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今夜的住院部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在周圍鬼哭狼嚎的背景音樂之下,路予白被護士強行推入了他病房內的小手術室。
手術室的空間并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都有,路予白被按在手術臺上,驚恐的看着周圍的鋒利的刀具與針頭。
“你們要做什麽?快放開我,我不需要你們的治療!”
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年輕醫生微笑着說:“病人,請冷靜,我們需要為你做手術了。請相信我們,我們是專業的。”
“你們要怎麽給我做手術啊?”路予白一邊掙紮一邊說:“告訴我,專業給我看看啊!”
“我想想啊……”醫生一邊說,一邊拆下路予白頭頂裹着的白色床單,他的動作并不溫柔,原本已經止血的傷口,被撕裂開來,鮮血淋漓:“你們說要怎麽做手術呢?”
周圍的護士們叽叽喳喳,時不時發出笑聲,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路予白,活像是在看一頭待宰的牲口。
醫生抹了一手的鮮血,适才有了主意:“你怎麽一直在流血啊?我來給你做手術,把你身上的血都放幹了,就不會流血了。”
路予白:“大哥別別別——”
無數條針管插入路予白的血管內,醫生微笑着說:“放心,我們非常專業。”
在血被抽出來的那一刻,路予白的臉都扭曲了:“不行了不行了,給我打回去啊!”
醫生:“不可以呢病人。”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被人大力撞開,一道身影闖進了手術室,飛快的拔掉了路予白身上的針管。
“你沒事吧?”季青聲音顫抖着問。
“小心身後!”路予白高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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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的身後,醫生面無表情的朝着季青捅下一把手術刀。
醫生說:“請不要打擾我們為病人做手術!”
季青的身手很一般,只勉強躲了躲,那把手術刀插入了他的肩膀,他吃痛,摔倒在地。
路予白忍着失血過多的虛弱感,抓起手邊的針管便往周圍的醫護人員的身上捅。
鮮血濺了滿地,手術室內一片狼藉。
正在這時,病房內又闖入了一道人影,戚恒比他們都要強壯,因為他的加入,緊張的戰局得以緩解。
有道是擒賊先擒王,戚恒在付出了腹部被捅下一刀的代價後,制服了醫生。
那醫生瞥了眼脖頸的手術刀,慢悠悠的說:“不做手術就不做手術嘛,但是病人,我們醫院是絕對不允許醫鬧的,你要違反規則嗎?”
玩家們總能在無限世界聽見“規則”二字,規則約束着他們,沒有人想要違規。思考權衡之後,戚恒不甘心的撒手。
醫生詭異一笑,反手又捅了戚恒一刀,場面再次混亂起來,直到李思眠的出現。
方才李思眠逃離了希陵之後,脖頸的傷口沒能止血,滴落在了她打着石膏的那條腿上,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她聽見了一聲慘叫,然後便看見了一個長得很醜的嬰兒摔倒在地,抱着被燙傷的臉直哭。
李思眠直覺的覺得不對勁,于是就拎着鬼嬰,下樓打算找隊友們商量商量。鬼嬰被她的血吓到了,慫慫的熊孩子并不敢反抗,一路被拎了下來。
醫護人員看見鬼嬰後,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攻擊。為首的醫生擦拭了一下手上的鮮血,然後捏了捏鬼嬰的臉蛋,說:“看在我們院寵的份上,今晚放過你們。請在明夜到來之前,為他找到媽媽。不然的話……明晚我們會來為病人您做手術。”
醫生說着,掃了眼李思眠的傷腿。
摔在一邊的路予白虛弱的說:“他們說的手術,估計是把你的腿砍掉。”
“是鋸掉,砍太浪費時間了。”醫生微笑着說:“現在,病人們,請讓我為你們治療傷口吧。傷口如果得不到包紮,失血過多的你們将熬不到天明。”
……
在樓下鬧翻天的時候,八樓的阮莓正在歲月靜好,房間裏放着舒緩動聽的樂聲,兔兒爺窩在阮莓的臂彎,正在給她講故事聽。
阮莓聽得哈欠連天,睡眼朦胧,心不在焉,最後,她一把抱住兔兒爺,在柔軟的大床上滾了一圈。
“我不想聽故事了,我想睡覺啦。”阮莓懶洋洋的說道,軟綿綿的聲音還帶着點兒困倦的鼻音。
“那就休息吧,我守着莓莓。”兔兒爺擡起雪白的爪爪,拍拍阮莓的肩膀。
阮莓說:“可是哥哥還沒來找我玩,他和我說了,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我真的好好奇是什麽事情哦。”
“他畢竟是玩家,也是要參與游戲的,所以失約了也能理解,等明天莓莓再去找他吧。”
“不要。”阮莓輕哼一聲,說:“哥哥竟然讓我等他,太過分啦,我要去找他鬧。”
兔兒爺自知多說無益,但還想再多拖一會兒時間,就說:“莓莓不換條漂亮的裙子再去找駱先生嗎?”
“我覺得我今天的睡裙很漂亮。”阮莓站在梳妝鏡前轉了個圈兒,大紅色的一字肩睡裙樣式簡約,活潑可愛。
兔兒爺看着眉眼帶笑的阮莓,悲傷的想如果一會兒阮莓見到的是駱放幹枯的屍體,一定會非常傷心。
兔兒爺的情緒低沉下來。
阮莓将兔兒爺舉起來,對上他紅寶石一般剔透的眼睛,笑眯眯的說:“兔兒爺好像有點低落哦,發生什麽事了嗎?莓莓幫助你呀。”
兔兒爺搖搖頭,頭微微前傾,額頭抵上阮莓鼻尖,他輕聲說:“沒有事。”
阮莓抱着兔兒爺走出了房間,她的好心情只持續到了她下樓的時候。這時月光正好,她在七樓和八樓之間的樓梯上,看見了一大攤的鮮血。
在這所醫院,會主動來八樓的,只會是駱放,所以這是駱放的鮮血嗎?
方才她在床上躺得迷迷糊糊的,并沒有察覺到外面有什麽動靜。阮莓不由得懊惱,竟然讓哥哥在她的地盤受傷了,她倒是要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鬼怪,竟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動她的人。
阮莓閉上眼睛,她周身萦繞起深沉的黑氣,那黑氣不斷的的生長,飛快的蔓延到了住院部的每一層、每一個房間、每一個角落。
須臾,阮莓重新睜開眼睛,她漆黑的眸子泛起猩紅的光芒:“哥哥不在住院部,他在哪兒?”
兔兒爺沒有說話。
阮莓轉過身,腳步匆忙的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走到窗邊,不知何時變成血紅色的眼眸死死地俯瞰着第四醫院。
強大的能量四溢,不過須臾間便籠罩了整所第四醫院,片刻後,阮莓鎖定了駱放的位置。她抱着兔兒爺,從八樓一躍而下,速度飛快的朝着第四醫院的小花園俯沖而去。
因為速度過快,她腦後烏黑的長發四散,黑色的光芒萦繞在她的周身,照亮了她白皙的臉龐與猩紅的眼。
第四醫院的花園明顯極少打理,雜草叢生,在黑暗中顯得更加荒涼。
阮莓的腳踩在地上,随着她的走動,枯葉被她踩碎,發出沙沙的聲響。她的腳步最後停在了枯萎的灌木與大樹前。
“哥哥。”阮莓輕聲喊,聲音似乎有些顫抖,又似乎是平靜的。
巨大的枯樹發出輕微的抖動,幾片枯葉打着旋兒落在了阮莓的烏黑的頭頂與單薄的肩頭,男人強忍痛苦顫抖的聲音随之傳來:“莓莓,不要過來。”
阮莓緊握着兔兒爺胳膊的手微松,她聲音溫軟:“哥哥,我聞到了鮮血的味道,你受傷了。”
阮莓說着,一步一步朝着大樹後走去,駱放沉了聲音:“別過來!快離開!”
阮莓第一次被駱放吼,她被吼懵了,想到眼前的人是駱放,她在見到駱放後重新變得漆黑的眼眸立刻蓄滿了眼淚。
“為什麽吼我……”阮莓腳步不停,快速纏着駱放走了過去。
借着月光,阮莓看見了駱放的背影,他倚在樹幹上,渾身都在顫抖,似乎是正在遭受極大的痛苦一般。
駱放的嗅覺此刻無比清晰,在阮莓接近的那一刻,他嗅到了她甜美的氣息,他幾乎是被此刻身體的本能驅使,低吼一聲,朝着阮莓撲了過去——
阮莓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一來眼前男人似是野獸捕獵時的吼聲與吸血鬼希陵如出一轍,二來駱放那幾乎快出殘影的速度絕非他一個人類可以做到。
阮莓對駱放并未設防,在她思考的這一秒鐘時間,駱放撲她撲了個正着,她身子後仰,摔倒在地。她還沒來得及呼痛,便覺得脖頸處傳來了尖銳的疼痛。
阮莓立刻明白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了——希陵咬了哥哥!并且因為傷口太深,毒素飛速蔓延,将駱放轉變成了吸血鬼!
“哥哥……”阮莓對于疼痛的感知其實一直都很遲鈍,但駱放這一咬實在是太突然了,讓她有些難受,她忍不住嗚咽道:“你弄疼我了,我不舒服。”
駱放不知何時變成血紅色的眼眸圓睜,在聽見阮莓撒嬌一樣軟綿綿的聲音後,他兇狠的動作不由自主的頓了下來。
小姑娘的脖頸細白修長,十分漂亮脆弱,此刻多了兩個正在往外滲血的血洞,極為突兀。
駱放一只按在地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緊,身體劇烈顫抖,不難看出,他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阮莓知道,初生的吸血鬼,沒有抵禦鮮血誘惑的能力。
她嘆了一聲,然後伸出了脖子,冰涼的小手環繞住駱放的脖頸,輕聲說道:“哥哥,咬我吧,沒關系的。”
駱放血紅的眼中一片怔然,他的頭又一次垂下來,就在阮莓以為脖子上又會添一對血洞的時候,駱放冰涼的唇落在了她脖頸的傷口之上。
“對不起,莓莓,對不起……”
他伏在她的脖頸間,阮莓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滾燙的喘息盡數撒在了她的脖頸上。
那滾燙的喘息讓她由脖頸至臉頰,開始不由自主的變成羞怯的粉紅色。
哥哥離她,太近啦。
阮莓第一次,非常羞澀。
被丢在一邊四腳朝天的兔兒爺:“……”
希陵失手也就罷了,可是這莫名其妙的助攻是什麽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