的氣墊上了,啥事都沒有。最後就被消防員叔叔們圍在一起給他上課,講生命的重要性,講人要愛惜自己,每個人都有難處,挺一下就過去了!
還各種幫他打氣,他聽進去了,豁然開朗,于是興致勃勃打算再戰一年!
沒想到第二次考試的時候,又開始了,他準時準點肚子疼了三天!
就這考的還不算差,但是跟心儀許久的X大差了個十幾分,成績出來後,他牙齒都要咬碎了!
但是這一次,跟第一次比他心态平和了很多,不願意放棄,平靜地就做好了三戰的準備!
人啊,總是真正經過事,才知道自己能耐多大,總是真要死的時候,才會知道自己怕死!
屋外檐下燈籠燭火昏暗,打在窗戶上明明滅滅。
沈雲崖盯着那光影看了許久,回想了蒼暮今晚的所有舉動,也回味出了一點別樣的意味。
蒼暮顯然不喜歡他去勾搭煙花之地的女子。
蒼暮之前明明是被迫接受和原身的這一段關系,但是現在卻不能接受自己對別的女人有好感。
為什麽?
沈雲崖大腦快速轉動,想到了一個最大的可能。
也許,蒼暮覺得這樣是對他的侮辱?
明明說的是多麽多麽愛他,扭頭就喜歡上了一個歌女,對蒼暮而言,是不是就說他跟伊人汀裏的女人沒什麽兩樣?
沈雲崖越想越對,越想越心驚。
肯定是這樣!
蒼暮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的人,怎麽會接受自己這樣侮辱他,所以他當時才會失控恨不得殺了自己!
沈雲崖一拍床板,覺得自己全想通了!
他趕緊下床穿鞋,想去跟蒼暮解釋清楚。
人都跑到門邊了,想了想,又退了回來。
“就算我錯了,也不能說把人推下水就推下水,總得給你長點記性!我好歹堂堂離王,我不要面子的啊!”
沈雲崖坐回床上,繼續嘀咕:“這事大家扯平,以後誰也不欠誰的。怕了你了,以後躲着你還不行嗎?”
他安心躺回了床上,打定主意以後盡量不要出現在蒼暮面前。
不得不出現的時候,就做到不招人不惹人還特別有眼色。
等時間久了,蒼暮看自己那麽知趣,也許就會懶得修理自己了。
到時候他就自由了!
心上的結解開了,沈雲崖安心的進入了夢鄉。
蒼暮跟在沈雲崖身後看他頭也不回地進了園子,随即就進了自己弄玉軒的隐房,他面對隔壁暗室站在那厚厚的毛氈前面。
只要,只要對面有一點的動靜,他就掀開毛氈去抱住那個人。
他做的不對,他可以跪下道歉。
哥哥可以打可以罵。
只要哥哥還要他。
他就這樣手持棋盒,站在黑暗中等了整整一夜,直到晨曦熹微的光芒從旁邊天窗透過來。
蒼暮走出隐房,滿目紅色的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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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崖打定了主意,做個王府的透明人。
這兩日他賴在插花閣一步不出,也不準旁人進來,到點吃飯到點睡覺,日子過的悠哉悠哉。
園子夠大,足夠他四處溜達。
沈雲崖每每溜達半天,都要感嘆一句果然是封建腐敗社會,給自己建個睡覺的園子,有山有湖的,太奢靡了!
他就當借機熟悉環境了,每天爬爬山,跑跑步,累了就随處找個草地找個石凳美美地睡上一覺。
空氣是清新的,水是甜的,哪哪都舒坦!
這日晌午,他正躺在草地上叼着個狗尾巴草,翹着個腿曬太陽,插花閣的大丫鬟落荷匆匆忙忙跑了過來。
離得老遠就喊:“殿下殿下,出事了,您快起來!”
沈雲崖坐起來問道:“怎麽了?”
“雪青娘子受了驚吓,肚子突然疼起來,穩婆已經過去了,高總管讓我來喊您過去!”
沈雲崖雖然覺得這會應該喊的是南樓過去,但是這話是打死也不能說出口的。
雪青肚子裏的,是離王府的第一個孩子,不論怎麽說,自己還是應該過去做個樣子擺個态度的。
于是一路跟着落荷匆匆出了插花閣。
南樓就站在門口。
沈雲崖一見他,脫口而出:“你怎麽現在還站在這兒?”
他原意是你孩子快出生了,你不是應該在産房門口蹲着嗎?
這明顯男德班沒畢業的!
但是眼見南樓眉頭跳了一下,反應過來有些話在外面不能亂說,趕緊閉了嘴。
南樓這幾天被禁止進入插花閣,天天在門口亂晃,遇見蒼暮也是冷着個臉,正一肚子怨言呢。
聽見這話以為沈雲崖還在嫌他站門口礙眼,氣呼呼地跟在沈雲崖腳後,憋了半天來了一句:“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這話聽在沈雲崖耳朵裏,要多陰陽怪氣有多陰陽怪氣。
沈雲崖覺得自己真是哔了狗了,綠帽子都泛光了,小三還天天來他這正主面前舞!
他還得興高采烈地給人家養孩子!
他才是男德班高居榜首第一名畢業的那個吧!
到了産房門口,裏面雪青哭鬧的聲音聽得人心慌,高總管在院子裏來來回回地踱步,離王府的第一個孩子,他生怕有什麽閃失。
見一盆盆熱水端進去,變成一盆盆血水端出來,沈雲崖到底也開始緊張起來。
院子裏還跪着一個小丫鬟,在六神無主的哭。
沈雲崖想起之前落荷說雪青是受了驚吓才突然肚子疼的。
按理說離他生辰也沒多久了,按時間算,雪青這也不能算早産,但是總覺得事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