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祠堂內。
阮莓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會有兩個周小曼。她可以非常确定,那正躺在囍事村外的墳地長眠的女人才是周小曼。
“你過來點兒。”阮莓想着,朝着周小曼勾了勾手指頭。
上次阮莓朝着她勾手指頭就是要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塞包裏,周小曼有了警惕心,虎視眈眈的看着她:“你要做什麽?”
阮莓又朝着她勾了勾手指頭,周小曼被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拉扯向前,又載到了阮莓手中。
阮莓掐着她的脖子,湊近使勁兒的嗅了嗅,眼神中浮現了一抹癡迷:“你好香呀,姐姐。”
“還、還好啦。”周小曼有些不好意思。
阮莓松了掐着她脖子的力道,冰涼的指尖拂過她的臉頰,嘆息道:“真想把你變成我可愛的人偶。”
周小曼:“……”
阮莓唇角翹了翹:“不過在這之前,我有新的目标,所以,暫且放過你。”
“那我可謝謝您。”
“你的确是周小曼,但和墳地裏躺着的那個周小曼不同,你沒有她強大。你只不過是從她的靈魂中分出的最為脆弱純潔的一抹魂魄罷了。”阮莓垂下手,語調緩慢的說道。
周小曼不解:“為什麽?”
“我不知道,但你可以去找周小曼。”阮莓攤開左手,手上浮現了一抹黑氣:“我可以用我的力量,幫助你們融合。”
周小曼看着阮莓遞出來的手,猶豫了一下,便将手放在了她的掌心。阮莓的手合攏,握住了周小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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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她沒有實體,卻已經能感受到從阮莓手心傳來的冰冷刺骨的溫度。
須臾,阮莓松開手,說:“去吧,去找她。”
周小曼飄到門口又折返回來:“那你做什麽呀?”
“我要想一想,好好想一想,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回事……”
周小曼說:“可外面太陽太大了,我不能出去的。我會灰飛煙滅的。”
“你又不是我的靈魂碎片,我可沒必要為了你特地跑一趟。”
周小曼沒辦法,只得飄到一邊,準備等太陽沒那麽大了再去墳地。
阮莓坐在了牌位前的蒲團上,擡起頭,盯着那烏黑的牌位發了會兒呆,在周小曼百無聊賴瞎飄的時候,她冷不丁的開口:“你怨嗎?”
“啊?”
“被逼着冥婚,你怨嗎?”
“怨,我不想死。只不過沒有人想我活着,而我死了卻能見到夫君,我就又沒那麽怨了。”周小曼說着,撇撇嘴:“若說怨,只怕是我那鄰居家的哥哥周有志應該比我還要怨。”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後來他做的那些醜事敗露了,村長怕夏家來報複,就把他趕出了囍事村。”周小曼指了指門外的大槐樹,說:“我當時就藏在那株槐樹上,看着他跪在祠堂前,接受族裏的懲罰。他被打得奄奄一息,趕出囍事村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做了那麽多的壞事,最後卻什麽都沒有得到。你說,他能不怨嗎?”
“你倒是豁達。”阮莓盯着周小曼純潔的靈魂,說:“周小曼,我不認為你是這個世界的BOSS。”
“啊?”
阮莓接着分析道:“其一,無限世界由不甘怨念組成,每一個世界的BOSS都是怨念的化身,我已經确定了你是周小曼,但你的靈魂碎片卻沒有絲毫的怨念。BOSS的靈魂碎片,不可能會這麽幹淨的。”
“其二,你并未因為死于冥婚而心懷怨念,那麽又怎麽會要求每二十年都要悲劇重演一次?”
“其三,你死在喜樂聲中,和墳地裏的女鬼一樣,你該是極度厭惡這聲音的,又怎麽會選擇在每一個夜晚讓喜樂重奏?”
周小曼跟不上阮莓的思維,只能傻愣愣的盯着阮莓,聽她推算出真正的BOSS。
“真正的BOSS,憎恨夏家,憎恨囍事村,憎恨一切。”阮莓眸中的疑惑散去,豁然開朗:“那個人,就是你口中比你怨念更重的周有志。現在,他就在墳地入口的小茅屋裏,靜靜的看着這一切。”
周小曼睜大眼睛驚訝了好久,才傻傻的問:“如果我、如果墳地那裏的我不是BOSS,那我是什麽?”
“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你只是周有志手下的一個小BOSS;第二種可能是你是這個世界的BOSS,但你卻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一個比你更強大的BOSS存在。”阮莓垂在身側的左手輕輕摩挲着:“你放心,如果是後者,我會幫你的。我會讓你成為唯一。”
“為什麽幫我?”
阮莓唇角的弧度漸漸冰冷:“他想吞噬我。”
那晚許蓮将她引到墳地入口,阮莓便曾感受到暗處窺伺的目光。她也曾經不解過,為什麽在明知道她為鬼怪的情況下,雙喜會慫恿許蓮将她引到墳地。不過現在她明白過來,是那真正的大BOSS在試探她。
怪不得她一開始見到那老者的時候,那老者的眼神會讓她那樣的不舒服。那種想将她變成盤中餐的眼神,又怎麽會讓她好受?
捋清楚事情始末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太陽下山,黃昏已過,天色暗了下來。
阮莓想起了久久未歸的駱放,剛想說話,卻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迫近,她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握了起來:“他來了。”
“誰?”
“周有志。”
不難想,周有志是來找她的,那麽駱放他們,就必然是去找周小曼打架了。
周小曼聽見周有志的名字,有些害怕的瑟縮了一下,阮莓道:“他沖着我來的,等我們打起來的時候,你躲着,然後伺機離開,去融合身體。”
周小曼忙不疊的點頭。
“許蓮被你的繡花鞋強行帶去了墳地,你融合身體後,一定記得,幫我一個忙……”因為周有志的迫近,阮莓素來輕緩的語調快了很多。
黑夜徹底籠罩之時,阮莓看見了一道佝偻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踏來。
來吧,看一看,究竟是誰吞了誰。
……
墳地此時一片混亂,從黃昏到天黑,村民們被女鬼們追逐着,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在死亡的威脅下,他們忽然爆發了巨大的潛能,沖出了墳地,跑向囍事村,想要甩掉那些女鬼。
但那些女鬼似乎不再受規則的控制,鋪天蓋地的朝着那些村民壓了下去。
已經和駱放三人交過手的周小曼漫不經心的停了下來,殷紅的唇角勾起殘忍的笑容:“啊,我最愛這不受規則約束的狂歡之夜了。”
她一停下攻擊,身旁穿着紅色繡花鞋的許蓮也停了下來。她眼神呆滞,木木的臉上不知從何處濺了幾滴鮮血。
路予白對着許蓮喊道:“許蓮,你瘋了!我們才是一隊的啊!”
許蓮置若罔聞。
“還要再繼續打下去麽?”駱放看也沒看許蓮,直接問。
“真以為我和你們打了個平手麽?”周小曼語調懶散,眸中殺意盎然:“天黑了,我的力量徹底回歸,愚蠢的人類啊,游戲才剛剛開始。”
周小曼打了個響指,原本被釘死在棺中的李彬也被鎮釘控制,爬了起來,然後和許蓮一起,撲向了駱放三人。
周小曼飄在半空中,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感慨道:“你們自相殘殺的模樣,總是如此令我愉悅。”
被周小曼控制的兩人哪怕是二對三,也絲毫不落下風,很快,路予白的身上首先多添了幾條口子。
周小曼笑眯眯的說:“我們不會立刻就殺死你們,我們會讓你們渾身的鮮血流盡而亡。”
駱放一腳踹開許蓮,右手緊緊的握着一顆鎮釘,适時開口:“周小曼,他在看着你。”
“誰?”
“周有志。”駱放又躲過李彬的攻擊,回答道:“他一直住在墳地入口,将你當做念想,一直守護着你。”
駱放眼前黑影閃過,周小曼在轉瞬間飄到了駱放面前,泛着冷光的利爪死死的掐住他的脖頸:“他在哪?”
她的聲音尖銳,沒有人分得清她是喜悅還是憎恨。
“你身後。”
周小曼松了力道,茫然的回過身,駱放手中的鎮釘就已對準她的心口刺了下來,周小曼連忙躲避。
駱放不依不饒的追上去。
這周小曼仗着自己爪子長會飄屢次傷他,好不容易抓到她靠近的機會,駱放自然不會放過。
兩人纏鬥在一起,由于周小曼并不擅長近戰,一時落了下風,但駱放也讨不到什麽便宜,這樣下去可不行。
正當他們僵持之際,不遠處忽然傳來了呼喊,那聲音刻意壓低了音色,夜色中有些難以分辨:“小曼,我是有志啊。”
“殺!”周小曼下意識的尖聲喊,然後朝朝着那聲音的來源撲去,将後背暴露在駱放面前。
路予白往旁邊一撲,勉強躲開周小曼。
駱放擲出了手中的鎮釘,鎮釘準确無誤的沒入周小曼的心口,那巨大的力量穿透了她的心口,讓她摔倒,然後被鎮釘強行釘在了泥地上。
她不斷的掙紮着。
伺機而動的丁能立刻朝她頭上補了幾下,周小曼很快就不再動彈了,随着她力量的流逝,李彬和許蓮也身子一軟,失去了行動能力。
路予白癱倒在地,喘着粗氣:“一切都結束了嗎?”
頭頂的月光被陰霾遮蓋得沒有一絲光亮,四野一片黑暗,駱放置身于黑暗中,隐約覺得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
正在這時,遠處的囍事村忽然炸開了明亮璀璨的火光,駱放心中一跳,在不安的驅使下,他大步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