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聽完了老者所說的故事,已經正午了,老者欲留他們吃飯,被三人異口同聲的拒絕。

“那真可惜,等你們離開了,就沒有機會了。”老者笑了笑,他笑時,臉上的褶子變成了一道又一道溝壑。他接着說道:“好了,我送你們出去吧。”

在走出門的時候,駱放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忽然問:“老人家,您屋子裏是不是有什麽爛掉了?”

“你這小夥子好沒禮貌。”本是笑着的老者頓時眉頭緊皺:“趕緊出去。”

駱放的手按在門上,擋着欲關門轟人的老者,說:“如果有腐爛的東西,還是要趕緊處理掉,留久了對您也沒有好處。”

“出去!我就不該招待你們。”老者憤怒的說道。

駱放撒開手,往後退一步,門哐當一聲被關上,将三人隔絕在外。

“腐爛的味道是從那個老人家身體上傳出來的吧,畢竟他年紀那麽大了。”路予白看了眼緊閉的大門,說道:“駱哥,你怎麽還去招惹他啊?那麽古怪的老頭子,指不定又是個什麽厲害角色。”

駱放若有所思:“我只是覺得他很奇怪。具體的,我還得再想想。”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駱放剛想說話,便聽見沿路傳來了吹吹打打的聲音,他們擡眼望過去,見囍事村的方向有一團黑壓壓的人影正在向他們靠近。

那些人揮灑着白色的紙錢,一路吹吹打打出響亮的喜樂,身後則是一大票的囍事村村民。

此外,共有十六位身着紅色長袍胸前帶着白花的強壯青年,各分八位,擡着兩口棺材朝着墳地走來。

那兩口棺材駱放都挺熟悉的,一口是昨天在方城夏府所見那位橫死的夏少爺的楠木大棺材,價值不菲;一口是他們前天晚上連夜趕制出來的槐木棺材,做工粗糙,只值五塊錢。

那棺材做成那樣,沒想到村長還是拿來用了,也是難為他了。不過,棺材裏躺着的,是雙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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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能也想到了這一茬,不确定又覺得有點兒驚悚:“雙喜昨晚上不是已經死了嗎?那棺材裏的人,是誰?”

鬼怪會尋替嫁也不是第一次了,畢竟還有板凳替嫁的前車之鑒。那麽這一次躺在棺材裏的……

駱放快步朝着棺材走去,村長連忙伸手将他攔下。

“不要破壞婚禮!”年邁的村長露出嚴肅的表情,聲音铿锵有力。

駱放說:“冒犯了,我就看一看。”

那棺材裏的人似乎是聽見了駱放的聲音,似是尋到了救星一般,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身體不斷的撞着粗糙的棺材壁。

……不是莓莓。

路予白趁着老村長攔駱放的時候已經蹿到了棺材邊,棺材蓋不知道哪裏去了,所以他可以清楚看見棺材裏的人。

他一時失聲,好半晌才不可置信的說:“李彬!男人也能配冥婚嗎?”

由于他們的介入,婚禮不得已中斷,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直勾勾的盯着他們,眼睛裏滿是不歡迎和排斥。

周翠芬跟在棺材的旁邊,不悅的說道:“昨夜雙喜出逃,你們害死了她!所以自然得你們外鄉人來為雙喜替嫁!是男是女,又有什麽關系呢?”

李彬嗚嗚嗚的發出破碎的聲音。

他的嘴上纏繞着細密的紅色絲線,兩片唇瓣被緊緊的縫在了一起,由于他不停的掙紮,嘴的四周全部都是血。

路予白和丁能看着倒吸一口冷氣。

周翠芬的指尖還沾着鮮血,她笑得像一個慈愛的母親:“為了防止我的女兒雙喜哭喊得太難聽,我特地準備了上好的絲線。雙喜無福消受,便宜了你們這些外鄉人了。”

“瘋子!你們全都是瘋子!”丁能說着,想要伸手去把李彬拉拽起來。

攔着駱放的村長對着四周虎視眈眈的村民命令道:“把他們拖走!婚禮絕不能被破壞,這是規則!”

四周的村民立刻上前拉扯兩人。

丁能喊道:“駱放,快來幫忙!”

老村長盯着駱放。

駱放退到一邊,說:“我不參與。”

無論有沒有駱放的參與,這麽多的村民在這裏,結局早已注定,路予白和丁能被村民控制,壓在了泥地上。鬧劇平息後,吹吹打打的聲音再度響起,大部隊邁入了夜晚将全是鬼怪的墳地。

一直到隊伍盡數進入墳地,路予白和丁能才被釋放,丁能一得到自由,立刻興師問罪:“你為什麽不幫我們?就因為裏面的不是阮莓嗎?李彬再不濟也是我們的隊友,我們難道就不管他了嗎?”

上一次救了許蓮是順手之舉,這一次駱放并沒有興趣對上數量衆多的村民。

“我們跟上去。”駱放沒有解釋的想法,只冷聲說道。

遙想駱放的身邊時常跟随着阮莓,他對他們這些隊友的态度雖然不似對阮莓一般溫柔,但也不是像現在這般冷漠。

路予白拉了拉丁能,說了一聲“好”。

駱放擡腳踏入墳地。

路予白落後他一點,還在勸正憤憤不平的丁能:“好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先進去觀察一下情況。”

丁能不滿道:“他心腸太冷了。上次還救許蓮,這次就不管李彬了。”

“上次不也是許蓮主動拉着他的嗎?行了,哥們兒,你也別道德綁架了,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咱們還是先救自個兒吧!”

丁能抿了抿唇,擡腳跟了上去,很快追上駱放,然後低聲說了一句“抱歉”。

駱放只“嗯”了一聲,沒了下文。

墳地的範圍很大,但因為村民都聚集在一處,所以三人輕而易舉的找到了他們,他們擠入人群的時候,那些村民發出了不滿的抱怨聲。

駱放只是對着村長說道:“我們想參加婚禮。”

村長猶豫了一下:“只要你們不鬧事。”

“嗯。”

吹吹打打的聲音猶在,但所有人都沒有下一步動作,按村長所說,他們是在等待吉時。

駱放往四周望了望,目光穿越人群,凝固在了遠處的一片焦黑之上,那兒的土坑裏靜靜的躺着一個燒焦了的棺材。

駱放問村長:“那是誰的墓?”

村長只平淡的看了一眼,對于墳地裏出現棺材被燒的這件事他表現得一點都不好奇。他回答道:“不知道。”

“那是這兒年代最遠的一座墳墓,墳墓的主人,應該是周小曼。”

聽見這個名字,村長的臉色微變。

駱放接着說道:“周小曼會出現在婚禮上嗎?”

“她将在黃昏時分蘇醒,檢查又一個二十年裏的周家村和夏家的冥婚。”村長心存怨怼,當即說道。

“就因為當年她被逼冥婚,所以她才要每一個二十年裏悲劇重演嗎?”

“是!”

駱放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屑:“二十年一次的悲劇已經足夠了,而這裏躺着的卻不只是與夏家冥婚的冤魂。”

村長啞然無聲。

四周喜樂的聲音也漸停。

四周一片寂靜,時間在指縫間悄然流逝,臨近黃昏時分,喜樂再次響徹,村民們開始下葬兩具棺材。

村民面無表情的将鎮釘釘在棺材蓋上,封死了棺材,接下來便是李彬那一口棺材,但因為沒有了棺材蓋,那村民就面無表情的将一根鎮釘釘入了李彬的左腕——這便是昨夜雙喜來時手腕處傷口的來源。

這血腥的一幕讓最具正義感的丁能首先繃不住,沖上前去。駱放看了眼天色,也跟了上去,至于路予白,自然義無反顧的跟着一起鬧事。

場面一度失控。

村長在一片混亂中大喊:“快!婚禮不能被破壞!快把他們下葬然後離開,否則拖到黃昏……她們就要來了……”

高照的豔陽早已被昏黃的黃昏所取代,天空變成了璀璨的金黃色,大片如火的殘陽是最為濃豔美麗的色彩。

今天是特殊的一天,她們在這樣美麗的夕陽下現身,伴随着如怨如訴的低泣,帶着莫大的悲哀。

村民們沒想到會和這麽多的女鬼面對面碰上,大部分的村民們發出驚恐的尖叫聲四處逃竄,唯有極少部分的村民,呆滞的看着女鬼們。

年邁的老者潸然淚下:“妹妹……”

牙牙學語的孩童指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魂魄興奮的大喊:“姐姐!姐姐!”

“……”

曾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啊,如今竟以另一種方式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見到親人的村民眼眶湧出熱淚,任由怨念極大的女鬼穿透他們的身體。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贖罪。

駱放看着這一切,一時心中五味雜陳,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然後跟着丁能和路予白,将李彬從棺材裏拽起來。

正在這時,變故突生。

安靜擺放在一邊的鎮釘忽然懸浮在了空中,緊接着飛快的釘入了李彬的四肢,不斷溢出的鮮血不過須臾便染紅了他全身。他身上的衣服同樣被染紅,如同嫁衣的色彩。

一道幽幽的女聲清晰的在他們耳畔響起:“他得被永遠釘死在棺中,試圖違反規則的,都将……抹殺!”

由血氣包裹的嫁衣女子憑空出現,她慘白的臉龐塗抹着大紅色的胭脂,極度突兀,毫無美感,只餘猙獰。

她比所有女鬼都要強大,她的身份呼之欲出——這場游戲的大BOSS,周小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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