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雖然這裏是醫院,但病人的病房內并沒有多餘的藥品,路予白也見過那些醫生護士做手術時病人的慘叫聲,死活不願意讓護士來,最後只能湊活着把床單拆下來往頭上一裹,就當作是包紮了。

受傷的既不是阮莓也不是他自己,駱放也沒多管閑事,随路予白開心就好。

混亂的一夜很快過去。

清晨的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戶傾洩進病房內,駱放睜開眼睛,飛快的洗漱完畢後,就去了八樓找阮莓。

他在八樓的走廊下遇見了一身晨露的希陵,希陵的鞋面與褲腳都沾染了泥土,蒼白的指尖握着一捧鮮花。

駱放的目光從他指尖的鮮花挪開,對着希陵微微颔首,和他打招呼。

希陵冷漠的看了眼駱放,進了自己的房間——他得去換一身衣裳再去找莓莓,否則會弄髒莓莓的房間。

駱放也沒在意希陵的冷漠,他和希陵打招呼也只是出于禮貌而已,看希陵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後,他就走到阮莓的房門口,敲響了房門。

無人回應。

“莓莓?”

又等了一會兒,駱放才推開房門,但房間空空蕩蕩,并不見阮莓的身影。

駱放關上門,大步朝樓下走,剛走了兩步,又折返到昨夜鬼嬰的房間門口,推開了門,果不其然在裏面看見了還在睡懶覺的阮莓。

那架嬰兒床很大,竟然恰好容下阮莓和一只雪白的兔子布偶,阮莓左手抱着兔兒爺,右手抱着一個還剩一半奶的奶瓶,睡得正香。

駱放:“……”

他知道莓莓有熊孩子的潛質,只是沒想到她竟然熊到了這個地步,和嬰兒搶奶瓶就算了,竟然連床都給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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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放彎下腰,去看鬼嬰是不是被阮莓擠到床底下去了,而床底下只是塞滿了嬰兒用品,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嬰兒床搖搖晃晃,阮莓翻了個身,睡眼朦胧的看着駱放,露出一抹笑容:“哥哥,早上好呀。”

“早,這是怎麽回事?”

“他去找媽媽啦。”阮莓丢到兔兒爺和奶瓶,朝着駱放伸出手:“抱抱。”

駱放:“……”

他伸出一只手,欲将她從嬰兒床裏面拎出來,但阮莓開始瞪着他,他就改用兩只手,把她抱了起來。

阮莓拼命的調整姿勢,駱放被小姑娘逗笑了,把她摟到懷裏,給了她昨晚嚷嚷着的公主抱。

阮莓安靜下來,乖巧的被他報回房間。

腳朝天的兔兒爺抖了抖身子,直立起來,随便一腳把他腳邊的奶瓶踹到一邊,然後嘆了一口氣。

莓莓啊……

房間內。

阮莓賴在駱放的懷裏撒了一會兒嬌後,才懶洋洋的去洗手間洗漱,駱放安靜的等着她。

正在這時,房門被敲響,駱放猜測是希陵,走過去開門,對着來人說道:“莓莓在洗漱,你進來吧。”

希陵換下了被泥土弄髒的衣物,換上純黑的黑色燕尾服,手捧鮮花站在門口,像是中世紀來見心上人的貴族——可惜他面前的人是駱放。

駱放似是已經做出了主人的姿态,希陵固執的站在門口,說道:“得到莓莓的允許,我才會進去。”

“随便你。”

阮莓洗漱得很慢,希陵一直站在門口,固執的等待着她。駱放也沒有再坐了,他盯着窗臺花瓶裏的鮮花,思考希陵是如何離開醫院去遠處采摘鮮花的?但想着想着,他又開始不合時宜的思考,希陵是不是每天都會送給莓莓一捧鮮花?

他們還是青梅竹馬,莓莓對希陵,一定是非常非常不一樣的吧……

他正想着,阮莓已經走了出來,她看見希陵,臉上立刻揚起了笑容。

“希陵哥哥,早上好呀。”

駱放盯着阮莓,想着前不久還甜甜的說“哥哥,早上好呀”的小姑娘,竟然用同樣甜甜的語氣喊另一個人。

希陵冰冷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莓莓,早,我可以進來嗎?”

“嗯嗯,你随便啦。”

駱放繼續想,莓莓和希陵之間真的非常熟稔,莓莓都沒和他說過,讓他随便。

希陵脫了鞋子,走到窗臺邊,将手裏的鮮花放入精致的花瓶中。

阮莓打開了她的大衣櫃,從裏面挑出了兩件漂亮的小裙子,問:“希陵哥哥,我穿哪件比較漂亮呀?”

駱放想起來,他昨天敲門的時候,莓莓可是抱着兩件小裙子,喊着“希陵哥哥”過來開門的。

阮莓的臂彎裏挂着的裙子,一條藍色,一條黑色。駱放身穿藍色病號服,而希陵則是身着黑色燕尾服。

如駱放所想,希陵指了指那件黑色裙子,說:“黑色的,很适合莓莓。”

“好。”

駱放等着阮莓問他的意見,他會說藍色好看,那麽莓莓最後又會選擇穿藍色還是黑色呢?

駱放這麽一會兒晃神的功夫,希陵已經走出了房間,而阮莓羞答答的看着他:“哥哥要留下來幫我換裙子嗎?”

很好,阮莓沒有問他的意見。

駱放沒回答,轉身離開了房間,還順手帶上了房門。

八樓的走廊空空蕩蕩,只有駱放和希陵兩個人。

希陵垂首盯着他漆黑的鞋面,忽然開口:“我比莓莓大四歲,在莓莓四歲的時候,我就認識她了。而你呢?”

駱放這是第三場游戲,每一場游戲,阮莓都會出現在他身邊,他們形影不離。但若是在現實中……

“在現實世界,你們素不相識。莓莓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來找你。漫長的歲月裏,陪在她身邊的,只是我,只有我。”

駱放面色平靜,心有波瀾。

“莓莓擁有并不美好的童年,她的爸爸将她當做透明人,她的母親從來都不喜歡她,我與莓莓相依為命長大,我們一起經歷過的,是你不知道的,是你從未想像過的,是你從未經歷過的。”

駱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希陵,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讓我更了解莓莓了。”

“不要裝作聽不懂,我告訴你這些,只是為了讓你知道,你不了解莓莓,你給不了莓莓想要的愛。”

“你怎麽知道,我給不了?”駱放笑意斂去,神情淡漠下來:“你既與莓莓相伴那麽多年,她依舊喊你一聲希陵哥哥,我與她相識時間不長,但她卻願意喊我一聲哥哥。你憑什麽認為,我給不了?”

希陵的臉色越發冰冷:“一個稱呼而已,算得了什麽?”

“這麽多年了,你卻連一個稱呼都無法改變。”

“……”

鬼嬰的房間不知何時悄悄的開了一個縫隙,兔兒爺伸長了耳朵聽兩個男人争風吃醋,發現希陵長篇大論後依舊落了下風,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算了,不聽了,糟心。

阮莓并不知道兩人的針鋒相對,她換好了裙子之後,就将門打開了。

她唇角翹起,聲音甜軟:“哥哥,希陵哥哥,你們是在聊天嗎?”

“不是。”兩人同時說道。

“哦,希陵哥哥,幫我系一下蝴蝶結呀。”往場都是兔兒爺幫她系的,但兔兒爺被她遺忘在了隔壁,阮莓便習慣性的對希陵說道。

希陵刻意看了眼駱放,走上前去,也不用他說,阮莓便轉過身。希陵蒼白修長的手指捏住兩條黑色綢帶,在她的腰後綁出一個漂亮的大蝴蝶結。

駱放站在門口,看着兩人。

阮莓一身黑色長裙,層層疊疊的蕾絲花邊下是金色暗紋,腰後大蝴蝶結更顯腰肢纖細;希陵一身黑色燕尾服,精致的西裝緞面上有着同樣的金色暗紋。

少年身形颀長,兩人站在一起,分外般配,因那華麗精致的衣裳,恍若是共同去參加舞會的貴族少爺與小姐。

駱放不覺雙手已經緊握在一起,它不甘心的想,等到來下場游戲了,他也穿西服來參加游戲。

阮莓烏發披散,臉龐白皙,黑眸天真:“哥哥,你可以在樓梯那邊等我一下嗎?我有一句話要對希陵哥哥說。”

“哦。”

他走到樓梯口,餘光卻一直在看着阮莓,但阮莓已經帶着希陵進了房間,他什麽都看不到。

阮莓将門關上,迎着希陵溫柔帶笑的目光,她輕聲說道:“希陵哥哥,你不要給我送花啦。這本來就是兔兒爺的工作呀。”

希陵沒想到阮莓說的竟然會是這個,半晌,他啞聲問:“莓莓不願意要我的鮮花嗎?”

阮莓沒有說話。

“是因為駱放嗎?”

阮莓依舊沒有說話,但态度已經很明顯了。

她從衛生間出來之後,就注意到駱放的目光一直若有若無的落在那捧鮮花上。她遲鈍的想,哥哥大概是不喜歡她收希陵的鮮花,雖然她不明白是為什麽,但她不想讓哥哥不喜歡。

希陵推開門,轉身離去,看見站在樓道口的駱放,他血紅的眼眸掠過一抹殺機,但他現在什麽都沒有做,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阮莓走到了駱放身邊:“哥哥,我們現在去哪兒呀?”

駱放剛才一直在想阮莓和希陵間的相處,希陵的出現讓他意識到,他得快一點讓阮莓明白他的心意,感情的事,是不能拖的。希陵拖了十幾年的時間,他不能成為下一個希陵。

有些話,是要和阮莓認認真真、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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