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現代化的建築錯落有致的林立,街道上穿行的人們身着保暖的羽絨服或大衣，有的形色匆忙，有的說說笑笑,共同彙聚成了繁華的都市景象。
猶記得上次在方城時,周圍形形色色的目光将他們當成異類，但這一次,卻并不顯得格格不入……或許是因為他也的确來自現代的緣故？
駱放打量着四處的景象，并未發現這裏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既然看不出什麽來,他也不再糾結。他把要往時裝店跑的阮莓拉回來,說道：“莓莓,我們還得去找鹿璐，別耽誤時間。”
“我不想去,我在這兒等你。”阮莓的手雖然被駱放抓着，但她的腳沒有，她奮力走了兩步,态度十分堅決。
真是熟悉的畫面,駱放依稀仿佛記得曾經在囍事村副本的方城,阮莓便有過搬空半個成衣店的戰績。
駱放同樣堅決：“跟我走。”
“你為什麽不跟我走？”
“呂老師告訴我,鹿璐住的地方離四中非常遠，所以我們沒有時間耽誤了。”駱放騰出一只手從兜裏摸出寫寫鹿璐家庭住址的紙條：“老城區14號街444號。這個世界,還真是對4情有獨鐘。”
阮莓答道：“等你再走遠一點。那兒的人都對13情有獨鐘。”
“西方世界麽？”駱放問：“是不是能見到很多和莓莓穿得一樣漂亮的人？”
“他們都沒我漂亮。”阮莓說着,強硬的把話題繞回來：“可你為什麽不跟我走？”
“……等去完了老城區，我就跟你走。只跟你走。”
“現在就跟我走。”
這小孩沒完沒了了,駱放放開了拉着阮莓手腕的手,說：“真不走？”
“就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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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阮莓癟癟嘴,有些生氣。駱放已經讓她生氣好！多！次！了！
她正打算控訴,命運的後脖頸便被人拎住，等到走出了好長的一段距離後，駱放才松開手。
阮莓連忙整理她的衣襟，生氣的說：“你把我的裙子抓皺了！”
“皺了也漂亮。”
“當然。”
駱放伸手幫她整理好有些亂的的衣襟，說：“到地鐵口了，我們走。”
阮莓不舍的凝望時裝店，然後嘆了口氣：“好吧，莓莓遷就你。”
“謝謝莓莓。”
“牽牽。”
駱放牽住她的手腕。
阮莓掙脫開，她張開五指：“牽手手。”
駱放把她手腕牽回去，帶着她進了地鐵口，阮莓故意把鞋踏得很響，似乎是生氣了。
“這是新鞋子吧？”駱放看了眼她腳下踏着的漂亮小皮鞋。
阮莓的腳步立刻輕了下來。
為了這次出學校，駱放特地向呂老師提前支取了車費，買好了地鐵票進去之後，沒一會兒便等來了地鐵，他牽着阮莓走了進去。
阮莓生活的世界并沒有這些神奇的東西，這些對于她來說陌生的一切，駱放卻輕車熟路。聰明的阮莓立刻便明白，駱放生活的世界應該就和這個世界差不多。
阮莓忽覺失落，因為她對這個世界很陌生，還會為新奇的事物而贊同，想要同駱放分享，但在駱放眼中，那些她眼中的新奇事物于他來說，早已司空見慣。
駱放察覺到阮莓這一路上都沒再怎麽說過話，似乎是心情不好。他認真思考了一下，說：“莓莓，等去完了鹿璐家，哥哥帶你去買漂亮的裙子。”
“我不去，我沒錢。”阮莓恹恹的說，之前四中校長問她要了一大筆的賠償金和轉班費，她揮霍無度慣了，對于金線的概念并不重，錢給出去之後才發現，妝匣的第三層已是空空如也。
“我有。”駱放說：“去不去？”
“去！”
小姑娘情緒立刻好了一些。
駱放想，她真好哄。
老城區距離四中真的有非常長的一段距離，地鐵坐到終點站了之後，還需要步行半個小時。阮莓穿着中看不中用的漂亮小皮鞋還走不快，便硬生生的走了一個小時，兩人才看見老城區的輪廓。
與他們過來的繁華都市相比，老城區如其名，老而破舊，與都市相比仿佛是另一個天地。老城區來往的，多是老弱婦孺，少見有青壯年，駱放和阮莓在此格格不入。
駱放攥緊了阮莓的手，他說：“這兒的地形有些複雜，跟緊我，不要走丢了。”
阮莓不是很願意踏進去，因為她聞到了不知道從哪裏飄出來的臭味，她身上香香的，沾染上這臭味可怎麽辦。
但是駱放拉着她，她也沒有掙紮，安靜的跟着他踏入老城區，循着街道上老舊斑駁的牌號尋找14號街444號。
現在已經中午了，這兒卻聞不到飯菜的香味，只有滲透進了老城區的臭味不斷彌漫在鼻翼間。
駱放方向感極強，很快就在阮莓不耐煩之前找到了14號街444號。低矮的牆垣，老舊的木門，門口堆放的雜物，零星散落散發着惡臭的垃圾，環境糟糕到了極點。
阮莓：“……”
駱放已經要牽着她過去敲門，阮莓站在相對幹淨的一塊地方，說什麽也不肯前進一步，她嚴肅的說：“不能過去，我的鞋底會髒的。”
駱放剛想說話，444號的屋門就打開了，屋裏走出一個穿着藕粉色毛衣的瘦弱姑娘，毛衣的顏色已經很舊了，邊角發白，上面起了很多球。她半截手腕露在外面，手上端着一盆髒水，正要直接往外潑的時候，鹿璐看見了不遠處站着的駱放和阮莓。
他們穿得光鮮亮麗，他們格格不入。
鹿璐手腕微翻，手裏的髒水便直接潑到了家門口的地面上，髒水順着垃圾緩緩流入下水道，發出輕微的聲響。
“阮莓，駱放，你們怎麽來了？”她将髒水盆放下，然後走到了兩人面前。
駱放言簡意赅：“呂老師讓我們來給你送課堂筆記，還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學校。”
“謝謝你們。”鹿璐感激而遺憾的說：“但我已經不打算去學校了。我的成績不好，家裏的條件也不好，沒有必要再讀下去了。”
“你家條件還不好嗎？”阮莓認真的發問：“鹿珲之前天天給我送奶茶，現在天天給薛采采送早餐，花樣一點都不重複，我看不出他生活拮據。”
駱放：“什麽奶茶？”
鹿璐：“……啊，他可能是從牙縫裏省下來的吧。我不是很清楚，因為我和鹿珲的關系很一般。”
“哦。”
鹿璐的眼眶泛紅，她啞聲說道：“我在學校并不快樂，我不想再待在學校了。如果再待在學校，我會死的。”
“莓莓，他給你送什麽奶茶啊？”駱放沒能得到阮莓的回應，不禁接着問道。
“甜甜的呀。還有蛋糕，我喜歡吃。”
鹿璐：“……”
她問：“不好意思，你們能聽我把話說完嗎？”
“哦。”
鹿璐醞釀了一下情緒，幽幽的說：“如果，可以有人替我，該有多好……”
她輕細的聲音被冬日的寒風一吹，無端的泛着冰冷的涼意。
她面前的兩人并不在狀态中，聽鹿璐說完了之後，駱放又接着說道：“我室友給我報了關于甜點的選修課，莓莓，你想吃的，我都會做。所以別吃陌生人給的蛋糕和奶茶。”
“啊，那好叭。我只吃哥哥給我的。”
鹿璐忽然覺得她好多餘，她聽兩人說完話了之後，繼續說道：“你們快走吧，我爸快回來了，他……你們見到他，不太好。”
她說話時手擡了起來，寬大的袖子下滑，露出了手臂上的一片烏青，像是被打出的傷痕。
“好。”阮莓說。
駱放拉住擡腳就想走的阮莓，然後回歸劇情：“叔叔怎麽了嗎？”
“沒，沒。”鹿璐搖搖頭。
駱放從肩上背着的背包裏拿出一本筆記，遞給鹿璐，說：“這是呂老師讓我交給你的筆記。她，和我，和莓莓，都很希望你能回到學校。”
鹿璐眼神中流露恐懼：“我寧願留在家裏，我也不想再去學校了……沒有人對我友好……”
“你再好好想想，高考或許是你脫離這裏的機會。”駱放認真的說。
鹿璐唇角的笑容苦澀。
這時候，從遠處晃晃悠悠的走來了一個中年男人，随着他的靠近，撲面而來的酒氣熏了阮莓滿身，阮莓聞見這味道，臉色立刻就變了。
鹿璐尴尬的看着他們，說：“我爸回來了，你們快走吧。”
“你們誰啊？”鹿父說話時，還打了個酒嗝，他盯着穿得光鮮亮麗一看就很有錢的阮莓，笑容漸漸燦爛：“小姑娘，你是我們鹿璐的同學吧？中午了，進來一起吃午飯吧？”
阮莓甩開駱放的手，轉身便走。
鹿父立刻開始罵罵咧咧：“了不起啊！神氣什麽？踏馬的……”
後面是一連串不堪入耳的髒話，但最後終結在駱放惡狠狠的一拳下。
等到駱放追着阮莓離開，鼻青臉腫的鹿父從地上爬起來，對着鹿璐反手便是一個巴掌，怒吼道：“臭女表子，你踏馬的往家裏領的都是什麽東西！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那個男的打死！啊？！”
鹿璐摔倒在地，她一直在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午飯燒好了沒？媽的笨手笨腳，老子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沒用的窩囊玩意兒……”
另一邊。
阮莓後面直接跑着離開了老城區，駱放追上她的時候，她正蹲在路邊氣喘籲籲。駱放走到她旁邊，說：“人已經打過了。莓莓，別放在心上。”
“哥哥，我是不是不香香的了？”阮莓一點都沒在意剛才的事情，她委屈的拎着自己的裙擺，對着駱放說道。
“沒有，你很香。”
“那你聞一聞。”
“不，這會顯得我很奇怪。”
“……”
兩人說笑着走遠，他們又一次搭乘地鐵，因為是在終點站，所以地鐵上的人并不多，駱放便帶着阮莓坐在位子上。
今天走了不少的路，阮莓已經很累了。地鐵搖搖晃晃，她很快便靠着駱放的胳膊睡熟了。
駱放也有些累，困倦的閉上了眼睛，似乎沒有過去多久，又似乎過去了很久，他忽覺如芒在背。
他警惕性極強的睜開眼睛，便見地鐵上不知何時已經擠滿了人，乘客們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仿佛他是一個異類。
駱放看向不遠處顯示着時間的屏幕，上面的時間清楚的表明，天黑了。
作者有話說：
天黑了，害怕嗎？不要怕，帶上一只莓莓保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