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祠堂的入睡環境并不好,阮莓呆滞的坐着度過了後半夜,待到天快亮的時候稍微眯了一會兒,就被從門外隐隐約約傳來的說話聲音吵醒了。
她半睜開眼,揉了揉眼睛,覺得頭有點痛。不過她也沒有再繼續睡的想法,就忍着倦意爬了起來。
走出祠堂一看,就見駱放正在和路予白說話,阮莓走到了他們旁邊,聽了一會兒後,忍不住道:“駱放哥哥,你要去找誰?”
“我們遇見第一天在墳地口守着的那位老人。這村裏的人不太理我們,加上那位老人年紀很大,他應該會知道得多一些。所以說我們想去問問,有關于周小曼和她的竹馬的故事。”
阮莓本來聽說是聽故事非常心動,但聽到駱放說是找那個讓她覺得不舒服的老頭子的時候,她就蔫了。
“哦,那你們去。等你回來了,記得給我講這個故事呀。”
駱放點點頭,而後三人便重新進了祠堂。阮莓跟在駱放身後慢悠悠的晃,然後一屁股坐在牌位前的蒲團上。
駱放坐在了她旁邊,同她說話:“昨晚沒休息?”
“沒有床,我睡不着。”
“今天白天你就待在這裏稍微眯一會兒,養養精神。如果游戲不能早點結束,我們有可能還得在這兒多住幾天。”駱放說着,忽然又想到游戲結束,這NPC小姑娘能去哪兒呢?
阮莓的注意力不在此,她指着面前的那些牌位,說道:“駱放哥哥,你看。”
駱放昨晚就注意到這些了,他不去想游戲結束後的事兒,很快回答道:“囍事村祠堂供奉的都是女子牌位,如果我沒想錯的話,這些牌位都是那些被強配了冥婚的女子。”
阮莓感慨:“好多呀。”
駱放正想繼續說話,就見一個身影在祠堂門口探頭探腦,躊躇不前。
駱放認出那是周翠芬的兒子,周大年,和他有過一面之緣。他出聲:“周大年,你要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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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幾句話,說完就走。”周大年緊張的往外看了幾眼,然後小心進門,看了眼祠堂裏齊全的六個人,詫異的說道:“沒少人啊。”
“多虧了你的提醒。”
“真好。”周大年神色黯淡,走到他們面前,說道:“無限世界的人命并不值錢,所以當時鬼怪在我們一隊人門口求救,我們沒有人開門。最後一隊五個人,到天亮為止,也只活下來了一個人。不過他最後還是沒有過關。”
周大年接着說道:“我從沒想過,這一關的第一個通關條件會是善良。那是我的第四場游戲了,我從未想過會有一場游戲,考驗的會是人性的良善。”
“你們和我們不一樣,你們活到了天亮,我相信你們全都能活下去。”
路予白問:“你能将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嗎?”
“抱歉,我的記憶只到紅燭為止。當時幸存到天明的那人點燃了女鬼,我沒能撐下去。我在這裏很長一段時間了,能夠記住的事情屈指可數。”周大年嚴肅的說道:“最後……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在下一個明天之前,你們得結束這個游戲。”
“我們知道,周嬸娘曾說過,留在這裏參加完雙喜的婚禮,就是囍事村的人了。”駱放問道:“就是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麽樣的方式,讓我們把命留在這裏。”
周大年搖搖頭:“我的記憶告訴我,你們是我留在這裏的第一波玩家,所以我不知道。”
路予白好奇的問:“我們留下來,也是和你們一樣當NPC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至少我們五人中,只剩下我和另一個人在這兒做NPC,但和我一起的另一個人已經瘋了。”周大年想了想,又道:“村裏還有和我一樣的玩家NPC,你們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去問問他們,或許他們會知道得更多。”
周大年很快離開,接着離開的就是駱放三人組。他們離開後不久,阮莓也去了祠堂對面的大槐樹上。
沒過多久,外面隐約傳來了喧鬧的聲音。許蓮不知道想到什麽,眼神中有幾分慌亂。待看到不遠處的李彬後,她心中立刻有了成算,當即輕聲喊了李彬一聲。
“幹嘛?”李彬正在打瞌睡。
許蓮的聲音帶着幾分懼怕:“你可以過來一下嗎?我有話想要對你說……是關于阮莓的。”
李彬本不想動彈,但聽許蓮提起阮莓,他後背就不禁冒出一身的冷汗。他遲疑着問:“你難道也知道……”
“是,她是鬼怪。”許蓮眼眶泛紅,聲音顫抖:“我這一身的傷,都是拜她所賜。如今只有我們兩個人,待會兒她回來了,一定不會放過我們這兩個知道她的身份的人的……”
“不至于吧?”李彬心裏有些犯怵。
“你以為我這一身的傷是怎麽來的?她将我騙去墳地,把我挂在槐樹樹梢,任由那些女鬼傷害我,攻擊我。”許蓮泛紅的眼眶墜下幾滴眼淚:“剛才她在的時候我不敢說,現在她終于走了。彬哥,你快去找駱大哥他們,不然我們最後都得被這潛藏的鬼怪殺死。”
李彬遲疑了。
許蓮見此,繼續說道:“彬哥,我和你都是人,你不信我,卻要信一個鬼怪對你心懷仁慈嗎?我們必須留一個人在這裏,才能穩住她,要不然,我去?”
對面的槐樹上,阮莓的身影藏在綠葉白花間隐約可見。她一直都沒有走,或許也正注視着他們這兒。
李彬無端的起了一身的冷汗,他立刻說:“我去!我去!”
許蓮點點頭:“你要快點回來救我啊,彬哥。”
李彬忙不疊的出門了。
許蓮扯了扯嘴角,眼神漸漸不屑。蠢貨,玩了三場游戲還不長腦子。
今日的囍事村有喜事降臨,而新娘雙喜卻早已死在了大瓦房之中,沒有新娘的話,村民們就必然要找替嫁,這替嫁,自然得出現在玩家中。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些村民們也快來了。
他們可不會管新娘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
這時候,李彬應該也撞到來抓人的村民們了。而她,也安全了。
許蓮稍微動了動身子,發現阮莓竟然還在那棵大槐樹上,看樣子是睡着了。
睡着了就好,這樣無論駱放那邊鬧成什麽樣子,她都不會橫插一杠,壞了她的大事了。如今一個李彬已經被解決了,只要駱放他們在墳地栽跟頭,這場游戲的勝利者依舊是她!
而現在,許蓮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因為自知情者雙喜死後,她現在是唯一一個手握劇本的女人——駱放他們,絕對找不到BOSS,只能等到明天來臨,然後,成為囍事村的人。
在許蓮洋洋自得的時候,駱放三人也正在往墳地入口走,在剛剛走出村口的時候,一個自墳地方向跑來的蓬頭垢面的身影撞到了駱放身上。
那人摔倒在地,胡亂哇哇大叫:“我求過他了,他為什麽不能讓我解脫……”
駱放半蹲下身,聞到了男人身上類似于腐爛的臭味,他說:“抱歉,我扶你起來。”
蓬頭垢面的男人叫了一聲,也不站起來,就盯着駱放三人傻笑:“又來人了,又來人了,你們要不要留下來陪我啊?”
路予白看了他一眼,說:“這不會就是周大年口裏的瘋子隊友吧?”
“估計是。”丁能說道。
周瘋子忽然暴怒:“不要留下來!留下來了就走不掉了,永遠都走不掉……滾,快滾!”
駱放伸出手,強行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路予白道:“駱哥,別理這瘋子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我不是瘋子,為什麽說我是瘋子?!”周瘋子嚷嚷道:“我是瘋子,你們就是傻子,一葉障目,最後只會連我都不如……哈哈哈哈!”
駱放問:“什麽叫一葉障目?”
周瘋子湊近駱放耳邊,低啞的聲音令人戰栗:“被假象蒙蔽的可悲之人啊,這是個可怕的輪回,永遠沒有解脫……”
他說完了這句話後,大笑着跑遠。
路上,駱放還在想周瘋子的話,丁能已經将話題聊到了李彬的身上,他說:“許蓮重傷也就算了,李彬雖然挨了好幾下,但也頂多只是皮肉傷,我真是受夠了他一整天躲在我們後面了。連莓莓那個小姑娘都比他有魄力。”
“別拿我家小孩和他比。”駱放聽見阮莓的名字,回過神來,淡聲說道。
丁能撓撓頭:“不好意思,我沒惡意。”
幾句話的功夫,他們就走到了那小茅屋前,駱放上前去敲響了木門,很快就有人來開門。
老者佝偻着腰,看着他們三人,目光難掩驚訝:“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嗎?”
“有些事想請教您。”駱放道。
“進來吧。”
駱放道了聲謝跟了進去,落在後面的路予白和丁能吐槽:“晚上這兒這麽大動靜,這老頭子竟然還能安心在這兒守墓,絕了。”
丁能僵硬着身體跟着走進去。
小茅屋很簡陋,但也用泥土分出了外室與內室,通往內室的門緊閉着,老者招呼他們在外室的矮凳上坐下。
他顫顫巍巍的給他們倒了水,然後笑呵呵的說:“又這麽久了,老頭子這兒終于又熱鬧了一回。不過我也沒什麽好招待你們的,就請喝喝水。”
老者臉上的褶子很深,看得出來,他的年紀真的非常非常大了。
駱放不想耽誤時間,只說道:“您閱歷豐富,我們找來是為了了解一下多年前囍事村周小曼的事情。您能告訴我們嗎?”
“當然可以。”老者笑意吟吟的說:“這麽多年了啊,總有小年輕跑過來,問我小曼的故事。”
路予白沒忍住插了句話:“那那些小年輕人呢?”
“都沒活過明天。”老者道。
“……打擾了,您請繼續。”
老者似乎十分熱衷于講故事,立刻接着開口,他的故事同夏老爺對駱放所說的大同小異,只不過多出了許多夏老爺所不知道的細節。
譬如那位竹馬叫做周有志,譬如周小曼的未婚夫本該是周有志,譬如當年周小曼不願冥婚曾想同周有志私奔,譬如周小曼是懷揣着極大怨氣被強逼入棺的……
在駱放三人了解到更多細節的時候,囍事村內的阮莓卻聽到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