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阮莓想着,擋在了李彬的身前,開腔:“李彬,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李彬盯了眼阮莓,故意說:“喊聲哥,我就回答你。”
阮莓輕嗤一聲,惹惱了李彬。
“就這态度,還想問老子問題?想美事呢!起開!”李彬伸手便欲推搡阮莓。
阮莓反應很快的往旁邊避了半步,沒讓李彬碰到她,然後,她鎮定的威脅:“你敢推我,我就哭。我要是哭了,你就遭殃了,我駱放哥哥會打你的。”
像是小孩子的威脅之語,但李彬就是該死的很吃這一套,他咬了咬牙,說:“行!算你狠。惹不起我還躲不起?”
阮莓快走兩步,攔住轉身欲走的李彬:“我還沒有問問題,你不能走。”
“艹,你有完沒完啊?給爺爬!”
阮莓并不生氣,反而露出笑容,活像個無法無天的小惡魔:“你兇我,我會哭的。所有人都會覺得,是你欺負了我。所以,回答我的問題。我問你,你們都是因為什麽來到無限世界的?”
阮莓記得他們早上介紹這個世界的時候,獨獨沒有提到來到無限世界的原因。為什麽沒有提到?自然不外乎于大家都對這個原因心知肚明,所以才不提。阮莓想知道這是為什麽,因為這種公認的秘密她都不知道,會讓她覺得被排斥在外。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李彬聽了,倒是面色頗為古怪:“你不知道?我就知道,你果然就是這個世界的人!駱放竟然撿了個沒用的NPC回來?”
“你回不回答我?”
嘴嗨歸嘴嗨,李彬也是真的不想阮莓把駱放給招過來,他想着反正不是什麽要緊的事,說就說了,便道:“心中有所求,只要敢求,神明便會有所回應。在收到了神明賜予的邀請函後,便可在現實世界與無限世界中穿梭。在抵達終點之後,可心想事成。”
阮莓有些不太信:“你這麽貪生怕死,當初是哪來的膽子進無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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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彬神情尴尬:“我當初也不信這都是真的,更沒想到這踏馬真是個玩命的游戲啊!”
阮莓:“……”
原來如此。
也不知道無限世界中還有多少和李彬一樣的憨憨?
李彬生怕阮莓再問他什麽,回答完了之後就忙不疊的跑走了,那速度,好似身後有鬼在追。
很快,天就徹底暗了下來。
駱放本欲和許蓮商量,讓她和阮莓一間屋子,但話還沒說出口,洗漱完了的阮莓就一陣風似的從他面前跑過去,蹿進了最裏面的那一間房間。
路予白翹着二郎腿,随意開口:“駱哥,你和咱莓莓不是男女朋友嗎?不就睡一張床嘛,都是成年人了,害什麽羞啊,莓莓都沒害羞呢。”
“你看那小孩的那張臉,哪成年了?”
“你別歧視人家娃娃臉嘛。”
駱放無奈的搖搖頭,說:“我去把她拎出來,許小姐,今晚就麻煩你了。”
“沒關系的,駱大哥,你到時候讓她直接過來就好了。”許蓮連忙說道。
“謝謝。”駱放說完了之後,便擡腳去找阮莓了。
房間內。
小小的阮莓四仰八叉的呈大字形狀霸道的霸占了整張床,看駱放進來了,聲音軟綿綿的說:“駱放哥哥,我不習慣和別人一張床,你今晚睡板凳哦。”
“起來,去和許蓮睡。”
“我不要,和她睡我還不如和你睡。”阮莓使勁兒扒着床,堅定的說道。
駱放上前一步:“小孩,你別逼我動手啊。”
他尚未來得及碰到阮莓,阮莓就抱着薄薄的被子哇哇大叫起來:“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隔壁丁能的大嗓門響起:“莓莓小點聲兒,都睡啦!”
阮莓嗚咽了一聲,可憐兮兮的看着駱放:“丁能兇我。”
“那你就聽話點,快,我送你過去。”
阮莓眼眶漸紅:“你是不是嫌棄我?你怎麽可以嫌棄我?你今天就嫌棄我是累贅,晚上還趕我走。我不要理你了。”
“別。”駱放頗為頭疼,覺得他被一個才認識一天的小姑娘吃得死死的:“你睡吧,就睡這兒,我去和小白擠一擠。”
“你寧願和小白哥擠也不願意和我擠?你太過分了。”
駱放一時不明白,究竟是誰過分了。
阮莓趴在被子上語帶哭腔:“你走吧,我知道我比不過路予白,我知道我一點都不重要。”
雖然才和阮莓認識一天時間,但駱放已經看出阮莓不但長得像小孩,脾性也和小孩子似的。他怕她真的哭了,就道:“你睡,我就在這裏守着你,成嗎?”
“好。”
“被子蓋好。”
阮莓乖乖躺好,用腳勾着被子往身上一搭,駱放伸手幫她蓋好了被子,掖好被角。
駱放将角落裏的小板凳搬到床邊,但定睛一看,忍俊不禁:“小孩,怎麽把鞋子套板凳上了?”
“那個鞋子不好看,适合板凳,不适合我。”阮莓瞥了眼套在凳腳上的紅色繡花鞋,随口說道。
“那你明天穿什麽?”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嘛。”
駱放想幫她把板凳上套着的繡花鞋取下來,又惹來了阮莓的抗議:“不許動!繡花鞋和板凳很搭,你不能分開他們。”
駱放簡直拿她沒辦法,他在板凳上坐下,吹滅照亮的油燈:“好了,祖宗,睡吧。”
“嗯嗯。”
房間陷入黑暗與寂靜,然後是阮莓不停翻身的動靜,駱放聽了,問:“睡不着?”
“駱放哥哥,我記起來了,你今早說要給我講睡前故事的。你不講,我睡不着。”黑暗中,阮莓偏過頭,望着駱放身影的輪廓,說道。
駱放哪兒會講什麽故事?但他不講阮莓必然又是一頓鬧,他只能幹咳一聲清清嗓子,然後說:“那我給你講個童話故事吧。”
阮莓“嗯”了一聲,聲音如同小奶貓哼唧似的輕細慵懶。
駱放努力回想小時候看過的那麽幾本童話書,然後正式開講:“從前有個灰姑娘,她母親去世了,于是他的父親另娶,她便擁有了一個繼母。不久後國王為王子舉辦相親舞會,被魔法眷顧的灰姑娘去參加舞會被王子看上了,但十二點鐘聲敲響,一切魔法都會消失,灰姑娘倉皇逃走的時候,只留下了一雙水晶鞋。”
阮莓打了個哈欠,說:“然後王子通過水晶鞋找到了灰姑娘,他們就幸福快樂的生活在豪華大城堡裏。”
“小孩,別瞎插嘴。”駱放接着說道:“繼母和她的兩個姐姐嫉妒灰姑娘,買通了獵戶,要把灰姑娘滅口。”
阮莓來了點精神:“然後呢?”
“今晚的故事結束了。小孩,閉上眼睛睡覺。”
“你別吊我胃口呀,快說。”
駱放只是單純的編不下去了,他道:“今天講完了,明晚你聽什麽?”
“好叭。”
房間裏又一次陷入寂靜,阮莓是否睡着了駱放不知道,他這樣呆坐了很久,已是昏昏欲睡。
阮莓沒有睡着。
她睜着眼睛,輕輕的翻了個身,盯着那雙繡花鞋看。
有一縷月光從半掩的窗戶透進來,将一切都籠罩在朦胧的光線之中,除卻那一抹豔麗的紅色。那雙套在凳腳下的紅色繡花鞋,是這個狹窄昏暗的房間中唯一的亮色,流動的紅色猶如鮮血流淌,其上的金線花紋随之染上鐵鏽的斑駁。
周遭有已經幹掉的泥土,鞋印十分淩亂,但那不是她的。
是那雙繡花鞋的。
就在不久前,阮莓回到房間,坐了沒有多久,雙腳便開始不受控制。她休養了短暫的時間,原本的力量與記憶回歸了些許,蹬掉這雙繡花鞋并非難事,但這雙繡花鞋哪怕是離了腳也不肯停下,一直在這房間中打轉,甚至還想離開這個房間,阮莓被這繡花鞋繞得頭疼,直接将這雙繡花鞋粗暴的套在了凳腳上。
那板凳是實木的,很有一番重量,有凳子的重量壓着,那繡花鞋也動彈不得,不過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那繡花鞋似乎已經習慣了那重量,又開始不安分了。
阮莓喃喃:“她要活了……”
“誰要活了?”駱放的聲音适時響起,阮莓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又說道:“小孩,還不睡,活該你長不高。”
阮莓沒注意到駱放說了什麽,她只是緊緊的盯着那雙繡花鞋,眸中劃過戲谑。
駱放隐隐的覺得有點不對勁,他剛想站起來,便發現他坐着的凳子開始劇烈顫抖起來,險些沒把他直接掀翻,他踉跄了一下。
阮莓還沒來得及笑駱放,重心不穩的駱放便朝着她撲了過來。
阮莓有些懵懂的睜大了眼睛。
光線昏暗,但并不妨礙目力極好的駱放清晰的看見阮莓精致白皙的臉,撞進她漆黑清澈帶着燦爛笑意的眸子。
那一瞬仿佛時間都放慢了腳步,但阮莓沒有,她軟綿綿的小手抵在他的胸膛,甜軟的聲音帶着忍耐的暴躁:“不許壓着我!你起來!”
“小孩,這不叫壓。”駱放慢悠悠的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阮莓不甘示弱的蹭的從床上站了起來,終于比駱放高了一個頭。
駱放的注意力不在阮莓的身上,他看了眼正在瘋狂亂撞的凳子,覺得他還是先把阮莓帶出去比較好,正好阮莓就站在他跟前,他就順便單手夾着她出了房門。
阮莓:“?”她覺得她被侮辱了。
正是這個時候,大門被敲響了,一陣幽幽的女聲由黑夜冰涼的風帶了過來。
“誰穿着我的鞋子呀?”
“穿了我的繡花鞋,就要幫我出嫁喲。”
駱放聽着屋內凳子橫沖直撞的聲音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