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自從時汐集團官方渠道以時董的名義放出時家有意和外界聯姻的消息後, 瀾城的豪門紛紛攢起了相親局。

壯大家族財富、提高家族在上流社會中的地位,互惠互利共贏的機會,為什麽不積極?

何況, 時汐集團的小時總在豪門圈子裏是出了名的明豔漂亮, 清冷脫俗的大美人。

而且她學歷又高,博士畢業于QS世界排名top20的名牌院校,後又留校做了兩年博士後,她還是時董事長唯一的孫兒輩, 那可是真才實學的掌上明珠,豪門大公主。

哪家的公子哥要是有幸能得到她的青睐,面子裏子都有了, 絕對是高攀。

長銀半導體的董事長韓成發現了這門穩賺不賠的親事商機後, 以私交私聊了時董事長, 時文奎表示, 雖然時家有意商業聯姻, 但聯姻的緣分還是得由孩子們自己做主。

“這是自然。”韓成說。

從時董那裏索要到了時舒的微信,韓董轉交給了小兒子韓孟溪, 并囑咐兒子:“我知道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 但務必要讓時舒愛上你。”

韓孟溪一開始還有些不情願,他不太喜歡強勢的女人。他埋怨父親,反正都是豪門聯姻,有利于家族發展的親事,像時舒這種女人介紹給哥哥們就行了。

但等他看到時舒的照片後, 他真香了。

豐厚的長卷發及背,五官精致, 豔麗大氣,一襲黑裙勾勒出她極好的身材, 腰是腰,胸是胸,該有的都有,鎖骨淩厲,手臂纖細,無一絲多餘的贅肉,身體的曲線線條極為優越。

以他閱女人無數的經驗來看,時舒絕對是女人中的極品。雖然難駕馭,但是值得花精力搞一搞。

哪怕是先搞來睡一睡,也是穩賺不賠的。

為了給時舒留下很好的第一印象,韓孟溪找私人造型師做了個帥氣的造型,狼尾背頭,眼神憂郁。

韓孟溪拍了他自己認為最帥的一張照片後又找人精修了一番,這才換成微信頭像,然後向時舒發起了好友驗證。

【長銀半導體韓孟溪】

-

徐欥剛往時舒辦公桌上放了杯冰美式,時舒便對他說,她要和長銀半導體的韓孟溪吃個晚飯,讓他去安排一下。

徐欥點頭,并和她确認:“請問時總,您和小韓總是相親性質的吃飯嗎?”

時舒輕描淡寫地回答:“嗯,是。”

“好的,我明白了。”

……

這周五下班,時舒和徐欥先到的餐廳。

時舒看了下腕表,眉間略略蹙起。

第一次見面就遲到的相親對象,這位韓孟溪架子可不小。

幾乎是從這裏開始,時舒對他的印象分直接降為負分。支撐她坐在這裏願意等他一會兒,完全是因為長銀半導體韓成董事長的面子。

等了約摸五分鐘的時間,時舒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先是纖長的食指在鋪着白色高檔餐布的餐桌上敲了幾下,後來右手的其它幾根手指也無意識地彈了起來。

徐欥站着看了一會兒,她右手敲出來的規律如果放在鋼琴鍵上,恰好是一小截卡農的旋律。

而鋼琴區域鋼琴家正在演奏這首鋼琴曲,盡管時舒不耐煩,但她還能分出心來認真地聽鋼琴家演奏。

她好像對于藝術有種別樣的耐心,超出了她對人的耐心。

見時總已經對韓孟溪不耐煩了,徐欥也有些無奈。

三天前他就将首次相親見面的地點和時間發給了小韓總韓孟溪本人,并告知他,鮮花和紅酒都已經準備好了,他只要和當天的侍者以手勢對暗號就可以。

另外,小時總的時間觀念比較強。所以,他請韓孟溪務必準時,要是能提前五分鐘到餐廳就更好了。

他今天早上查看時總的行程安排時,再一次提醒了韓孟溪今晚和時總的約會。

早上韓孟溪還回複他,感謝徐助理的提醒,他一定會準時赴約。

但……顯然……

他沒有做到他承諾的。

徐欥摸了摸手機,準備再次确認一下韓孟溪的行程,至少知道他到哪裏了:“我再給小韓總打個電話?”

時舒左手支着下巴,右手彈着桌面:“不用。”

“鋼琴曲子挺好聽的,聽會兒。”

順便也看看這位不守時的韓孟溪能遲到多久。

“行。”徐欥點頭。

默默收好手機。

穿着制服的男侍者等了一會兒還沒等到這桌的先生和他打手勢,他并不清楚還有位客人沒到,他走過來小聲詢問這桌的先生,是否現在就獻上為女士準備的浪漫驚喜。

“麻煩再等一會兒。”徐欥小聲提醒:“韓先生還沒有到。”

他說韓先生。

男侍者便明白了,這位是事先包下餐廳今晚所有席位的徐助理,徐先生。

而那位遲到的韓先生才是今晚的男主角。

“打擾了。”

男侍者點頭示意,離開餐桌。

待男侍者走開後——

時舒突然來了點興致,她剛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笑着問徐欥:“徐助理還準備了驚喜?”

“抱歉,剛才那位侍者将我認錯成了小韓總。”徐欥略為尴尬:“所以他才會提醒。”

“無礙。”時舒笑着:“說說看,你都為我準備了些什麽?”

因為是相親性質的用餐,為了保障相親的效果,徐欥私下做了些功課。

他為兩位包下了一整間浪漫的鋼琴餐廳,主廚和鋼琴老師今晚都只服務于他二人。

“鋼琴老師是你聯系的?”

“嗯,是。”

“品味不錯。”

浪漫的法餐,牛排是澳洲純血M9和牛眼肉,佐餐紅酒是1961年的Petrus。

他請了圈內小有名氣的鋼琴家來為他們演奏。

厄瓜多爾空運過來的玫瑰花,屬于黑玫瑰獨一無二的浪漫,他準備了超大一束,花語是溫柔且真心。

明明作為助理的時候,他包下餐廳表達他的訴求,采購玫瑰和去酒莊選購珍藏的紅酒的時候坦坦蕩蕩,沒有一絲一毫的腼腆,他只是想将屬于他分內的工作做到最好,給時總準備一個令她滿意的相親宴。

就連他跑了幾家私人烘焙,沒找到他想要的那種帶着淡淡苦澀味道的咖啡蛋糕,他自己在網上參考了教程又嘗試了幾種配方後做了一款适合時總口味的咖啡蛋糕時,都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産生。

一t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他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妥。

但這會兒在向時總表達他為這場相親約會做了些什麽的時候,不知道為何,他感覺到心頭有點兒悶熱。

大概是有邀功的嫌疑吧?

徐欥心裏這般想着。

“你還挺會的。”時舒聽完點點頭,似笑非笑地擡眼:“經常和女生約會啊?”

“不、不是。”徐欥本就有些心率異常,這會兒被她這麽直白地問出來更加覺得心虛,連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我沒有和女生約會。”

這些,都是他在網上搜索的。

【關鍵詞是:如何準備一場成功的相親約會。】

這會兒回想起來,大概這段關鍵詞還漏了兩個字,他人。

【如何為他人準備一場成功的相親約會。】

徐欥正在反思和從失敗中吸取經驗教訓時,韓孟溪終于來了。

徐欥松了口氣,韓孟溪來了,他就不尴尬了,畢竟韓孟溪才是今晚的男主角。

韓孟溪梳着狼尾背頭,看見時舒後自來熟的半擡起手臂:“我來了,讓舒舒你久等了。”

韓孟溪很驚喜,熟稔又親切地叫換她的小名,他看見時舒的時候眼睛瞬間提亮了幾分。

她太美了。

比照片上還要美,她不用擦那些化妝品,光光是素顏就已經是頂級配置了。

雖然美中不足的是她沒有穿裙子,而是穿着職業西裝,但也掩蓋不了她完美的身段曲線,反而給人一種高嶺之花,難以摘下的那種征服欲、欲望感。

韓孟溪希望和時舒以西方的擁抱禮儀開啓這個見面,畢竟都是接受過西方禮儀的學習的,先借此拉近一下距離。

時舒卻坐着沒動,她又看了一次腕表,他遲到了整整十五分鐘。

時舒都沒願意站起身,語氣中的不快和興師問罪有些直白:“既然知道讓我久等,小韓總都不需要向我解釋遲到的理由麽?”

強勢的女人果然難搞。

這一開場就給了他個下馬威。

韓孟溪還想糊弄一下,他臉上堆着笑:“我不向你解釋,行不行?”

不知是他這張臉還是這個發型的原因,明明也看得出來精心打扮過,噴着昂貴的男士香水,穿着高定西裝,但還是給時舒留下了一種油膩滑頭的感覺。

餘光再瞥見旁邊一直站着的徐助理,像薄荷嫩尖一樣清爽幹淨的短茬,黑色西裝搭配簡單的白色襯衫,沒有打領帶,胸口敞着一顆扣子,喉線清晰堅硬。

對比之下,清新脫俗。

就順眼多了。

“既然韓總覺得沒必要向我解釋。”時舒已經失去了應付他的耐性:“那不如今天的見面就到這裏。”

女人就是麻煩。

強勢的女人更麻煩。

他做事難道還要向她交代報備麽?

但韓孟溪也沒辦法,他本意并不希望這個見面就這樣匆匆忙忙結束,他不是看不懂臉色,這次結束就代表沒有下次見面的機會了。

他還沒嘗試過時舒這種類型的女人。

可不能便宜了他的哥哥們,更不能便宜了圈子裏的其他男人們。

無論如何,他不能就這樣讓時舒離開,他不但不能讓她離開,他還要抓住這次機會挽回一下在她心裏面的形象。

為了下一次還能再約她出來,他甚至還要耍耍寶,展現一下他作為男人的魅力。

韓孟溪只好解釋,他本意沒想遲到,他已經提前兩個小時出發了,為了見她特意去做的造型,他遲到是因為做造型耽擱了。

一旁站着的徐欥打量了一下韓孟溪,他梳着打了發蠟的背頭,和他的微信頭像以及和發給時總的照片是有那麽八分相像,但氣質上還是比照片上差不少。

徐欥說不上來是差在那裏,但總之,是給人一種不是那麽舒服的感覺。

徐欥走神的這一小會兒,聽見時舒問:“為什麽不提前規劃好時間?”

“我規劃了啊。”明明是和時舒一般的年紀,但韓孟溪就是感覺到有種被長輩查崗質問的恥辱感:“但是他做的不好啊,我又讓他重做了呗。”

時舒眉眼微挑,公正點評:“花了大量時間重新做的這個造型,你就很滿意?”

雖然不能完全做出和照片擺拍一樣的效果,但也沒有很差吧?

此話一出,韓孟溪就更不滿了,總得找個各方面不如他的男人襯托自己一下吧?

他自然而然的注意到時舒身旁站着的助理。

他把徐欥當成參照物帶入對比了一下。

還別說,這時舒一定是個顏控,找的男助理跟嫩模似的,又高又有顏,寬肩窄腰還翹臀,這形象還真的挑不出什麽缺點來。

實在要在雞蛋裏挑骨頭的話,那就是他稍微青澀稚嫩了一點,缺少了點兒像他這樣成熟而又成功的男人的魅力。

一看就沒進職場幾天,單純又沒心機。

不是他的對手。

但哪怕僅僅如此,韓孟溪也無法忍受被一個助理搶了外在形象上的風頭,他決定找機會羞辱他一下,給他一些難堪。讓時舒見識一下,男花瓶是中看不中用的,而只有像他這樣的,才是真男人。

眼下,他還是先忍。

韓孟溪裝作沒什麽所謂,總算時舒也沒再提要立刻結束用餐,韓孟溪便抓住機會側頭去尋找侍者所在的方位。

趁着韓孟溪和男侍者打響指的時候,徐欥小聲和時舒說:“那時總,我就先出去了。”

厄瓜多爾的黑玫瑰紮成大束送過來,像黑天鵝一樣冶豔酷黑。時舒莫名覺得徐助理眼光很不錯,這黑色玫瑰挑得正合她心意。

餐車上推着一枚六寸大小的蛋糕過來,造型別致,不是在餐廳裏見過的那種咖啡蛋糕。

餐車上,蛋糕旁邊還放着十來顆解膩的薄荷糖。

和之前徐欥換走她煙盒裏兩根女士煙的那根薄荷味的棒棒糖的包裝紙是一個系列,藍色的透明的包裝紙。

她的辦公室裏,也還放着他後來送給她的一大盒同款薄荷口味的棒棒糖。

薄荷味很濃,甜味很淡。

這種糖果是徐助理手工自制的,不是什麽拍拍糖果屋可以買到的。

徐助理說過薄荷糖是無糖的,可以解膩,也可以解煙瘾,時舒煩躁到想抽煙的時候,偶爾也會松開煙盒,轉而撕開一根棒棒糖咬在嘴裏。

咯崩咯崩,糖果被咬醉,薄荷味在口腔裏蔓延四溢,和咬開一個薄荷爆珠的感受,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想起這些,時舒問:“你為什麽要出去?”

她沒有擡高聲音,但也沒刻意壓低聲音回避韓孟溪。她只是從女侍者手中接過大捧的黑色玫瑰花束,鼻尖輕輕嗅着,無視了韓孟溪的想法和意願,交待給男侍者:“給我們添張座位,麻煩,三人用餐。”

男侍者習慣于顧客的各種要求,何況是這樣的大人物:“好的,請您稍等。”

徐欥怔了怔:“……”

哪有總裁相親,助理一同入座的?

“……”韓孟溪的想法和徐欥差不多少,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不悅道:“小時總和我相親,卻帶着助理一同落座,不合适吧?”

時舒笑笑:“小韓總和我相親,卻遲到了整整十五鐘,也挺不合适的。我這人不喜歡吃虧,誰讓我吃了虧,那我就要在他那兒讨回來。”

“不如,我在相親人數上占個優勢吧。”

韓孟溪哪吃過這種虧,當下就想發脾氣。

但看着時舒的美貌,以及她剛才那淡淡的一笑,實在叫人忍不住垂涎。如果能夠得到她,他和他們韓家在整個上流圈子裏面都會倍兒有面子。

就算将來離婚了,分一筆時家的家底子,他也不吃虧。

只要能得到她。

他忍了忍,并且心生一計。

他要求男侍者将添的那張座椅放在他旁邊,話中卻忍不住嘲弄:“那徐助理,你就和我們一起相親吧。”

如果有地縫的話,徐欥真的挺想鑽的。

他硬着頭皮坐在韓孟溪旁邊,和時舒面對面。

和時舒不小心對視時,他默默收回視線低垂下眉眼,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個餐廳訂得不錯,這頓花了多少錢?”韓孟溪吃着口感和香度完美的牛排,打算在徐欥身上找點兒優越感,那就先從展現韓家的財力開始:“你的工資怕是墊不起,我轉給你。”

剛畢業沒多久的普通男生,囊中羞澀。

買不起房,買不起車,就連這樣一場精心準備的約會,也只能用女人的錢來布置。

他就不一樣了,他無論和什麽樣的女人吃飯,都不會在意那點兒飯錢。

徐欥還沒說話,時舒已然開口:“不用了,既然包下餐廳和準備這些鮮花、紅酒、蛋糕,小韓t總都沒有出力,那麽,今晚這頓的費用自然也不用小韓總承擔。一頓飯錢罷了,我還不至于要男士來買單。”

“到時候傳出去,傳到別人耳朵裏變了味,好像布置和準備這一切都成了小韓總的功勞了。”

“好。”韓孟溪咬咬牙。

他忘了,時舒不是一般的女人,并不會因為男人出手大方主動買單就會額外産生好感。她根本不會在乎,一頓飯到底是由誰來買單。

他們韓家的財力在時家面前,也确實沒什麽值得炫耀的。如果炫富這條路走不通的話,韓孟溪決定想點別的辦法。

小有名氣的男鋼琴家安靜地坐在鋼琴區域演奏。

一曲耳熟能詳的天空之城演奏完畢,他主動提升了難度,換了一曲馬克西姆的克羅地亞狂想曲,旋律高亢激昂,浪漫動聽。

巧了。

韓孟溪自認為鋼琴玩得還不錯,而這首克羅地亞狂想曲也曾經是他喜歡過的曲目,并為之練習過。

雖然很多年沒彈鋼琴了,但底子還在……

用來糊弄一下時舒這種外行,同時從她的助理身上找找優越感還是很容易的吧?

“克羅地亞狂想曲。”韓孟溪故意問徐欥:“徐助理覺得他彈得怎麽樣?”

徐欥不知道韓孟溪為什麽會問他一個助理的感觸,但既然他問了,徐欥決定用最簡短的話語結束自己的存在感:“鋼琴老師,他琴技娴熟。”

琴技娴熟。

多麽官方,多麽萬能适用的評價。

土包子,一看就不懂鋼琴,不懂藝術。

“我覺得他彈得也就一般般吧。”韓孟溪露出得意的表情:“你一定是沒學過鋼琴吧?”

徐欥還沒回答,他便又帶了着富人的優越感自顧自話起來:“像你們這種普通家庭,父母是一般很難承受學鋼琴所需要的費用的。”

徐欥禮貌笑了下,沒說話。

韓孟溪對他這個笑容的理解是,以尴尬的微笑掩蓋家庭條件帶來的內心自卑。

他于是有些得意,指着正在演奏的鋼琴師,道:“不如我來跟他比一比,徐助理聽聽誰談得更好?”

不等徐欥推辭。

韓孟溪就已經積極地跑臺上去了。

他的小算盤打得便是,他這樣的身份,徐欥作為時舒身邊一個小小的助理,定是不敢得罪了他的,定是會撿着讨好的好話來恭維他的。

只見韓孟溪低頭和鋼琴家說了幾句,鋼琴家便轉過身來和他們致謝,然後離開。

韓孟溪坐了下去。

他開始彈了起來。

是能聽出來他有些鋼琴底子的,但可能是間隔的時間太久了,他顯然荒廢了他的鋼琴造詣。

偶爾有幾個錯音和漏音,一般人聽不出來,對表演的效果也沒有太明顯的影響。但對于內行人而言,就顯得有些生疏拙劣了。

他彈完整曲。

徐欥并不吝啬掌聲,這是他對任何表演者的尊重方式。

但……

時舒沒鼓掌,她微擰的眉頭已然說明了,她已經聽出來問題了。對于完美主義來說,那這首曲子裏發生的錯誤其實有些多,完美主義會很難接受。

韓孟溪回到餐廳餐桌上,頗為得意地問徐欥:“徐助理,你來說說看,我剛才彈得怎麽樣?和剛才那位鋼琴老師,誰彈得更好啊?”

徐欥在糾結用什麽語言既能表達公道,又不會得罪人,因為他覺得,凡是演奏者都該得到掌聲和尊重。

但這不代表,他會無腦拉踩。何況這位小韓總并不得時總喜歡,他也沒有什麽一定要讨他開心的理由。

不等徐欥想好措辭,時舒嗤笑了聲,搶他前先點評了:“錯音、漏彈,一應俱全。”

她話一出,韓孟溪傻眼了:“小時總還懂鋼琴?”

他得到的消息是,時舒雖然在學術上有很高的造詣,但對藝術卻是沒有一點兒天分啊,所以,她才會對于有藝術天賦的人總是帶着一層濾鏡。

發揮得怎麽樣,韓孟溪自然有數。

這下是弄巧成拙了。

“像我們這種不算普通的家庭,父母應該不難承受學鋼琴所需要的費用。”時舒勾着唇:“怎麽,小韓總看起來,我也像是沒接受過鋼琴藝術熏陶的那一類?”

韓孟溪額角湛出些汗。

這時舒真不是好說話的主,不過就是将她的助理看低了些,她都要言語上都要為她的助理讨回來。

“那看來是我思維固化了。有小時總這樣涉獵廣泛的上司,徐助理應該也受過一些藝術的熏陶,想必彈一兩首入門級別的鋼琴曲也不是很難?”韓孟溪不死心:“那不如徐助理也為我們演奏一曲呢?”

比不過鋼琴老師,他不信他還能比不過一個出身平凡,什麽特長也沒有的大學生。

徐欥不想在別人的相親局上出風采。

但局勢既然已經這樣了,時總很明顯對這位小韓總也沒有興趣,後續也不會再有相處下去的可能性了。

“……”徐欥沉默了一會兒,擡眼問時舒:“您需要嗎?”

“需要什麽?”

“需要我為您演奏一首鋼琴曲。”

時舒想起她曾經養過的那條拉布拉多。

性格溫馴,乖巧可愛。

每天乖乖地坐在路口,等着司機接她放學回來。

但……也不是沒有脾氣。

也會咬爛搶了她書包的高中生的褲腿。

時舒倒是也沒想過,徐助理還會彈鋼琴。

自打認識他以來,他給的驚喜還真不少。

不過,也不難理解。

他的外祖父本來就是赫赫有名的大藝術家。

藝術本是一通則通。

“嗯。”

徐欥起身,時舒視線順着他起身的動作掃過,他的喉線往下敞着一顆紐扣,沒打領帶,若隐若現的鎖骨線條白皙亮眼,性感勾人。

時舒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瞥見蛋糕盒子上的紅絲絨蝴蝶結規規整整地收納在一旁。

“等一下。”時舒起身繞過餐車,順手勾起那枚酒紅色的絲絨領結:“彈琴怎麽能缺少一枚漂亮的領結?”

她走到徐欥面前停住,蝴蝶結的綁帶繞在她的手指尖上,冷欲又炙烈的矛盾感在纖細修長的手指尖上演繹着冰火交融。

時舒穿着高跟鞋,并不比徐欥矮多少。

“徐助理。”她勾着唇笑:“低頭,我給你系上。”

徐欥愣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他乖乖地低下腦袋。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時舒的手落在他的後頸住,她隔着他襯衫的布料翻開他的襯衫衣領,蝴蝶結系在第一顆紐扣處,她的指尖又柔又軟,指腹的溫度有點冰涼。

可他的脖頸卻随着她指尖走過的軌跡,灼烈似火,蔓延成燒不盡的燎原,喉嚨緊了起來,徐欥的一整個心髒顫動得一踏糊塗。

徐欥屏住了呼吸。

一動不敢動,緊張至極。

“好了。”時舒整理好他的領結,撣撣他的肩,退開一些距離:“去吧。”

兩個人分開站了,隔開的距離遠了。

徐欥聞不到她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了,即将崩盤的心跳聲這才一點一點地平複下來。

他往舞臺去。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偌大的鋼琴舞臺三層階梯設計,最下面的一層圓形舞臺中間擺着架黑色的三角鋼琴,徐助理甫一坐在鋼琴前,白色的舞臺照明燈瞬間熄滅。

他的手放在琴鍵上,暖色的氛圍燈亮起,他于其中沉浸,和舞臺融為一體。

他落在鋼琴鍵上的手腕骨白皙纖長,手指清瘦幹長,他的甲床也長,沒有佩戴任何裝飾,幹淨清爽的手部皮膚,色澤比白色的鋼琴鍵還要醒目。

他的手指在琴鍵上由慢切快、跳躍起來。

力量感、靈敏度的優越表現,琵琶音的完美呈現,他的手指直接創造聲音,他有一雙會說話的手指。

同樣的一首克羅地亞狂想曲,高下立現。

他讓人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身處何處,又是和誰同來……

時舒恍然發現,這一刻的徐助理身披霞光,光芒攏身,是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存在。

一曲終畢。

謝幕。

或許,沒有人能夠拒絕欣賞認真演奏鋼琴的男人。

時舒取出手機,随手和好友分享了此刻的感受。

【徐助理的手指很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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