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世間多少事情,從來由不得人
第31章 世間多少事情,從來由不得人
“哥哥連假裝跟我鬧翻,都沒有想過嗎?”蒼暮問道。
沈雲崖搖搖頭。
“真到那一步再說吧,就我這情況,喊一句刀下留人再跟你打起來都來的及。”
畢竟我太廢,又沒爹沒娘疼的就自己一個人,沒了你,那些人肯定覺得我屁浪都翻不起來。
蒼暮沒說話,旁邊南樓倒是沒忍住笑了一聲。
自家殿下真的挺有自知之明!
沈雲崖朝他翻了個白眼!
蒼暮拉着沈雲崖的手,像是生怕人會從自己面前跑掉。
“哥哥,那高高的位置我們不要。”
沈雲崖疑惑:“就我現在這條件,想要也要不來啊!”
“想都不去想它。”
沈雲崖失笑:“我倒是真半點都沒有想過。”
蒼暮松一口氣,朝沈雲崖點點頭,兩個人牽着手,又開始慢慢朝前頭走。
沈雲崖咀嚼剛剛蒼暮說的話,有些好奇,自己不去想那個位置,是因為對自己目前的處境有自知之明。
但是站在蒼暮的角度的話,他跟離王府關系這樣親厚,在感情上不是應該希望最後是離王府登頂嗎?
“為什麽不希望我去想那個位置?”沈雲崖邊走邊問。
“那個位置上的人屬于天下,我只希望哥哥屬于我。”
“只有這些?”
“嗯,我希望哥哥快樂,更希望哥哥的快樂是我給的。那些東西,只會讓我們都不快樂。”
“可是小國師啊,你身在其中,我又怎麽能完全置身事外?”
這世間多少事情,從來由不得人。
夜風習習,吹到人身上帶來一陣涼爽,蒼暮的嗓音有一種刻骨的溫柔。
“哥哥,你高高興興的往前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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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複兩天過後,沈雲崖身上的不适消退了很多。
他的身體,比他自己要習慣承受蒼暮。
這是那天他在紅蓮池畔就發現的問題。
他那時候明明那麽痛苦,心內五髒俱焚仿佛烈火燎原,那種被侵犯的恥辱感,只要他一想起來,渾身立馬冷的刺骨。
那時他的身體,明明在蒼暮故意施加的懲罰下,痛到了極點,讓人想死過去一般。
但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具對蒼暮無比忠誠的身體,依舊觸碰到了難以言喻的歡愉。
這對沈雲崖而言,是雙重的侮辱。
現在,沈雲崖已經學會了主動。
他發現蒼暮很像一個烈性犬類,類似家養的但是野性難訓的狼狗,順毛捋他就是聽話的大狗,要是惹惱了就是吃人的惡狼。
他發現每次他主動的時候,蒼暮就會特別開心特別好哄,讓他輕點慢點也能夠聽進耳朵裏去。
有些事如果無論如何都躲不了,那不如主動點讓自己少受些罪。
把蒼暮哄得高興了,盯他也就不會盯的那麽嚴了。
沈雲崖這幾日愛找離王府各處管事的聊天,尤其喜歡往賬房跑。
跑了幾天過後,離王府明處有多少莊子,位置在哪,有幾個鋪子,賣的是什麽,茶園果園有沒有,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說起來離王府還挺有錢。
蒼暮把人抱進懷裏,問他怎麽突然成了小財迷。
沈雲崖勾着他的脖子,細細地啄他的唇,眼裏是滿滿的寵溺。
“存錢養我的寶兒啊。”
蒼暮一把托起他把人放在了梨木書桌上,眼中亮閃閃的醞釀一場酣暢的風暴。
沈雲崖擡腿環在他的腰上,眼裏笑嘻嘻的沒有一絲懼意。
蒼暮手撐在他身側。
“哥哥真是個小妖精。”
“謝謝誇獎。”
“今日打算拘幾個魂魄?”
沈雲崖湊到他耳側問:“你還剩幾個魂。”
“早就六神無主了。”
“那今天倒是省力。”
蒼暮傾身壓過去。
沉沉地笑:“省不了。”
夜色昏沉,窗上燭影纏繞,聲響四溢,羞得滿院繁花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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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飯過後,沈雲崖帶着南樓來到了百香園。
盛夏已過,兩個月前蝶飛燕舞的百花園,蒙上了一層看不見的陰翳,紅花綠草似乎都沒有了之前的生命力。
他過來後,也沒有擠擠挨挨一堆的花花綠綠迎過來了。
沈雲崖到了雪青的院子,裏面也是冷冷清清的。
聽到他們的動靜,屋子裏走出來一個臉生的丫鬟,趕緊給沈雲崖行禮。
沈雲崖這才恍恍然然的想起,院子原來服侍的人,都被帶走了。
跟着那個小生命一起陪葬的,還有這個院子裏曾經活生生的幾條人命。
他站在那兒,好一會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跟着那丫鬟進屋後,看見雪青頭臉并沒有梳洗,手裏還抱着個襁褓,慢慢地晃啊晃。
“念安,念安。”
那臉生的丫鬟,為難地看着沈雲崖,“殿下,從我來就一直這樣,說什麽都不願意放下。”
沈雲崖走過去,蹲在雪青的面前,那原本巧笑嫣然的眼睛,現在死氣沉沉。
“雪青,”沈雲崖輕聲喊她,“雪青。”
那女子在他接連的幾聲呼喊之下,才緩緩擡起眼睛,朝他看了一眼。
一擡眼,就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那淚水洗去了一些她眼裏的茫然,她眼睛漸漸有了一些焦點。
開口的卻是:
“殿下,對不起。”
許是太多天沒有說過話,她的聲音嘶啞難聽。
沈雲崖指尖陷進自己掌心皮肉,他承受不住這句對不起。
這句話該他說。
沈雲崖從她手裏把那嬰兒襁褓拿出來,雪青下意識的攥緊,後來卻又慢慢的松開了手。
“雪青,我送你出去吧。”
雪青茫然地看着他。
“我選了一處莊子,山清水秀的,你到那裏也不會費心,什麽都有人打理,想不想去看看?”
雪青又茫茫然看了他一會,然後扭頭去看床邊的小搖籃。
“到莊子上去住吧,你到那裏就是主人,去散散心。以後,以後若是你還想回來,那到時候再跟高總管說。”
雪青眼眶裏,淚水又落了下來。
許久過後,她輕輕點了點頭。
送雪青離開的那一天,沈雲崖站在側門馬車離開的巷口,一直到馬車轉彎消失不見,他還久久地站在巷子裏。
南樓站在他身後,對沈雲崖身上流露的憂郁情緒感到一絲茫然。
若孩子是他的,尚且還好理解一些。
可是孩子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甚至對離王府的未來而言,這個孩子的消失,并不是件壞事。
殿下這樣,倒顯得一直置身事外的自己,看起來有點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